‘洗QIAN?我就一普通小老百姓, 哪有那能耐,你腦子沒毛病吧?\'電話另一端,徐奮莫名奇妙, ‘蒙笑, 你有那麼多錢要洗嗎?’
‘等等, 你該不會是幹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掙了髒錢吧’
對啊……
蒙笑一愣, 爲什麼自己竟然會覺得徐奮在黑白兩道都有點人脈,能耐很大呢?
徐奮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和龍弄的關係纔是……
‘難道是我喝多了?’他擰緊了眉頭, 伸出小手指指腹在窗戶上劃弄著。
或許因爲室內外溫度差異過大的緣故,入冬以後, 所以無論是客廳還是臥室窗戶上都蒙了水珠, 剛發現時蒙笑還會勤懇地將窗戶上的水珠都擦拭掉, 可是等到第二天發現窗戶上又蒙了水珠後,他也就乾脆放棄了。
隨手在窗戶上劃了三道, 簡單的笑臉便留在了窗戶上,蒙笑也因此感覺自己腦子清醒了點。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臉貼在窗戶上。
‘說話啊,怎麼不說了?我可聽見你喘氣了啊!’徐奮的聲音已經有些急促了,‘蒙笑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明白了, 洗QIAN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在首都做了什麼?!’
廉價打火機撥動的聲音急促地從電話那端傳來, 他聽到徐奮的腳步聲, 以及緊張的呼吸聲。
淚水突然從眼中滑落, 蒙笑連忙用袖子將它們擦掉。
窗上映照出來的自己看起來格外狼狽, 蒙笑試圖擠出一絲苦笑,可惜到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 或許是因爲被人關心而感到激動。
“怎麼回事?”蒙笑大喊著壓下自己的哭腔,“我跟你說,哥不差錢,我他媽就是不想交稅!”
“C,你少斜眼瞧我,今天我不把你們喝趴下我TM跟你姓!”
說完,他一把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沒到十秒,徐奮的電話便回撥了回來。
‘尼瑪,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這麼high!’這一次,徐奮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輕鬆。
‘也沒喝多少,就十幾瓶,你誰啊你?”他竭力模仿著醉漢說話。
‘行,你繼續high吧。’徐奮笑了一聲,接下來的話語卻透著一股子難言的悲傷,‘我知道你不願意在別人家過年,不過一個人在外地,還是好好照顧自己別糟蹋自己。’
‘蒙笑,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算是去首都了,可能也混不下去,沒辦法在物質上幫你太多,不過在精神方面……’
徐奮的聲音突然一頓,蒙笑的心也隨之高速跳動了起來。
‘心情不好千萬別藏著掖著,你只要不是在我鼓掌的時候打擾,其他任何時候只要你想說,我都願意聽。’
“去你大爺的,鬼知道你鼓掌時間有多久。”眼淚還有鼻涕皆不受控制流了下來,蒙笑連忙跑去拿了紙抽,擦拭起臉頰來。
網上打折時買的雜牌紙抽質量相當一般,和柔軟兩個字毫無關係的紙巾僅在臉上摩擦了幾下,就讓他感覺眼睛和人中火辣辣地疼。
“不和你說了,我忙著寫論文呢。”終於將眼淚和鼻涕全部擦乾後,蒙笑長抒了一口氣,“酒喝多了亢奮,我正好趁著酒勁把這歷史遺留問題給解決了。”
說完,他再度掛斷了電話。
這一次,徐奮的電話沒有再播回。
掛斷電話後,蒙笑覺得心中突然輕鬆了許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能鼓足勇氣,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說給徐奮聽,可是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相信——徐奮不會放棄自己。
失去所有的金錢,到底會有多痛苦?
就在蒙笑準備思考這個哲學問題時,只見漆黑的夜空瞬間一亮,亮閃過後,電火炸裂的聲響轟隆入耳,隨即,噼啪火花在空中炸裂。
原本緩慢漂浮在空中的血紅巨怪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恐怖的叫聲竟似能直接穿透他整個靈魂。
寒毛瞬間炸起,被陰冷氣息籠罩的蒙笑下意識地撲倒在地,緊緊抱著頭部。
害怕嗎?
或許是害怕吧。
蒙笑閉上了雙目。
他怕的只是死亡的過程,一想到自己可能死在人鬼鬥法,或者鬼怪的折磨下,他就怕的恨不能直接從樓上跳下去結束恐懼的折磨。
可他到底沒有這麼做。
雖然閉上了雙目,可他並沒有捂住雙耳。
隨著打鬥聲、鬼叫聲、咒文念動的聲音,以及打鬥時爲自己助威提氣的喝啊聲不斷傳入耳中,原本筋肉緊繃的蒙笑漸漸放鬆了身體。
【怕什麼,要死大家一起死。】
高中同學在模擬考結束後說的話突然在他腦中浮現。
他記得同學之所以會說這句話,是因爲那次模擬考試的考卷題太過超綱變態,搞得整個年級都怨聲載道。
“是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蒙笑嘴脣微動,無聲說出了這句話。
他的大腦早已不受控制地開始幻想起各種死亡場景來,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他脆弱的小心臟,不過或許是因爲已經想開了的緣故,蒙笑倒還能挺得住。
好在,這折磨他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又是一聲淒厲的嚎叫後,天地間瞬間寂靜無聲。
蒙笑手肘拄地站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他知道,他可能是安全了。
陰冷的氣息消失無蹤,室內溫度再度恢復了正常——熱得讓人恨不能開門開窗放點冷空氣進來。
地面雖然不冷,但卻很硬,真要是想躺的話,還不如挪動兩步躺在沙發裡。
不過在躺在沙發之前,蒙笑還是壯著膽子走到窗前準備拉上窗簾。
遠處似乎傳來了狗叫聲,不過因爲在叫的狗不多,所以估計很難讓不養狗的人多想,只以爲是一隻在叫然後勾起其他狗一起胡鬧。
視野所見的樓房,大多沒有亮燈,只有少數人家亮著燈,完美展現了春節時首都到底可以多冷清。
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鬼怪纔敢出來冒個泡?
拽著窗簾的蒙笑探著腦袋向樓下看去,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清楚地看到了在樓下活動的兩道人影。
幾十層樓高距離好像一下子被縮短,他看到兩個身穿羽絨服的男人在平地上按一定規律轉走,口中唸唸有詞。
其中一個人的羽絨服被劃的破敗不堪,不斷有白色的羽絨從破損處飛出,看起來格外可憐。
兩人皆扣著羽絨服自帶的帽子,再加上天黑,所以蒙笑並沒有看清他們的具體長相,只能從輪廓推測——他們應該都是標準的正義大俠模樣。
蒙笑一把拉上了窗簾,停止了自己的觀察。
他又沒人閱人無數,看人眼光也一般般,也根本沒那心情驗證自己興頭上來的推測到底準不準,何苦再繼續思考樓下那兩人的真實身份呢。
拿被、關燈,蒙笑就這麼蓋著被躺在沙發上過了一夜。
鬼知道那個女鬼到底有沒有真的被收了;鬼知道那個女鬼是不是隻是假裝被收了;鬼知道那個女鬼是不是躲在某處悄悄滴地危害人類……
就這樣,他縮在被窩內胡思亂想了一夜。
直到天色由黑轉亮、太陽升起,蒙笑纔敢從被窩內探出頭來。
也就是才這一刻,他心中產生了劫後餘生的歡喜。
“我X,厲害了。”蒙笑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一飲而盡。
睡勁過去之後,他進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狀態,現在,這個狀態已經持續了幾個小時。
這房子是不能多呆了,明顯風水不好,看來只能另尋他處住了。
剛剛成爲房子主人沒多久的蒙笑心疼同時,又如釋重負。
經過昨天那麼一刺激,有些事他好像在一夜想通了。
或者說,是不那麼在乎了——比如說錢。
盡人事,聽天命。
如果盯上龍弄的Z/F部門,那蒙笑就可以直接放棄掙扎乖乖配合調查了,Z/F要是能把昨晚那個女鬼給“安排”明白了,那“安排”個在境的外國商人簡直不要太輕鬆,自己這個依附於龍弄的小蝦米就算再蹦躂,也蹦躂不了多高。
自己的錢到底能不能保住,可能和自己的努力與否無關,所以蒙笑決定,自己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似地找人洗QIAN什麼的,觸犯法律,還不如趁著有錢給自己找位好律師,好好溝通交流一下。
或許他也該享受一把生活,當然,他肯定不會把自己所有的錢都花光。範宇說的太籠統,他也只是把重點都集中在了龍弄可能被Z/F盯上調查上,除此之外,還存在不知多少種可能——盯上他的可能只是其他商業競爭對手,又或者是龍弄只是單純的生意失敗破產等等等等。
所以,他的錢還是有很大概率保住的。
想到此,蒙笑便加快了收拾證件的速度,和住宿舍那次不同,這一次,他只帶走了手機以及身份證、銀行卡、房產證等。
臨出門前,他拜了拜請來的菩薩耶穌等神明神像,感謝他們不知道有沒有保佑他不被鬼盯上、纏上。
同時,他又許下了一個新的願望——保佑他順順利利拿到畢業證。
錢沒了還可以再掙,但是畢業證這東西要是沒了,那纔是真正的災難。
“阿彌陀佛、阿門。”蒙笑道,“求求你們,保佑保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