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小潘手裡的那把明晃晃的殺豬刀朝老駝捅去,老駝往後退了一步,還沒有反應過來,感覺手裡已經拿著一把鐵鉤子,那個無形的手裡拿著那把錚亮的殺豬刀,不過老駝沒有感覺,因爲那手不是他自己的,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個空空蕩蕩的袖子憑空就可以拿東西了。
老駝退了一步,小潘的刀跟著進了一步,捅老駝的趨勢沒有變化,老駝的鐵鉤子往上一提,耳朵中聽到“當”的一聲,感到手臂一陳痠麻,老駝很是吃驚,他知道,表面上這是他和小潘之間的搏鬥,可其實是欒文化和胡小芹之間的爭雄。老駝做夢也想不到,這對夫妻會真的動手,而且下手都不輕。
老駝右邊那癟癟的衣袖忽然擡了起來,猛然間看到那個無形的手握著刀朝小潘捅了過去,小潘眼明手快,一刀朝那無形的胳膊砍了過去,但聽”刺啦“一聲,大衣的衣袖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白乎乎的棉絮四處飛舞,大廳裡傳來大家轟天的叫好聲。
小潘身體裡的欒文化也正得意,心裡想畢竟是女人,力氣就是沒有自己大,手腳也沒有自己靈活。
可是出乎欒文化意料之外的是,老駝本來就沒有右手,那無形胳膊根本就不怕刀砍,手裡的刀根本就沒有停頓,已經呼啦啦捅到了身前。
欒文化不作多想,磨刀棒和殺豬刀一陣亂舞,護住了小潘的胸前。可是叫欒文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老駝那無形的手可以忽長忽短,還能拐彎,就在磨刀棒要碰到殺豬刀的一瞬間,那無形的手拐了一個彎,從小潘的後面捅了進去,小潘“啊呀”一聲,騰騰騰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說起來麻煩,其實是一眨眼功夫發生的事,大家都沒有看明白,只看到明明是小潘劃破了老駝的衣袖,好像佔據了主動,可不知道爲什麼卻反過來叫老駝捅了一刀,更奇怪的是,兩人明明是面對面交手的,可是小潘居然是背上給捅了,就象捱了別人的黑刀一樣。
小潘的背上還淌著血,要是這一刀是普通人砍的話,就像給蚊子咬一口差不多,蚊子一飛走,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最多留下一個紅點,但是現在這一刀是胡小芹這個鬼,借用老駝的身體捅的,那就不一樣了,這刀是胡小芹的靈魂依託,已經不是一把普通的殺豬刀,是把有法力的刀,情況就不一樣了,受的傷自然也不輕。
小潘雖然是欒文化的替身,可是欒文化不管小潘的死活,他對小潘的傷勢渾不在意,他覺得自己威風掃地,一點面子也沒有了,立馬就跳了起來,殺豬刀在磨刀棒上“嚓嚓嚓”磨了幾下,氣急敗壞地舉刀又撲了上去,老駝覺得自己冷笑了一聲,就見那個無形手裡的刀,迎了上去,老駝眼睜睜地看到小潘左手的殺豬刀劃過了他的大衣袖子,那個破大衣的袖子飛得老遠,還在地上滾了好幾下,老駝的耳朵裡聽到了“哇”的叫好聲,可是那叫好聲忽然剎住了,又聽到“哇”的驚呼聲,兩種聲音一驚一乍的,傳到耳朵裡的效果卻截然不同。
衆人的叫聲之後,忽然又是死一般的寂靜,老駝和小潘都沒有動,老駝覺得過了好長時間,突然傳來小潘殺豬似的叫聲,跟著就撲通一聲滾到了地上。老駝這纔看清,原來小潘的左手也滾在了地上,那個斷手還握著那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小潘卻在痛苦地掙扎。
原來小潘的刀砍向了老駝握刀的胳膊,可是這胳膊本來就不是老駝的,老駝根本就沒有胳膊,只不過把袖子砍了,所以老駝沒有什麼事,與此同時,老駝的刀卻實實在在砍掉了小潘的左胳膊,同樣一招,老駝贏在沒有胳膊上。
老駝就聽自己嘴巴里冷冷說道:“欒文化,現在你死心了吧,把你的替身打成了重傷,你現在已經飄到替身的外面了,這個替身你呆不下去了,沒有替身,看你還怎麼威風?”
老駝看不到欒文化,欒文化離開小潘這個替身後,說什麼話老駝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欒文化是存在的,所以並不感到奇怪。可是別人也看不到欒文化,更不知道欒文化這個鬼魂的存在,所以大家聽老駝嘴巴里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明明是小潘,卻叫他欒文化,還替身不替身,簡直就是一堆瘋話。
但見老駝沒有再看一眼小潘,卻環視了一下驚恐的衆人,大家給老駝的目光一掃,都害怕地低下了頭。老駝又是冷冷一笑,對大家說道:“今天來這裡的沒有一個是好人,你們誰也跑不了,你們開的是簽約大會嗎?好,我跟你們籤,今天我也不要大家的性命,你們自己明白自己以前都幹過什麼,以前幹過小偷小摸的自己砍斷一根手指,以前是流氓地痞傷過人的,自斷手掌,以前殺過人的,自斷一條胳膊......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明白,如果明白的話,就可是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了,當然就是你們自殘了還不行,要對天發誓,保證以後改邪歸正,好好做人......”
老駝的話還沒有說完,曹朝東朝他兩個親兄弟做了一個手勢,曹朝南和曹朝風心裡明白,跟著大哥往門口挪去,三人出了門口,不見老駝發現,不覺鬆了口氣,曹朝風問道:“大哥,二哥,現在怎麼辦?”
曹朝東不耐煩地說:“你不看到那個乞丐是衝我們來的嗎?我們先跑了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三人躡手躡腳來到停車場,急匆匆地進了汽車,把車門關死後,才感到安全了,曹朝東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放鬆了許多。開車的是老二曹朝南,發動汽車後,一踩油門,就衝出了停車場,可是開了好長時間,卻還是在四海酒店的附近轉悠,根本就沒有離開這裡。
曹朝東大聲問:“老二,你搞什麼鬼?爲什麼一直轉圈,不離開這個鬼地方?”
曹朝南扭了扭眼睛,嘴巴里說道:“奇怪了,碰到鬼了,怎麼摸不到路呢?”
“這不是路嗎?二哥,你眼神不好吧?”曹朝風指著前面說道。
曹朝南氣道:“你閉嘴,不說話不當你傻子的!”
曹朝風焦急地看著外面,透過汽車玻璃,向外看去,外面馬路上人來人往的,沒有什麼反常啊,他用手指著大門,說道:“大門在右邊,拐過去,在右邊,過了大門就到大馬路了,笨!”
大門的確離得不遠,可是怎麼開,離大門一直是這個距離,邪門了,明明就在眼前的大門,偏偏好像在遙遠的地方。曹朝東這才感覺到不對頭,汗都冒了出來,可是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曹朝風掏出手機,嚷嚷著要報110,這一回老大曹朝東沒有阻止,現在裡子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面子,可是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怎麼打也打不出去。這一下,兄弟三人更加慌了。
曹朝東有氣無力地說:“停車吧......”
汽車一停穩,他們看到有幾十個平時機靈一點的人都跑了出來,可是奇怪的是他們象無頭蒼蠅一樣瞎闖,那幾十個人跟田徑場上的運動員一樣,圍著酒店一圈一圈的跑,明明已經到了大門口,可是他們就是不出去,一個個跑得滿頭大汗,精疲力竭,最後都上氣不接下氣地爬在地上。
曹朝東對他兩個弟弟說道:“你們坐在裡面,千萬不要出來,我過去看看......”
曹朝南說:“大哥——你當心一點。”他本來想自告奮勇說自己下去的,可是想想又不敢。曹朝風更加不敢吭聲,剛纔他吃足了苦頭,現在連自告奮勇的勇氣都沒有了。
曹朝東又進了酒店的大廳,看到老駝正在喝酒吃飯,人家跑也好,不跑也好,似乎跟他沒有一點關係。曹朝東走上去問道:“你到底是誰?我們怎麼得罪你的呢?我怎麼不明白呢?”
老駝瞄了他一眼,用髒兮兮的手指頭在牙齒裡撥弄了一下,說道:“我叫胡小芹,就是被你們滅門的欒文化的老婆,這個仇恨大不大?”
“胡說八道,你既然自稱是欒文化的老婆,那老早已經死翹翹了,卻怎麼還在這裡呢?而且還成了乞丐了呢?”
“我現在是個鬼,這個乞丐只不過是我的替身,不管你們相不相信,反正你們休想能跑了......”
“你......你是鬼?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們這幫人,剛纔我說得不清楚嗎?這個約我簽定了,可是你們以爲我開玩笑,都不聽我的,一個個偷偷摸摸地遛出去,以爲我沒看到是不是?其實有一件事我應該先講明白的,我在酒店的周圍畫了一個圈,那是一條無形的紅線,你們這幫犯了罪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是出不了那個圈的,既然你們想跑,那就先跑吧,等到累了跑不動了,再回到這裡來簽約吧。”
曹朝東的心涼涼的,四海公司以前的確做盡了壞事,現在報應真的來了,惡鬼都找上門來了,看來公司真的已經走到盡頭,曹朝東忽然“哈哈”大笑,眼中卻露出絕望的表情。(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