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駝實在太困了,往牆邊一靠,一會功夫意識就模糊了,自己感覺淌下了口水,可是他也懶得去擦一下。老駝也覺得奇怪,明明好像睡著了,可是偏偏還有知覺,跟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個的樣子。
老駝在模模糊糊中,忽然見到不遠處一個光滑頭髮的小偷在掏人家的錢包,他居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老駝自己也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很生氣,就象那個小偷在偷自己的東西一樣的生氣。老駝一下子衝了過去,那個小偷兩個手指頭剛剛夾住錢包,眼看就要得手,還沒有來得及得意一番,鼻孔中忽然聞到一股臭味,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一個髒不唧唧的老乞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老乞丐面露陰笑,眼睛中發(fā)出惡毒的光,但見他左手拿著一把烏黑的鐵鉤子,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跟殺豬的屠夫沒有什麼兩樣。
那小偷大吃一驚,只“你,你......”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肩膀上一陳劇痛,已經(jīng)給鐵鉤子鉤住了,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喉嚨間一涼,他嚇得尿都流了出來,忽然耳朵中聽到一聲女人的嘆息聲,脖子上的冷冰冰的殺豬刀挪開了,他正要鬆一口氣,哪知道眼前白光一閃,感覺右手的手指一陳劇痛,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手指夾著皮夾子一起飛了出去,詭異異常,一嚇,便昏了過去,一頭栽在地上了。
這時,從旁邊衝過來一女兩男,老駝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力量,手裡的鐵鉤子一鉤,殺豬刀順手一拉,很乾淨利索地把兩個男人右手的手都指砍了,鮮血和手指四下飛舞,老駝身子靈動,一點血跡都沒有濺到身上,老駝心裡有一絲得意,但是看到他們在地上痛苦地掙扎,忽然感到非常害怕。
就在這時,老駝清清楚楚地聽自己的嘴巴里說:“轉(zhuǎn)告你們的同夥,以後還幹小偷的話,都是你們這個下場!”
老駝驚得目瞪口呆,自己的身子居然已經(jīng)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此時早已轉(zhuǎn)過身來,左手一晃,鐵鉤子已經(jīng)勾向了那個漂亮時髦的女賊,右手正想舉起殺豬刀時,頭腦中忽然一個聲音說:“死傷不過三,一天殺人傷人不能超三個。”
那聲音很有魔力,老駝居然硬生生地收了刀,那女賊本來已經(jīng)沒有抵抗能力了,但老駝放過了她。這個時候,老駝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幾個人就是以前打欒文化兒子的那幫小偷。
老駝放過了那個時髦的女蟊賊,但那女蟊賊根本沒有領情,在老駝猶猶豫豫的一剎那,忽然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了老駝一下,老駝“啊”的一聲痛醒了,原來是一場噩夢。
可是叫老駝奇怪的是,他的胸口還隱隱發(fā)痛,低頭一看胸口,不覺大吃一驚,那件破棉襖上居然多了一道平整的口子,跟刀捅的一樣,他慌忙解開鈕釦看看,但見黑漆漆的胸膛上,隱隱約約有一道紅印外,卻沒有傷口,這才稍稍鬆口氣。
這正是一個奇怪的夢,夢裡,老駝除了無緣無故多了一條右胳膊外,其他的就象真實發(fā)生的一樣。
老駝靠在牆角邊摸著還隱隱發(fā)痛的胸口發(fā)呆,忽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即從三面圍過來不少警察,老駝本能地站起來,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三面都是人,後面又是牆,連一條縫都沒有,老駝只好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那幫警察來得挺快,手裡還拿著槍,一個可能是領頭的警察大聲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老駝舉起了一隻左手,一動也不敢動,就跟小孩舉手渴望老師喊他回答問題時的樣子,領頭的警察看著老駝的滑稽模樣,嚴厲的喝道:“還一個手也舉起來!”
老駝嘚嘚瑟瑟地說:“沒……沒有。”
領頭的警察居然笑了,其實他老早就看出老駝只有一隻左手的殘廢人,可是剛剛報案的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是這個血腥的案子是這個乞丐乾的,爲了以防萬一,才命令老駝舉起雙手來的,現(xiàn)在搞清楚老駝的的確確只有一隻左手,不覺感到可笑,收起了槍,回頭問後面一個時髦的女人:“就他?砍了三條大漢的手指?還差一點傷了你?”
那時髦女人老駝認得,別看她長得漂亮,可是心裡是非常毒辣的,她就是捅欒文化兒子的女賊,在剛剛老駝的夢裡還捅了老駝的胸口。
時髦女人咬牙切齒地說:“就是他,化了灰也認得,不信你問問後面親眼目睹的羣衆(zhòng)。”後面有幾個看熱鬧的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他,那股臭味這麼明顯,肯定是他!”
領頭的警察也給搞得稀裡糊塗了,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問女賊,說:“怎麼可能呢?他怎麼能砍掉三個大漢的手指呢?”
女賊這時候見到老駝,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有點聲嘶力竭地說:“別看他現(xiàn)在象一個癟三,可是剛剛打架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左手拿鐵鉤子,右手握殺豬刀,一鉤一刀,速度快得象閃電,我們又沒有得罪他,不知道他發(fā)什麼神經(jīng),當時要不是我機靈,說不定我也……”那女蟊賊眼睛一紅,瞄了自己白嫩嫩的手,嘴巴一癟,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
領頭的警察問:“那他的右手呢?他沒有右手,怎麼拿刀呢?”
衆(zhòng)人都傻了,是啊,他們看到傷人的乞丐是又髒又臭,還駝背的,模樣跟老駝一模一樣,可是雙手健全,難道還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乞丐?領頭警察說:“我們辦案講究的是證據(jù),不放過一個壞人,可不能隨隨便便地抓一個好人啊。看看這個乞丐,骨瘦如柴的,沒有半點力氣,不要說是殘廢的,就是四肢齊全,也不是一個大漢的對手,何況是三個?大家散了吧,我們再去查查,看還有什麼別的線索……”
“慢著。”女蟊賊還不死心,忽然叫道,“我在他胸口上捅了一刀,看看有沒有傷不就知道了?”那女賊本來跟警察只承認是小偷,現(xiàn)在豁出去了,把拿刀捅人的事也說了出來。
領頭的警察轉(zhuǎn)頭盯著老駝,老駝雖然是個乞丐,但不是傻子,馬上明白警察的意思,他剛剛查看過自己的胸口,破棉襖的扣子還沒有來得及扣上,所以立刻便拉了開來,露出了髒兮兮的胸膛,可是胸口上面黑乎乎髒不拉幾的,除了蚊蟲叮咬的痕跡,哪裡還有什麼刀傷?
警察“呲”的一聲,想笑出來,可是硬是把臉一沉,說:“走吧,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乞丐身上了。”
警察把女賊帶走後,其他看熱鬧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有幾個親眼目睹的人,還搖頭晃腦的,一副不解的樣子。
人家想不通,老駝也不明白,他只不過做了一個夢,可竟然真真實實的發(fā)生了,好像就是老駝親手乾的一樣。
傍晚的時候,老駝從一個開夜市的大排檔攤前經(jīng)過,裡面飄出的香味,把老駝肚子裡的饞蟲勾了出來,老駝聽到自己的肚子早已咕咕亂叫了,可是老駝有自知之明,斷然不敢靠近,他身上的臭氣雖然是他掙錢的法寶,但是這種地方就是給錢,也不會歡迎他的。俗話說有得必有失,老駝想想一點也不錯,忍不住搖了搖頭。
老駝吞了一下口水,正要離開,便聽到胡小芹的聲音傳來,“這邊坐,這桌子沒人,就在這裡吃飯。”
老駝循聲望去,見胡小芹就坐在對面的一張空桌邊,桌子的上面掛著一盞發(fā)出昏黃亮光的電燈,電燈被風吹得搖來搖去的,忽明忽暗的光線下,胡小芹好像也忽有忽無。老駝扭了扭眼睛,見那人的確就是胡小芹,不覺暗暗埋怨自己,剛纔光饞了,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胡小芹就坐在那裡了。
老駝本來還猶猶豫豫的,但聽胡小芹說:“吃飯麼,怕什麼?又不是不給錢。”
老駝一咬牙,就要過去,斜刺裡跳出一個夥計,雙手一伸,攔住了老駝的去路,順手塞給他一個饅頭,見老駝還死皮賴臉地不走,不覺有點不耐煩了,一邊推老駝,一邊嚷道:“滾蛋,這麼臭,還叫其他客人有食慾嗎?”
老駝本來就不敢進這大排檔的,現(xiàn)在見夥計攔他,還塞給他一個饅頭,不覺有點發(fā)窘,指了一下胡小芹,解釋道:“她喊我吃飯的,給錢的,不是來乞討的。”
那夥計回頭望了一眼,說道:“神經(jīng)病,哪有人請你吃飯,想得美。”
老駝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乾巴巴的望著胡小芹,意思問:“怎麼辦?”
胡小芹沒有說話,卻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老駝有點生氣了,胡小芹就明明坐那邊,也不幫老駝說一聲,證明一下的確是她請自己吃飯的,可這個女人偏偏不說話,偏偏要叫老駝下不了臺。
就在這時,老駝忽然打了一個寒戰(zhàn),頭腦裡嗡的一下,好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一伸手反過來推了夥計一把,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夥計“呼”的一下飛過了七八張桌子,“撲通”一聲摔在一個破瓦缸上,那破瓦缸被壓得粉碎,裡面的污水流了一地,那夥計卻沒事,一下子跳起身來,指著老駝破口大罵,正在炒菜的老闆慌慌張張地走了出來,衝夥計吼道:“閉嘴!”夥計乖乖的讓到了一邊,想想剛剛發(fā)生的事,心裡感到一陳的後怕,要是老闆不出來及時制止他,萬一罵出難聽話來,那個乞丐會放過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