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應閻宇身上瞬間淌了層薄汗。
他那離家出走的理智往門外一轉,又回來了,正一臉鄙夷地瞅他,像是在嫌棄:“老子就去遛了個彎,你咋激動成這樣了?”
應閻宇整這一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他都被自己的流氓程度嚇到了。
以至于牙齒上的勁道都忘了松。
他甚至能感受到溫橙推開他時,清苦的唇瓣彈了一下。
靈魂暴擊,轟炸心臟。
“......”
溫橙抵著他的肩,倏地后仰,還沒整理出一個適當的表情,就感覺到小孩在抖,抖到幾乎抽搐。
他那滔天怒意,瞬間啞火。
怕什么?
到底是誰在非.禮誰??
兩人相顧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兒。
誰都沒留意到仍在直播的文奶奶,攝像頭的一角,早已把他們的身影包括在內。
“我......”應閻宇一說話,就先舔了下發干的嘴。
溫橙頓時冒出一根青筋。
“呃。”應閻宇不敢吭聲了。
溫橙握拳把人撐開,沉聲道:“趕緊松開啊。”
“嗷......哦!”應閻宇這才想起收手。
因為用力過度,溫橙的T恤都被他勒出了一條皺痕。
待狗爪子拿開,溫橙立馬拉開距離,陰郁著臉,不罵也不打,徑直朝阿婆走去。
獨留應閻宇一人心驚膽戰地呆在原地。
“橙橙。”
曾阿婆顯然瞧見了剛才那一幕,她被手里的煙芯燙了燙,趕忙掐滅,又錯眼去看應閻宇。
溫橙還是第一次見到阿婆這么無措的樣子,煩上加煩,還帶著說不清的滋味:“沒什么的,意......”外。
“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曾阿婆又看向他。
“什么??”溫橙尾音都飚了。
“啊。”曾阿婆清明的眼神往他臉上一掃,頓時了悟般,瞪向了應閻宇。
小孩低著頭,攥著手里的票,沒敢抬眼。
“阿婆,我們先回去吧。”溫橙頭昏腦漲,太陽穴突突直疼。
“好,差不多了。”曾阿婆看向文奶奶。
后者揚了揚手里的攝像機,示意可以了。
“收工!”曾阿婆起身,開心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是不是真當阿婆老糊涂了,這種局也想......”
“美華!”文奶奶一聲高呼!
溫橙只覺身側黑影劃過,勁風扇入耳廓,頃刻間,他腦中一片空白,卻還是伸手一把攬住阿婆的頭,護向身后!
砰——
鋼棍打入血肉,猶如八月悶雷,沉沉蓄勢。
溫橙錯愕地睜大雙眼,他看著小孩頭上擦出的一片殷紅,跟著紅了眼。
“小宇!”阿婆先喊出了聲!
應閻宇又深深看了溫橙一眼,不顧身上的傷痛,回手抓住鋼棍,往自己身前狠拽,抬腿踹上對方的胸腔!
這一刻。
溫橙仿佛聽見了他血痂撕裂的嗤聲,眼皮一跳。
“啊!!”
慘嚎聲把保安叫了過來。
應閻宇卻沒有絲毫松懈,他搶過鋼棍,立在混亂之外,渾身血氣,沒人敢靠近。
這是動過命的人才會有的氣場。
明眼人一瞥就能看出。
“橙橙,橙橙你快給小宇看看!”曾阿婆急道。
溫橙當然也想,可小孩杵在那里,拉都拉不動。
“應閻宇!”他吼了一嗓子!
應閻宇這才放了根神經去看他。
“你跟我出去。”溫橙說。
應閻宇眨掉流過眼角的血,又看了眼剛才偷襲他們的那人,眼里帶著說不出的狠勁。
溫橙心口一麻,抬手抹過他臉上的血:“聽話,先出去。”
哐當。
鋼棍落地。
應閻宇抓住他的手,蹭了蹭,極輕的“恩”了聲。
“你們先去,我等會兒就來。”
曾阿婆理好散落的鬢發,指尖撫過白絲,跨過歲月,恍若年輕時候。
她先是笑了兩聲。
這笑聲極具特色,卻又略顯突兀,導至場內一半以上的人都看向了她。
漸漸的。
這位平平無奇的老人鋒芒畢露,凜然狠辣道:“本來揭發就算了。”
她的目光刻過每一張丑惡嘴臉,牢記在心。
“連我家的人都敢打?我‘曾美華’三個字放在二十年前,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一群還沒斷奶的小.逼.崽子!!等著剃肢吧!”
剃肢是這片區早一代人的行話。
以下犯上,用手則切手,用眼則挖眼。
自覺處理,方可保下一命。
在場不乏混道上的人,聞言臉都青白了。
四周驀地沉入詭靜之中。
而門外。
溫橙正頂著一腦門的青筋給小孩處理傷口。
“我想去動物園。”應閻宇坐在長板凳上,低垂著頭。
“去屁去!”溫橙沒好氣道,“你用鐵頭功之前怎么不想想動物園!”
應閻宇當時沖過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抬手了,只能用頭去擋:“動物園能跟你比嗎?不是和你一起,去什么動物園啊,看胡三他們耍猴就夠了。”
“......”溫橙拉緊嘴角,仔細地擦拭血漬,幸好傷口不深,就是夏天洗頭不方便了。
“去嘛。”應閻宇消停了會兒,又繼續攛掇。
溫橙一直沒松口。
能去就怪了。
剛才還打了個啵,現在去怎么跟約會似的?
多別扭。
“溫爸爸。”應閻宇從這個角度往上一看,正好瞧見那兩片薄唇,清涼甘甜。
他有些走神。
“誒,守了十八年的初吻,終于送出去了。”
溫橙手下一顫,倒了半瓶酒精下去。
應閻宇盯著發梢上的水滴,愣了,直到乙醇揮發出的氣味霸占嗅覺,他才疼得悶哼一聲,打了個哆嗦。
最后為了安慰痛到打滾的小朋友。
溫橙被滿臉哀怨的應閻宇拉去了動物園。
他看著那個頂著紗包頭一路急跳的身影,不禁反省,自己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