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別墅靠山而居, 天然幽涼,也就沒空調什么事兒了。
家里唯一的落地扇又上了些年頭,擺動間, 嘚嘚直響。
而應閻宇就著這種頻率, 還在后怕般打顫。
溫橙便由他抱著, 盡管耐性早磨沒了, 又被捂出一身的汗, 他也沒急著動。
很奇怪。
小孩對那女人的恐懼,已經超出了正常范疇。
不像母親,更像來追債的女鬼。
溫橙突然有點想抽煙, 莫名升起的煙癮讓他更加煩悶。
“我沒事了。”應閻宇緩過勁后,立馬松了手, 他在褲邊擦擦手心, 挺不好意思的。
溫橙看了他一會兒, 確認真的沒事后,連忙喝了口茶, 壓下煙癮。
他抿著清甘的蕎麥,一句話在嘴里琢磨了四五遍才說出口:“你那朋友借錢做什么?”
“啊?”應閻宇原以為他會問他家里的事,剛想好說辭,就被問蒙了。
溫橙斜了他一眼:“腦子進風了?問你借錢給他做什么?”
“哦,”應閻宇先點了個頭, 然后又有些憋, 他瞅著溫橙, 有氣無力道:“他媽媽病了, 缺錢。”
溫橙繼續喝茶:“這樣啊。”
他想了會兒, 抬頭欲說,卻發現小孩臉上的表情有點委屈?
“干嘛?”
應閻宇坐上沙發, 沒什么精神地搖頭。
“嘖,說話!”溫橙褥了把狗頭。
“哦,沒什么,”應閻宇撫了撫心口,一板一眼地說:“就是有點酸。”
“......你酸個什么勁兒?”溫橙問。
“或許是因為,我剛給自己的初戀對象壯麗表白,結果下一秒初戀對象就關心我兄弟去了,對我不聞不問......不過也沒關系,畢竟我是個大度的男人......你問問就差不多了,別太關心了,我......”
溫橙把后面的話自動屏蔽了。
不過“樂意當孫子”這種表白,壯不壯麗他不知道,倒是挺壯烈的。
等等,這是個表白啊?
嘶......
溫橙又灌了兩口茶,等小孩在一邊念叨完后,趕緊插了句:“我去看看吧。”
“什么?”應閻宇倏地卡碟了。
“嘖,我說去看看我能治不?”溫橙放下杯子,“你知道是什么病嗎?”
應閻宇不大確定:“頭疼吧,以前就聽王朋提過,老毛病了。”
他時刻都留意著溫橙。
所以在“頭疼”二字出口后,他明顯察覺到對方驟變的神情。
就像他上次發現十字傷疤時,從對方眼中迸發出的極致防備。
“頭疼嗎?”溫橙訥訥重復。
“橙橙。”應閻宇突然叫他,不再是方才那種輕松玩笑,而是認真的,低磁的,沉穩如磐石。
他想著紙條上的那些內容,話里有話道:“我陪著你。”
他頓了下:“陪你去看,王鵬家離這兒不遠。”
屋里的破風扇還在盡職盡責地發出噪音。
忽遠忽近的涼風撩起應閻宇的額發,揭開藏匿其中的深邃眉眼。
溫橙“恩”了聲,拿起空茶杯,喝了口空氣,借此擋住表情。
他忽然意識到,小孩在他面前再乖,甚至是幼稚,那也已經十八了。
十八說明什么。
他都敢吼著要當他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