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我邊走著,邊吩咐其蘭:“幫本宮將這支碧釵插好,省的待會子再掉了,可就辜負涵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是,娘娘!”其蘭答應一聲,便停下來,接過碧釵小心的為我插上了。
還沒等我們走到慶華殿,便見覃公公火急火燎的自前方奔跑過來,見到我們兩人趕緊著躬身行禮,語氣里也蘊含著焦急萬分:“老奴參見皇后娘娘!涵妃娘娘!”
“平身!”我手臂輕抬,應下聲來。
看到他抬起袖子拂了拂額頭,不由皺眉問道,“覃公公這是怎的了?如此慌里慌張的。”
“是啊,覃公公此刻不該在慶華殿里伺候皇上嗎?怎么跑到這邊來了?還如此急切慌忙的。”涵妃也見到了他那副焦急的模樣,不由輕聲問出了口。
“回皇后娘娘,涵妃娘娘的話,老奴來此是專程來尋兩位娘娘的。皇上此刻正在御花園泗禹亭旁,幾位娘娘大臣們也都在。皇上見少了兩位娘娘,故而叫老奴專程來尋兩位娘娘過去。”覃公公垂下頭去,躬身答言。
“皇上怎么去了泗禹亭?剛才不是還在慶華殿的嗎?”我展露出一抹迷惑不解的茫然神色,兩眼無神的看了看躬身彎腰的覃公公,又望了眼身旁立著的涵賢妃。
“覃公公,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不像是皇上做事情的風格啊?況且南薛皇太子不是還在宴席中的嗎?”涵妃也是不解緣由的將我望了一眼,又看向覃公公。
“回兩位娘娘,這件事情說起來也很是復雜,兩位娘娘就隨老奴一同前去吧,到了自然就會知道了。老奴嘴笨,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覃公公又拿衣袖擦了擦臉頰,眉目緊鎖,心急如焚的低聲說道。
“皇后姐姐,”涵妃轉頭望向我,幾分詢問之意。
“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覃公公這么著急,想是皇上也等得急了。”我好似不明所以,又無可奈何的望向覃公公,“那就請公公前頭帶路了。”
在覃公公引領下,我們繞過慶華殿東邊角,又沿著青石小路走了一會子,便見到了那個寬闊的,在暗夜中根本望不到邊際的御花園。
走進園內,繞開了正輕風招展的幾株蒼松,向里面走去。果然,不大會兒的功夫,我們便看到了前方一座隱在黑暗中的八角亭子。
走得近些,才發現亭子周邊站滿了好些人。剛才慶華殿里參加夜宴的一個也不少。
南薛國的幾位使臣,五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以及蓮婕妤,絮美人和熙美人,一個也不少,齊刷刷的站了一排。
不過,這個氣氛嘛,卻有點不敢恭維。這么些人,竟然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委實讓我又一次清楚認識到了廖靜宣的“治國有方”。
我剛想和涵妃一起走上前去給廖靜宣行禮,卻見覃公公輕輕的碰了一下我的手肘,唇角張合間無聲的說著:“小心!”
我回頭狀似不經意的露出一
個感激笑顏,他萬分尷尬的低下頭去。
“臣妾參加皇上,皇上萬壽無疆!”我和涵妃走上前去,一齊向那個獨自坐在亭中的廖靜宣,矮身見禮。
“起來吧。”廖靜宣面上如被冬月的霜打了個結實,陰冷寒涼。黑漆漆的眸子仿若利劍直直向我射來,聲音冰冷的如地獄中來此鎖魂的使者,我不由打了個冷戰。
雖然這場局我只是將計就計,雖然我心里自信滿滿,可在那雙毫無溫度,下一刻就可能將我捏死的眸子下,內心里妥善藏起的原始的膽怯,不由自主的便浮出水面,讓我欲罷不能。
“皇后,朕來問你,剛才你離開慶華殿去了哪里?”廖靜宣利劍光刀樣的眸子,依舊緊緊盯住我,絲毫沒有放松之意。
我在那雙眸子下害怕至斯,無處循行。腦海中已然空白一片,不知該如何說起,唇角張合間,卻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回皇上,老奴剛才找到皇后娘娘的時候,她正與涵妃娘娘在一起。”覃公公尖細高揚的嗓音,就如一根救命稻草漂到我面前而來。
我慌忙死死抓住它,爾后定了定心神,找回腦海中存留的各種各樣,已經編排的一絲不漏的對詞。
“混賬!朕在問皇后,不是問你!滾下去!”廖靜宣勃然大怒,雙手猛然拍在泗禹亭正中央的石桌之上,石桌瞬即崩裂開來,聲音渾大。
周圍站著的所有人,俱是心驚膽寒的低下頭去,自始自終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朕在問你,皇后!”廖靜宣陰冷的眸子,又朝我身上照射過來。銀牙緊咬,自齒縫中擠出幾個毫無溫度的字來。
“皇上息怒。臣妾,臣妾剛才確實是和涵妃娘娘在一起的。不知是有何不妥之處?”我慌忙跪在地上,急切答言。
“你胡說!皇上,您也應該看到了,在慶華殿時是皇后先出去的,涵姐姐后來又出去的,怎么能說和涵姐姐在一起呢?”紫修媛急慌慌的自旁邊竄出來,一手直直指向我,神色里閃過幾絲慌亂。
“放肆!朕沒問話不準答言!”憤怒的眸子又轉向身旁立著的紫修媛,同樣的不留情面,陰冷寒涼,卻少了那份令人畏懼的戾氣。
他終究是在乎的吧。哼!在乎就好,就怕他不在乎,白費了我的一番心思!想到這一層,我面上早已經恢復如常。
就算他再怎么憤怒又能怎樣,只要我說的有理有據,他這種自予明君的人,就不可能胡亂栽贓下去。
“皇后,紫修媛說是你先離開慶華殿的,相信慶華殿所有人也都看到了。涵妃還未出去的那段時間,你在哪里?”廖靜宣依舊陰冷狠戾的眸子,再次望過來時,我已經沒有了那份找不回自己的膽怯。
心內不可避免的還是微微一驚,爾后垂下頭去,嗓音里夾帶了幾絲平靜坦然:“臣妾去慶華殿參加宴席之時,不小心遺失了頭上的碧釵。涵妃便派人幫臣妾去尋了。
可是恐是天太黑,他們也沒有尋到。后來臣妾胃里不甚舒服,想要去方便一下,便只能委托涵妃幫臣妾去尋。
想是殿里太悶了些,出來吹了會子風,就不覺得難受了。正好涵妃出來,臣妾便與她一同去尋釵子了。雖然臣妾不知眼下出了何事,可臣妾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一絲欺瞞皇上之意,還望皇上明察秋毫。”
“涵妃,皇后此言當真?”廖靜宣又抬頭望向一旁站著得涵賢妃。語氣里再沒有了那份厲色,伴隨著絲絲的頹然。
“回皇上,臣妾確實一直與皇后娘娘在一起。直到尋到娘娘的碧釵,在返回慶華殿的路上,遇到了覃公公,便一起到這里來了。”涵妃見問到自己,慌忙矮身見禮,音色平淡。
“紫修媛,你還有何話要說?”廖靜宣又望向一旁正自瑟瑟發抖的紫修媛,眸子里的頹然失望,還伴隨著傷痛充斥眼眸,濃郁的化之不開。
“皇上,皇上,你聽臣妾解釋,不是皇上認為的那樣。一定是皇后,一定是皇后說了謊話。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是冤枉的。”紫修媛跪爬著行至廖靜宣跟前,一手拽住他的袍角,面色焦急,瑩白的淚珠滾落下地。
“是啊,皇上。求皇上開恩!紫兒她雖頑劣,可她對皇上的一片赤誠忠心,想是皇上也知道的。紫兒她肯定不會做出這種有損皇家顏面的事來,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御史大夫年一希慌忙跪下身去,顫抖不已,語氣里亦夾帶了絲絲慌亂。
“年大人說的也有道理。既然證據不足,那這件事,”廖靜宣看了一眼跪在階下的年一希,又看向身下哀傷哭泣的梨花帶雨的紫修媛,不由的惻隱之心升騰而起,嘴里也好似就要松口而去。
我依舊垂頭斂目,靜待薛皓羽的出場。
果然,廖靜宣的話還未說完,薛皓羽便上前一步,單手撫胸,躬身作揖:“皇帝陛下,此事雖屬皇帝陛下之家事,小王不便干擾。可是此事確實出自小王身上,小王又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話。”
“你說。”廖靜宣無可奈何的遞出一句話,示意他接著說。
“小王今次遠道來拜見皇帝陛下,并非只為了皇帝陛下的一個妃子而來。小王來此,是帶了十足的誠心,愿與貴國世代交好。
誰曾想第一次見到陛下的這位修媛娘娘,便為她的美貌傾倒,況且修媛娘娘又跳得一手的好舞。當真讓小王傾心不已,宴席之上不由多看了幾眼。
誰曾想當日晚間,修媛娘娘便遣人來告知小王,對小王也有仰慕之意。言說只要小王將正妃之位予以她,她便愿意跟著小王回南薛國去。
故而,小王才會色膽漸生,約娘娘來此,也只是想將諸多事情和娘娘商量一下的。”薛皓羽眼睛眨也不眨的說了這么一通,半假半真的話來。
眸子還時不時的望向跪在廖靜宣身旁的紫修媛,一派真心實意之象,滿眼的情意綿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