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你們。”
CGP副總張慶輝是個精干的中年人,黑皮膚、小個子、鷹鉤鼻,有南方人的某種特征。他的話果然帶著濃重的重慶口音。他和我熱情地握手。我們?nèi)撕唵蔚睾蚜藥拙洌闶钦J識,他有電話,我們借機出來了。
我的辦公室在1902,電梯的斜對面。辦公室有很好的臺式計算機,此外,公司還發(fā)給我一個索尼的手提電腦,非常輕,非常小。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能這么快就擁有一臺索尼的手提。
我打開計算機,開始用<a class="__cf_email__"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data-cfemail="98f9f6f6fdb6e0f1fdd8fbffe8b6fbf7f5">[email protected]</a><script data-cfhash='f9e31' type="text/javascript">/* <![CDATA[ */!function(t,e,r,n,c,a,p){try{t=document.currentScript||function(){for(t=document.getElementsByTagName('script'),e=t.length;e--;)if(t[e].getAttribute('data-cfhash'))return t[e]}();if(t&&(c=t.previousSibling)){p=t.parentNode;if(a=c.getAttribute('data-cfemail')){for(e='',r='0x'+a.substr(0,2)|0,n=2;a.length-n;n+=2)e+='%'+('0'+('0x'+a.substr(n,2)^r).toString(16)).slice(-2);p.replaceChild(document.createTextNode(decodeURIComponent(e)),c)}p.removeChild(t)}}catch(u){}}()/* ]]> */</script>——我在公司的專屬帳號——收郵件。我的任務(wù)是翻譯一切從CGP專門轉(zhuǎn)發(fā)或抄送給我等待翻譯的郵件。將中文譯成英文,或?qū)⒂⑽淖g成中文。法文和德文由其它的翻譯負責(zé)。
北京與蘇黎士的通訊非常繁忙,郵件的名單很長。我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夾雜著一封瀝川的郵件,歡迎Rene先生進入法國分部工作。Rene先生將接替調(diào)往澳地利分部的來諾先生出任巴黎分部的首席設(shè)計師。一本正經(jīng)的公文,通過他的秘書露絲向CGP全球所有的分部發(fā)送。
我只用三分鐘時間將它譯成中文,向公司全體成員轉(zhuǎn)發(fā)。同時很高興地發(fā)現(xiàn),這份工作相當(dāng)輕松。我在兩個小時內(nèi)完成了所有文件的翻譯,然后去餐廳吃午飯。
餐廳在十八層,不用坐電梯,步行一層,很快就到。餐廳以自助餐的形式同時供應(yīng)西餐和中餐。我拿了一份炒飯,一碟香辣魚塊,一杯咖啡,在一張桌子上獨自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一位打扮入時的女士端著一碟沙拉十分禮貌地問我,可不可以與我分享一張桌子。我連忙點頭。
“我是法文組的艾瑪,中文名是艾萌萌。你一定是新來的英文翻譯安妮,對嗎?”
“是。”我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我在1902,請多多關(guān)照。”
“我在1904,我們的辦公室挨著呢。你看上去很年輕,剛剛畢業(yè)嗎?”
“是。我是從九通過來的。”
“碧瑄上周剛走,走得突然。公司急著要人,又不肯花功夫招聘,就直接從九通挖了你過來。”她向我一笑,百媚叢生:“聽說付了不少代價。”
“哪里,”我說,“九通那邊近來接了很多單子,很忙,其實也缺人。”
“我們都在猜,來的人會是誰。我們天天祈禱,希望九通不會派一個老頭子過來。”她說,“可是你這么年輕,我們也是大吃一驚。你有二十歲嗎?”
“二十二。你呢?”我覺得,她看上去也不大。
“三十二。”
我嚇了一跳:“不會吧?我覺得你至多二十五歲的樣子。”
“第一,我沒結(jié)婚。第二,我天天吃沙拉和維生素。”她用叉子叉了幾片菜葉,就著意大利的沙拉醬,吃得津津有味。
“艾姐——”
“哎,叫我艾瑪。”
“艾瑪,你在這里多久了?”
“我是公司最老的一批員工,十年。來的時候我也只有你那么大。”
我在心里暗暗地想,十年前瀝川還不到二十歲,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這個公司顯然不是他來的時候才創(chuàng)立的。
“看來,你很喜歡這里。”
“是啊。知道我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還是單身嗎?”她忽然神秘地笑起來。
我搖頭。
她俯耳過來,低聲道:“我企圖引誘這里的每一任總裁,從來沒成功過。”
見我一臉驚愕,她呵呵亂笑:“果然是小女孩子,這就當(dāng)真了。——我當(dāng)然是開玩笑。你下班喜歡逛商店嗎?我知道有幾家店子的衣服相當(dāng)好。還有,你去不去spa?我手里有幾張年卡,人家送的。麗莎那家,面膜做得不錯,我有兩張卡,用不了,送你一張。”
說罷,從包里拿出一張卡,硬塞到我手上。
“謝謝艾瑪姐!”
“艾瑪。”
“是,艾瑪。”
她撕開一個小面包,很斯文地吃著。說道:“你手中的這個包,真別致。”
果然識貨。這個Gucci的包,是瀝川買給我的。
“是嗎?人家送的。”
“男朋友?”
“以前的。早分手了。”
“你男朋友掙不少錢吧?”
“你怎么知道?”
“這包五年前我看上過,太貴,斗爭了很久,沒舍得買。真貨賣兩萬多塊呢。比一臺好的筆記本還貴。配上你這條Calin Klein的牛仔褲,挺時尚,而且是不動聲色的時尚。”
牛仔褲也是瀝川買的。他不喜歡逛店,但買衣服的眼光絕對一流。我看了看手中的包,連忙打馬虎:“這個肯定不是真貨。”
“我若連真假都分不出來,還在這外企里混個什么?蔡姐今天介紹你的時候,法語組和德語組的女孩子們?nèi)匆娏诉@包,都說你肯定是蕭觀的新一任女朋友。”
我拼命搖頭:“不是不是,蕭總的女朋友是九通人事部的陶心如。”
“怎么可能?陶心如我很熟,充其量不過是單相思而已。蕭觀雖然花心,但在業(yè)界的名聲相當(dāng)好,他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從來不和公司內(nèi)部的人談戀愛。陶心如明知故犯,指望用自己的誠心讓蕭觀破戒。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妾心如水、郎心如鐵?”
我再次否認:“總之,我絕對,絕對不是蕭觀的女朋友。”
“是嗎?”艾瑪?shù)哪抗庠竭^我的頭頂,停留在餐廳的入口處。她呵呵地笑了一聲,居然用她那雙香噴噴白嫩嫩的手擰了擰我的臉蛋。
我抬起頭。看見蕭觀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我的面前。
“蕭總。”我連忙站起來。
“安妮,”蕭觀淡淡地向我和艾瑪各打了一招呼,“萌萌。”
“蕭總和艾瑪認識?”
“嗯,我和萌萌是校友。她高我一界。是師姐,開校友會時常見面。”
“蕭觀,今天怎么有空到CGP來?”萌萌仰頭看他,臉上有一種調(diào)侃的笑容。
“我來和江總談些事。你知道,我也做房地產(chǎn),想請他們的設(shè)計師幫個忙。”他坐下來,對我說:“怎么樣,安妮,第一天工作習(xí)慣嗎?”
“挺好。覺得比九通輕松。”
“CGP的工作應(yīng)當(dāng)不輕松。等投標一開始,你會有很多口譯的工作。最近他們在忙溫州的那個標,你對溫州人的口音熟嗎?”
我頓時開始緊張:“怎么?我要譯溫州話嗎?聽說那里有不少客家人。我客家話一句不懂。”
“別緊張,”他笑笑,“你要打交道的絕大部分人是政府官員,他們會努力和你說普通話的。”
“哦。”我松了一口氣,“那么,那些拍賣行的手冊,您都交給誰了?”
“陶心如。”他說,“陶主任天天罵我。”
“蕭總,您吃午飯了嗎?”我問。
“沒有。隔壁開了一家蒙古烤肉,人人都說好吃。有沒有興趣嘗一下?我請客。”
“謝謝……”我指著我的餐盤,其實我還沒有動,“我已吃了不少,而且,我今天的胃有點不舒服……”
“沒關(guān)系,下次吧。”他的表情有點尷尬,顯然自尊心大受打擊。
我們繼續(xù)客套了幾句,他很禮貌地告辭了。
我回過頭,看見萌萌拿眼瞪我,目光很奇怪。
“怎么啦?”
“你,安妮,居然公開拒絕蕭觀?你哪根神經(jīng)不對?”
“不是說過嗎?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為什么要陪他吃飯,讓人家誤會?”
“你知道嗎?蕭觀目中無人,眼高于頂,對女孩子極少主動。女孩子們實在花癡得厲害,情愿掏錢請他吃飯,他還不去呢。”
“好吧,我承認,我有病,不懂得見竿就爬。好不好?”
“唉,瞧你傻的。想當(dāng)初,我就是七挑八揀,到現(xiàn)在一事無成。你呀,一定要熬到我這歲數(shù)才知道什么是后悔。”她掏出手機遞給我:“趕緊給人家打電話,說胃不疼了。”
我笑,搖頭,把手機還給她:“我看你們倆挺合適,不如你自己打吧。”
我回到辦公室,繼續(xù)工作。工作了一個小時,電話響了。
“喂?”
“是我,蕭觀。”
“蕭總。您好。”
“你的胃好些了嗎?”
還記得這個哪,我嚇得一頭冷汗:“好……好了。”
“晚上可以去吃蒙古烤肉嗎?”
“我……晚上……有瑜珈課。”
“幾點開始?”
“七點。”
“幾點結(jié)束?”
“八點。”
“我八點來接你。告訴我瑜珈課的地址。”
沒辦法,我報了地址。
“那么,安妮,給你十分鐘換衣服時間,八點十分見。”
我還想說點什么,電話已經(jīng)掛了。
我練完瑜珈,也不換衣服,滿頭大汗地站在體育館的門口。八點十分,蕭觀開車準時到達。
我自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緩緩地開車,半天不說話。我坐在他身邊,也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路上有紅燈,他忽然說:“你也許不知道,大學(xué)時候,我曾經(jīng)追求過萌萌。那時追她的人很多,我勉強排上號。有一次,她看上了一件衣服,很貴,我沒錢買給她。當(dāng)然還有別的事,我們分手了。”
我等他說下去。
“后來,我們都畢業(yè)了。我下海掙了些錢,她聽說了,主動過來找我。我沒理睬她,她很生氣。”
“這些和我有關(guān)系嗎?”
“今天,你當(dāng)著她的面,給我難堪。她看著我的樣子,心里一定特別開心。”
“我不知道……”
“知不知道無所謂。”他說,“總之,今晚,你得好好陪我吃一頓蒙古烤肉。”
我覺得,他的邏輯,我沒搞清楚。
“蕭先生,麻煩你把車子停一下。”我冷冷地說。
他的臉一白,汽車嘎然而止。
“請問,你是不是獨生子?”
“是,那又怎樣?”
“因為你是獨生子,有個道理,恐怕你會比我們這些有兄弟有姐妹的人明白得晚些。”我推開車門,對他說:“這個世界,不是一切都圍著你轉(zhuǎn)。你和哪個女人玩得開心不開心,我沒有任何責(zé)任,也不關(guān)我的事。再見!”
我把門一摔,揚長而去。
第二天,我以為,一怒之下的蕭觀會解雇我,因為我的人事關(guān)系仍然隸屬九通。豈知過了整整一個月,沒有任何動靜。我沒聽到蕭觀的任何消息,也沒收到過他的任何電話或郵件。我認認真真地工作,累了就站在樓底下的垃圾箱旁邊吸煙,沒有任何人為難我,也沒有任何打擾我。我一個人一間辦公室,翻譯的時候放點輕音樂。有時工作提前做完了,我就到隔壁萌萌或者其它翻譯那里去聊聊天。她們工作累了,或者午飯時間,也常常到我這里來,或者,拉我一起逛商店。CGP除了老總、設(shè)計師和工程師,剩下的是清一色的女職員。
有一天,我做完了活兒,在網(wǎng)上閑逛,想找亦舒的小說看,亦舒沒找到,找到了一個綠色的網(wǎng)站。
“晉江原創(chuàng)網(wǎng)”
我發(fā)現(xiàn),上面不僅有不少言情小說,而且,任何人都可以去注冊一個筆名,成為一名網(wǎng)絡(luò)寫手。
我用半個小時注冊了一個筆名,玄隱。一句話,就是藏著的意思。然后,我吊在網(wǎng)上看杜若的《天舞》,共有三部。我把窗口開得很小,有人進來,我就關(guān)掉。《天舞》使得我工作的效率大大提高。我每天都想盡快把工作干完,可以早一點看《天舞》的下一章。可惜,不到一個禮拜,我就看完了所有的《天舞》。然后,我看完了所有的藍蓮花。接著,我看完了所有的明曉溪、水心沙、晴川……等我發(fā)現(xiàn)沒故事可看了,我就用注冊的筆名在上面寫故事。
我決定給我的故事起個題目,叫作:“瀝川往事”。
我寫了第一章,發(fā)現(xiàn)只有5個點擊,一個讀者評論,兩個字:“加油!”
好吧,我就為那個替我喊加油的讀者而寫。我迅速地寫了第二章,第三章。我覺得我和瀝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