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你趕緊睡一會兒,你別下地就暈倒了,等會還要米雅來擔心你不成?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懂點事兒?”
莫長安皺眉說了一句,雖是責備的話語,語氣裡頭卻是沒有什麼責備的語氣,只有淺淺的溫和。
看著白野這副模樣,她責備不起來。
他一夜之間感覺就憔悴了很多。
聽著莫長安這話,白野也沒做聲,就點了點頭,而後將毯子裹緊幾分,閉上了眼睛。
就算睡不著,閉目養神一下也是好的,他不能垮,不能倒的。
莫長安這才放心幾分,轉眸看向了沈伯言,“你也趕緊睡一會兒。”
沈伯言笑了笑,就乖乖縮進舒適的椅子裡了,“我真的要睡一會兒了,我好累的呢。”
他伸手過去,輕輕抓了抓她的手之後,收回手就馬上閉眼睡覺了。
莫長安有些無聊,坐著也就有些走神,擡手輕輕地撫摸著腹部,這裡頭此刻已經又有一個小生命了。
她抿脣輕輕笑了笑,算了算時間,只希望去美國的事情不要耽擱得太久纔好。
雖然說,女兒的週歲宴,就算早點遲點都無所謂,畢竟娃娃還小,也不懂生日這回事兒,只要有蛋糕吃她就是高興的。
但是如果可以,莫長安還是想能夠不要推遲女兒的週歲宴的。
走神想著心事,時間倒是過得快了些。
沈伯言在一旁已經沉沉睡了,呼吸悠長平穩。
莫長安朝著白野方向看了一眼,他似乎也已經睡著了。
頭等艙的乘客倒是個個都安靜得很,偶有按亮服務鈴的,空姐低聲詢問需要什麼服務,大多聲音輕得很,也聽不出來。
時間緩緩流逝,莫長安不記得自己發呆了多久,直到沈伯言醒了,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她纔回過神來。
“傻了?又孕傻了?上次的孕傻還沒好全呢。”沈伯言小聲開了一句玩笑,聲音是溫柔的,臉上是帶著笑容的。
莫長安轉眸看向他,“再讓白野睡一會兒吧,你也再睡一會兒,等會就到了。”
沈伯言點了點頭,微微笑了起來,側目看著她,只覺得她側臉都很是漂亮。
果然,沒再飛多久,飛機就播報快要降落的消息。
幾乎是播報聲音響起的一瞬間,白野的眸子就睜開了,目光澄明透澈,轉頭看向沈伯言夫婦,“快到了。”
莫長安輕輕皺了皺眉頭,“你沒睡著?”
“嗯,睡不著,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感覺也好很多了,我沒事的,別擔心我。”白野淺淺笑了笑,只是笑容看上去很是艱難。
這邊天氣還不錯,飛機很快降落。
從機場一出去,就坐著車子直奔醫院。
已經抵達這片土地了,白野自然是更加急了,一路上,他就在用英文詢問司機關於醫院的事情。
畢竟,這事情不小,是新聞,當地人自然都清楚。
司機聽到他說女朋友在醫院工作,能夠察覺他的焦急,車子開快了幾分,也就將目前知道的消息告訴了白野。
米雅工作的醫院,算是暫時戒嚴了,目前很多特警和警察都圍在醫院,進行後續的調查事宜。
而病人們很多都被轉到其他醫院去了,包括這次事件中的傷者和死者。
白野聽了這話,自然是馬上讓司機朝著轉移的醫院開過去。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的時候,白野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一瞬間漏了一拍。
他停頓了兩秒,才拉開車門匆匆下車。
沈伯言在後頭付了車資,和莫長安下車馬上就跟了上去。
白野一路進去,直接在詢問臺就急切地詢問了起來。
護士聽明白他的來意之後,就微微皺了皺眉頭,雖是表示同情,但還是要他接受登記,以及檢查。
畢竟纔出了事情,現在管得很嚴,都要接受檢查,確認沒有攜帶武器才放行。
放行之後,沈伯言和長安就陪著白野一起走進醫院內部去了。
從諮詢臺的護士那裡知道了傷者們都在哪裡,馬上就匆匆趕了過去。
大多都在重癥監護病房……
白野很慶幸的是,先前在護士那裡詢問的時候,傷者裡頭並沒有米雅的名字。
雖然慶幸,卻心中更加忐忑起來,不在傷者名單……那麼……就是一件喜憂參半的事情了。
匆匆走到了重癥監護科室的門口,白野就看到了幾張熟臉,都是米雅工作的醫院神經外科的醫護人員,他們似是不放心受傷同事的情況,幾乎是自發自覺一起在這裡守著。
白野幾乎是跌跌撞撞跑上去的,並沒有在他們中間看到米雅的聲音。
他一個踉蹌,腳步有些不穩,已經衝向一個神經外科的護士,他認得這護士,他還在醫院療養住院的時候,這護士是經常來他病房給他檢查輸液的。
“Tracy,Mia呢?Mia她在哪裡?她還好嗎?她沒事嗎?她在哪裡?她現在在哪裡?!”
白野就這麼語速飛快地急切問出這一句來,坐在面前的護士Tracy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眨了眨,認出來了白野,“卓先生?Mia她……”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白野就聽到身後啪啦一聲什麼落地的聲響,女人的聲音中帶著些許顫抖就這麼從身後傳了過來,“雋……雋霖,雋霖?”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野身子一僵。
莫晚成和沈伯言已經看到了後頭的米雅,都鬆了一口氣。她先前應該是去買咖啡了,在看到白野之後,手中的咖啡杯就這麼啪一聲跌落在地上,灑了一地深棕的液體。
白野只站起身來,身體依舊僵硬,眼睛已經有些發熱了,半天做不出轉身的動作來,而身後腳步聲急促地過來。
然後,一個溫軟的身體就從後頭摟住了他的腰。
他身體微微顫抖,她也輕輕顫抖著。
米雅眼睛裡頭已經落出眼淚來。
白野猛地轉身就將這女人按在自己懷裡了,“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你真的快嚇死我了,我一刻不停地趕過來,心臟都快停跳了。”
米雅淚眼婆娑地擡頭,就看到這個素來沉穩的男人,那麼辛苦的治療都沒叫過一聲苦一聲痛的男人。
此刻,他通紅的眼睛裡頭,淚水就這麼滴落下來,落在她的臉上。
米雅抽泣了一聲,小聲說道,“雋霖,溫蒂死了……”
白野知道她難受,將她更加擁緊幾分,“我知道,你別哭,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