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我已經躲得夠遠了。”
路里裡好半天才說了這麼一句,聲音似乎是從牙齒裡頭擠出來的一般。
臉色依舊難看得很,腳步也變得沉重了許多。
但還是漸漸邁開了步子,從他身旁走過去,只是手腕卻被一下子就握住了。
“爲什麼要躲?你覺得和我之間,已經水火不容到了需要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了?”
蘇鹿這麼問了一句,語氣依舊是那樣,帶著淺淺的戲謔,總讓人覺得有著說不出來的邪氣。
比起路里裡臉色的難看,蘇鹿的情緒倒是好了不少。
看著她出現在這裡,蘇鹿有些忍不住想笑,果然……這纔是路里裡纔對,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
這纔是她。
那種黯然離場,默默的灰溜溜地跑到國外去,倒一點都不像她的性格了。
路里裡沒有回答蘇鹿的問題,只是後頭幾個漢子已經起鬨起來,他們今天一天就輪番被路里裡虐過了,現在看著這麼個場景,心裡頭那都是雪亮雪亮的。
“喲喲喲,男人婆的男朋友嗎?天吶!男人婆居然有男朋友!”
“裡裡魅力通天!這個姿色不錯啊!”
那幾個漢子雖然是被裡裡虐了這麼一天,但是似乎打著打著還打熟了,個個說話都帶著調侃沒個正經的。
路里裡眉頭皺得更緊了,卻是什麼都沒法說。
只是從他的手裡掙脫了自己的手腕,“你少來招惹我,我說真的,蘇鹿,少來招惹我。”
說完這句,她就已經從他身旁走開了,朝著女更衣室走了進去。
蘇鹿轉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什麼都沒有說,眸子微微瞇著,目光深邃幾分。
他其實沒有什麼太多想法,哪怕是現在也一樣。
他並不會因爲先前聽了莫長安那些話,現在轉臉就來找路里裡你儂我儂,這種事情,別人做不做得出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蘇鹿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只是看到她沒走,而是謹小慎微地躲在這裡城北有大半個城區的健身會所裡,並且看樣子,還混了個教練來當。
想著她這樣的行徑,他就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一隻老虎,非要把自己弄得像是隻膽小的貓一樣做什麼?
就算不去德國,不去就不去了,又怎麼樣?
打著去德國的幌子,然後在這裡混了個教練來當,這丫頭,還真是死鴨子嘴硬的典型啊。
蘇鹿悠哉在搏擊場館邊的椅子上坐下了,目光時不時看一眼更衣室的門,想著她什麼時候會出來。
只是這個俱樂部好的一點就是,更衣室位於這個俱樂部的正中央,而其他場館都呈放射狀圍繞在更衣室的旁邊,所以無論是從搏擊場館也好,還是跆拳道場館也好,或者是器械區那邊,瑜伽室那邊,舞蹈室那邊都好,都有通往更衣室的門。
蘇鹿坐在那裡,先前那個被路里裡打趴下一次又一次的漢子馬龍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就走了上來,“你真是路里裡那母老虎的男朋友?哎呦,兄弟你膽子可真大,你這麼細胳膊細腿兒的,還不被她給撅折了?你也看到了,我這麼一身腱子肉都被她擺橫了打擺豎了打的。”
蘇鹿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評價了,“是你太弱了。”
這話馬龍不愛聽了,要是路里裡那女漢子說他太弱了,他也算是服了,畢竟是打不過。
這麼個小白臉,誇張點說,那大腿都還沒他手臂粗的,說這種話,馬龍自然是不高興的。
就斜眼掃了蘇鹿一眼,撇了撇嘴,眼神中有著輕蔑。
蘇鹿輕輕笑了一下,他似乎心情是好了不少,“怎麼?你不信?”
馬龍呵地笑了一聲,就搖了搖頭,“我這人信手下見真章。”
蘇鹿站起身來,就朝著前方場地走去,“來。”
結果就打起來了。
路里裡其實換好了衣服就已經從其他的門先跑了的,只是剛走到休息區,就聽得搏擊館場傳來打鬥聲了,她眉頭皺了皺,側著身子伸著頭朝著那個方向探。
然後……就聽到了馬龍的一聲吼,“再來!”
這劇情,她怎麼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沒過兩分鐘,馬龍又是一聲,“再來!”
路里裡無奈地搖了搖頭,大概能夠猜到裡頭在練著的是誰和誰,正好,馬龍幫她拖一拖時間吧。
路里裡走到前臺就對接待小姐說,“我今天沒課了,我先走了喔。”
接待小姐點了點頭就微微笑了,“你別忘了明天有兩個私教課,卓先生預約的。”
接待小姐只見路里裡胡亂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反正她胡亂點了點頭,就直接揹著揹包跑了。
明明還是很難過很傷心很委屈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之後,倒像是那些悶氣全變成明氣了。
雖然還是氣,但是就暢快了不少,總比先前那麼一直憋悶著折磨自己要好多了。
路里裡一溜煙就到了一樓,扣著黑色鴨舌帽就從門口出去,老何坐在車裡,車子就停在地下停車場的門口,正好可以看著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又可以看著建築的門口。
只是裡裡裝束低調,他倒是沒有注意。
然後路里裡就直接跳上出租車跑了,一上車終於是忍無可忍地嚷了起來,“媽的,老子惹不起你,躲都躲到半個城區外來了,還這麼陰魂不散?我和你究竟什麼仇什麼怨啊?”
出租車司機一愣一愣的,轉頭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是沒吃藥呢還是在背臺詞啊?要去哪兒啊,我好出發。”
“沿河路錦樓客棧!”
她氣鼓鼓地吐出了這麼個地址來,這纔在椅背上靠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天氣倒是越來越悶熱了,天色也暗沉了許多,感覺今天的天似乎都比昨天要黑得早。
司機啓動了車子,看了一眼天色然後說了句,“這怕是要下雨了啊。”
他話音剛落,還沒開出去二百米,刷一道微藍的電光扯破天空,轟一聲驚雷,然後譁一聲,天跟漏了似的,嘩啦嘩啦就往下落著瓢潑大雨,能見度頓時只剩小幾米開外了。
路里裡呆了,見過烏鴉嘴沒見過這麼烏鴉嘴的。
司機也伸手打了自己嘴一把,“呸,我這什麼嘴。”
然後就轉頭看看了路里裡,“姑娘,這恐怕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這麼大雨你也不好下車的,就在我車裡等著吧,小點兒了我就給你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