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
他的話語字字句句敲進心房,路里裡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就這麼定定看著他,張了張嘴,嘴脣卻是微微抖索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爲……爲什麼?”路里裡停了好一會兒,才問出這一句來。
蘇鹿什麼也沒說,已經直接走了上來。
路里裡定定看著他的眼睛,追問了一句,“爲什麼?”
蘇鹿已經直接脫下身上的黑色厚呢絨大衣,披上她的肩頭將她裹了,他身上就只穿著一件襯衣配一個絨線背心。
修長的手臂伸過去,直接就攬住了她的肩膀。
只是,他一語不發,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做出這些動作,就攬了她想朝外走,但是路里裡的腳如同釘在地上一樣,沒有挪動半步,就這麼定定看著他。
眸子裡頭,有著一股倔。
像是如果他不說話,她就絕對不會走。
“我們出去再說,我沒有辦法在這裡和你討論什麼,和我走。”
他沉聲說了一句,聲音裡頭依舊有著一道無法掩飾的沙啞。
手臂已經用了幾分力,將她攬著。
路里裡腳跟的力道這才鬆了些,跟著他一起朝著外頭走去。
手術室裡頭,醫生和麻醉師還在那裡。
就這麼看著這個英氣的東方男人,就這麼攬著先前拒絕手術的女人走出去了。
路里裡是走到了手術室外頭,才察覺到整個診所裡頭似乎場面都有些亂了,那些個黑西裝的男人,一看就是蘇鹿的人,此刻都是表情緊繃冷硬的樣子。
就連原本坐在等候區等著她手術結束的露易絲,此刻都被兩個黑衣男人守住了。
而老何,就站在診所門口,臉上的表情也是說不出來的沉著和穩。
看到蘇鹿摟著路里裡出來了,老何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又緊張了起來。
少爺的表情不太好,裡裡小姐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好,又用大衣這麼裹著……
那手術,究竟是做了還是沒做?
老何心裡忐忑啊,卻又不敢問,起碼沒法在現在問。
要是已經做了,這事兒要是傳到老先生耳朵裡了,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老何馬上迎了上去,看著蘇鹿身上就這麼點兒衣服,北歐的冬天何止一個冷字了得?
他趕緊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給蘇鹿,又匆匆出門讓人把車開到門口。
然後這才做了個請的姿勢,請蘇鹿出去。
蘇鹿沒馬上做出動作,只看了這診所裡頭一眼,側目吩咐了老何一句,“作爲補償,開張支票吧,別把事情鬧大了。”
老何點點頭,馬上就沉聲應了。
“Lily!”
露易絲有些緊張,她原本只以爲,Lily的男人,只是個她家鄉比較有錢的男人罷了,露易絲也清楚,裡裡的家境不錯,所以或許認識的會是家境不錯的男人。
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有錢的男人,敢在異國他鄉如此不守規矩,要麼就是不怕事兒大的二愣子,要麼然就是……非常非常有錢!有錢到覺得起碼能在國外擺平這些事情。
更何況,還是這種陣仗,露易絲感覺,像是看電影似的,怎麼都感覺特別虛幻。
她這麼叫了路里裡一句,路里裡看了過去,“露易絲……”
蘇鹿只側目掃了露易絲一眼,就側目對老何吩咐了一句,“一起帶上。”
說完就直接攬著路里裡出去了,外頭的冷空氣寒涼,但他身上的氣息,似乎也溫暖不到哪裡去。
車門已經被恭謹拉開,蘇鹿直接伸手就將路里裡按了進去。
路里裡只隱約聽到露易絲有些驚惶的聲音。
她的確是有些驚惶,大抵是對中國這個神秘國度的瞭解,都是從一些老片子,上海灘啊,古惑仔什麼的……
所以這陣仗,的確是讓她有些嚇壞了。
好在黑衣人裡頭不乏有德語出色的,禮貌地說了兩句之後,露易絲才放下了心中的慌張,跟著坐上了後頭的車子。
老何就坐在副駕座上,想要遮掩目光都沒辦法,索性直接就扭頭看著後座坐著的兩人。
蘇鹿臉色不太好看,路里裡的臉上表情也並不是特別好。
老何覺得自己快急死了,究竟是做了還是沒做?
做了?沒做?
他好想直接問,但是現在這樣的氣氛,卻是多說一句都不行,沒有他老何開口的立場啊。
剛這般想著,後座的男人就已經冷聲說了一句,“聯繫一下航空公司那邊,包一架飛機,回國。”
老何一怔,看著蘇鹿,也是一下子腦子短路了,就問了一句,“那……裡裡小姐……”
“我要帶她回去,不能由她繼續在國外胡來。”
蘇鹿說得簡單直接,就這麼短短一句。
老何忍不住想要鼓掌,他多少能隱約猜到一點兒,這麼聽起來,應該是沒做吧?
老何目光小心翼翼地朝著路里裡腹部方向看了一眼,哪裡看得出什麼所以然來。
“蘇鹿。”清清亮亮的女聲,就這麼輕輕吐出兩個字來,叫了他的名字。
老何心裡一緊,趕緊聽著裡裡小姐會說什麼,其實就算路里裡有什麼逆反情緒,他也可以理解,畢竟當初,的確是少爺太傷人了,老何都看不過眼的。
所以老何心中甚至已經開始組織軟和的言語,等著路里裡的下文,然後打算勸她了。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跟著你回去?”
她聲音有著淺淺的冷,有著微微的顫抖,卻是沒有半句支吾,也沒有哪怕一個音節的不利索。
“當初是你放我走的,蘇鹿,是你放我走的。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在別人的世界裡肆意妄爲?”
路里裡的拳頭皺得緊緊的,骨骼關節都發出咔咔的聲音。
老何有點兒緊張,因爲,他感覺到了路里裡的情緒逐漸變得有些憤怒起來,如果在車裡頭,她就忽然動手了,她和少爺坐在後座,他坐在副駕駛,就算想幫忙,都有心無力。
蘇鹿卻並沒有什麼緊張,聽了這話之後,只是側目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依舊幽遠而深沉,有著淡淡的冷,“你又有什麼資格,在別人的世界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參與了的事情,甚至不需要詢問我任何一句意見,就擅自做了決定?路里裡,是你走到我的世界裡來的,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