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鳴笛吱哇吱哇的聲音很是嘈雜。
莫長安怔怔看著,肚子裡的小布丁似乎也鬧騰起來了,左一腳右一拳頭的招呼著。
她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聲音都有些不利索了,“怎……怎麼回事?怎麼……怎麼回事?”
她坐在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的情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心裡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讓莫長安忍不住眉頭緊皺,手指都緊緊地扣著前頭駕駛座座椅的後背。
救護車剛停下沒多久,後頭一輛黑色的轎車就急匆匆風馳電掣開了進來,一個急剎吱一聲就直接在救護車後頭停下了。
莫長安認了出來,那是沈氏的車牌。
她眸子微微瞇著,好讓視線變得更清晰一些,就看到了齊鳴從駕駛座裡跳了下來,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
醫護人員已經從救護車裡推了輪牀下來,將輪牀腿折了,變成擔架的模樣,跟著齊鳴進去。
齊鳴已經拿了備用鑰匙開了門,鞋也沒脫就直接衝了進去,醫護人員們擡著擔架跟在後頭。
進了主臥,齊鳴看著那一幕,眼睛就有些紅了。
沈伯言倒在地上,帶倒了一把椅子,手機摔落在地板上,屏幕稀碎的裂紋。
而沈伯言雙目緊閉,嘴脣沒什麼血色,臉色看上去也很是難看,就這麼躺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那麼憔悴單薄。
齊鳴眉頭輕輕皺著,指了指沈伯言,醫護人員已經馬上上去,拿出聽診器給他聽診,準備把他搬上擔架。
齊鳴微微側目,就看到了垃圾桶裡一攤碎紙,他彎身隨手拿了幾片上來,就看到上頭的片段內容,好幾個關鍵字,‘本協議’‘夫妻共有財產’‘離婚’。
齊鳴已經知道這些文件是什麼,一時之間也就明白了沈伯言會瞬間垮下去的原因。
他眉頭緊緊地皺著,沒有做聲。
醫護人員已經將沈伯言放到擔架上擡了出去,齊鳴匆匆跟上,隨手將手中碎紙重新丟回垃圾桶去。
莫長安一直在定定地看著那邊的情況,就看到齊鳴跟著那些擡擔架的人進去沒一會兒,擔架上就擡了個人出來,根本不難看出來那人是誰。
無論什麼角度什麼方向,莫長安對他總是最敏感,一眼就能夠認出來是他。
沈伯言就這麼躺在擔架上,被人從家裡擡出來的!
莫長安瞬時慌了,馬上就想開車門下去詢問是什麼情況,可是他們動作太快了,沈伯言很快被放到了救護車上去,而齊鳴也已經跳上開來的那輛沈氏的車子。
救護車門很快關了,依舊扯著鳴笛,吱哇吱哇地朝著小區外開去。
莫長安反應過來了,她馬上拉開車門從後座下來,毫不猶豫地坐到了駕駛座去,司機並沒有拔走車鑰匙。
所以她很快啓動車子,一腳油門轟上去,車子馬上竄了出去,司機一根菸還沒抽完呢,就看著車子就這麼被自家女老闆開走了,他目瞪口呆。
莫長安沒顧那麼多,一時之間什麼都管不了了,就這麼直接朝著外頭開去,要跟上救護車和齊鳴的車子。
一直就跟到了人民醫院,私立醫院的條件固然是好,但是私立醫院都不設急診部,所以要急救,自然還是人民醫院。
在車上齊鳴就給景哲打了電話,聽到這消息。
景哲倒是沒有多驚訝,倒是有一種‘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未卜先知般的感覺。
“我現在去急診那裡等著,你別急,他應該就是虛脫了,我就說了,他先前那麼不善待身體,熬了這麼幾天了,又不是鐵打的,肯定會垮,遲早罷了。”
誰說不是呢?齊鳴也是無奈,但是景哲這麼沒當回事兒的態度,倒讓齊鳴放心下來不少。
他還真沒見沈伯言這麼垮過,景哲的淡然態度,齊鳴覺得安心幾分。
車子一路跟著救護車往前開著,齊鳴因爲過於擔憂,倒也沒有注意後頭有輛車在跟著。
就這一路開到了人民醫院的急診科門口去。
景哲已經等在那裡了,看上去還有些漫不經心,連白大褂都是隨意披著的,釦子沒扣上。
一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一手牽著陽陽柔軟的小手,她的手可真是上帝的恩賜,柔軟細緻,像是天生就是吃神經外科這種精細活計這碗飯的。
朱丹陽就站在他的旁邊,眉頭淺淺皺著,原本還對沈伯言是不滿的,但是聽到說沈伯言暈倒要送來醫院了,還是忍不住打算和景哲一起跟過來看看。
景哲側目溫柔看著朱丹陽,“陽陽,你就是心軟,心地善良得讓人心疼啊。”
朱丹陽耳根子紅了些許,睨了他一眼,沒有做聲,景哲就笑得更大,“我就喜歡你這點。”
剛準備伸手將她往懷裡攬,就聽著外頭救護車吱哇亂響的聲音嘈雜地開進來,打斷了這氣氛。
景哲眉頭皺了皺,朝著入口方向看過去,就看到救護車已經開進來了。
“到了。”朱丹陽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就皺眉應了上去。
救護車在急診室門口停下,馬上打開了,從裡頭推出一架輪牀來,輪牀上躺著的男人,臉色蒼白,嘴脣也是白的,雙目緊閉,看上去憔悴而瘦削,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一般。
朱丹陽接觸到沈伯言這樣子的臉,一瞬間有些愣了,她從未想過,沈伯言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從來就男神一樣英俊高大英氣逼人,眉眼裡頭都是清雋的倨傲……
而現在,就像是迅速衰落了一般。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景哲已經伸手握了輪牀的扶桿,聽到朱丹陽這話,就側目看她一眼,“陽陽,所以我說,凡事都不是片面的,你只看到了長安受到的傷害,卻沒有看到,伯言很可能比她更傷。”
說完這句,景哲就看向了已經接上了沈伯言身上的監控儀器屏幕上頭的指數。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血壓低成這個樣子,他也不怕自己休克!”
伸手摸到沈伯言摔倒時撞的頭上腫包,景哲眉頭皺得更緊,已經側目沉聲吩咐了急診醫生,“我是神外副主任景哲,給他驗血,補液,安排顱腦核磁共振。加急!”
景哲吩咐著急診的醫生,急診醫生面對這個放眼全省恐怕都是神外一把刀的景哲,絲毫不敢怠慢,趕緊點頭應了。
景哲剛準備推著沈伯言輪牀進去,就聽得陽陽驚聲一句,“長安……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