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我哥……什麼時候和你同一陣線了?”
路里裡霎時怔住了,有些不解地看著蘇鹿。
蘇鹿卻是依舊笑得樂呵呵,“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說完這句,他就轉眸看向了落地窗的方向,看到外頭隱隱綽綽兩個人影,就朗聲說了一句,“老蘇,你看完了沒?看完了就進來啊。”
話音剛落,落地窗刷的就被從外頭拉開了,蘇炎走進來,臉上嘿嘿笑著,搓著手,像是被發現了惡作劇的孩子一般。
“來了來了,怎麼了?這是有什麼事兒啊?”
蘇炎這麼問了一句,蘇鹿就看著他,“婚我也求了,裡裡也答應了,東西你該拿出來了吧?”
聽著蘇鹿這話,蘇炎有片刻怔忪,“東西?什麼東西?”
他有片刻的遲鈍,沒反應過來,反倒是老何在旁邊反應相當迅速,“那個啊!那個!”
“哪個?”
老頭子轉眸看向了老何,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也想起來了,“喔!那個!”
然後趕緊擺手,“我這就去拿,裡裡你等會兒啊,等會兒。”
說著,蘇炎已經匆匆朝著樓梯走去,回自己房間。
沒一會兒就下來了,手中拿著個東西,看上去是個小小的盒子,小葉紫檀做的木盒子,看上去就很是名貴。
“我一直都好好收著的,就等著這天呢。”
蘇炎一邊走過來就一邊這麼說著,而後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蘇鹿。
不難看出他保管得細心,小葉紫檀的盒子看上去都油亮油亮的,應該是長期被手指摩挲著,才能養出這個光澤來。
蘇鹿手指輕輕在盒蓋上摸了摸,嘴脣抿緊。
路里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是看到他拿起這個盒子的時候,眼神中的那些瞬間瀰漫開來無法掩飾的哀傷。
這裡頭裝的究竟是什麼?路里裡心中想著。
只是蘇鹿接下來的動作,就給出了她回答。
他跪下了。
就這麼單膝跪在他面前。
整個畫面讓路里裡覺得,就像夢一樣。
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就這麼單膝跪在自己的面前,手中託著那個小小盒子,一看,就不難猜出這個動作的目的是什麼。
咔噠一聲,木盒子已經被打開,裡頭有著黑色的絲絨,絲絨上,靜靜放著一枚戒指。
鑽石的戒指,主鑽不算大得誇張,但也決計不小,旁邊圍著一圈碎鑽,銀色的戒圈。
有些復古的款式,但是依舊很是漂亮,只是多少能看得出來,這不是什麼新的東西了。
路里裡眉頭皺了皺,有些不解。
這……是誰的戒指?
“唉……”
蘇炎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他的確是,看到這個就難過。
蘇鹿並沒有出聲解釋這枚戒指的來由,裡裡看向蘇炎,蘇炎又只是嘆氣,她無計可施,只能看向了老何。
老何其實覺得有些話不應該自己來說的,但是,讓少爺或者是老先生來說這個,似乎又有些殘忍。
“裡裡小姐,這是少爺母親的遺物,當年夫人和先生是交通事故去世的,那時候少爺還小,就五歲,之後就一直是老先生獨自撫養少爺長大了。”
老何就這麼說出這一句來,路里裡的眸子驀地瞠大幾分,聽了這話之後,就朝著蘇鹿和蘇炎看了一眼,瞬間能夠理解他們眸子裡那瀰漫開來的哀傷究竟是爲何。
她其實多少知道一些,蘇鹿父母雙亡被爺爺養大的事實。
卻是從來不知道他父母是爲何身亡的,這種事情,不好細問,不便多談,沒人願意和旁人談起自己父母的亡故,那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所以路里裡也只知道一些零星的片段,他父母在他幼時就去世了,爺爺只有他一個孫子,又當爹又當媽,把他撫養長大,不想讓他有什麼不愉快的,所以總是一直寶寶貝貝寵著他。
其實這樣的養育方法,並不是最好的,很容易養出紈絝子弟來,只是,蘇鹿能成長成這樣美好的模樣,也的確是很不容易了。
蘇鹿幼年失去雙親,蘇炎又何嘗不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難過,都是一樣的。
當時因爲交通事故,他父母幾乎是當場身亡的,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沒什麼用了,前頭載滿長長鋼管的貨車,載貨不穩,鋼管直接從車上飛了下來,直接就穿過了蘇鹿父母所乘車輛的擋風玻璃,直接就穿過了……他們。
兒子和兒媳死了,蘇炎幾乎所有的希望都在自己這個孫子身上了,蘇律是蘇鹿的堂叔,雖也是蘇炎從小看著長大的,但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血,和自己的親兒子,自然還是有些差距的。
也不外乎蘇炎會這般疼愛蘇鹿。
“意兒當年就說了,待到蘇鹿將來討媳婦兒了,就把她手上戴的這枚戒指傳下去,說她到時候肯定也一把年紀了,沒必要戴著這些。只是可惜吶,意兒那麼好的姑娘,卻是沒來得及看到自己的兒子娶老婆。”
蘇炎這麼輕輕唸叨了一句,聲音沙啞,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兒子和媳婦,已經有些淚眼婆娑,擡手抹了抹已經通紅的眼睛。
蘇鹿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聽到父母的名字了,林意和蘇睿,就這麼在他五歲那年,從他生命中離開,從他世界中退出。
所以自此之後,他才那麼難以接受別人進入自己的世界裡來,來了……就沒法再接受退出,因爲他知道,那痛有多痛。
蘇炎已經擺了擺手,“好了,不提這些,鹿鹿,快給裡裡把戒指戴上吧,我想,阿睿和意兒也想看到這天呢。”
蘇鹿沒做聲,只是從盒子裡頭拿出那枚戒指來,緊緊捏著,嘴脣也緊緊抿著,依舊單膝跪著,就這麼擡眸看著路里裡。
“我把我生命中最沉重的部分交給你,戴上這個,就再不準離開,路里裡,你願意嗎?”
路里裡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把手伸了出去,她垂眸靜靜看著蘇鹿,“我只是怕我的手太大,戒指太小……”
蘇鹿將戒指緩緩套進去,而後,完全適合。
就像是,這枚戒指原本就是爲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完全合適。
就像是,就連已故的母親都在告訴他,這就是他蘇鹿命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