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我和方白吩咐了祁山和鐵蛋兒一些事宜,才離開的家,開車到了南陰村的時候快十二點了。
白色的大眾緩緩駛入,村里的人往里面張望,有的人看出是我,露出曖昧的笑。
我心里說這些人無聊,面上不露聲色,方白笑道:“我第一次來南陰村,感覺自己像是進了動物園,我是猴子,他們是游客。”
我悶聲笑了起來,說方白想象力豐富。
等到了家門口,我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熟悉的景致映入眼簾,我笑著走進院子,院子里干凈的很。
“老雷頭兒?嚴王?”我喊著,沒有人應聲,院子里聽著一口棺材,做北朝南的放著,我心中覺得奇怪,這是向著太陽放,可是大忌。
等我走進了一看,卻發現是口空棺材,頓時覺得老雷頭兒逗比了。
“我給他打個電話,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說。
方白點頭,往屋子里走,等走到屋子里的時候,方白突然喊了一聲:“阿瑤!
“什么事兒?”我給老雷頭兒打電話,對方是忙音。
我聽到方白的叫我的聲音有些奇怪,隨后朝著屋子里走去,方白在門口攔著,突然把我攬在懷里。
“方白,你干什么啊?”我推著他卻推不開。
“一會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冷靜。”方白的聲音有一絲顫抖,我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一股不好的感覺沖擊著我的認知。
“你放開我。”我冷靜的說著,方白頓了一下,隨后慢慢的放開了。
我一步一步堅定的往里面走,直愣愣的走向老雷頭兒的房間,房間里有些混亂,床鋪被挪開了,只見那地下通道口,一具尸體直挺挺的躺在那,頭偏下,我顫抖著往前走,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了,眼角的淚不住的往下流,其實我已經想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依舊想看看那張臉。
知道我走到尸體面前,才看到那張蒼老的臉,沒有了以往的嬉笑,臉色慘白,雙眼瞪得老直。
“舅舅。”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沒有大哭,手顫抖的撫上老雷頭兒的臉,“你騙我的,對嗎?你醒醒!”
“阿瑤!”方白在身后安慰我。
“方白,你幫我把舅舅放到床上。”我倒吸了一口氣,仰起頭,想哭,但是哭不出來,我總覺得這不是真的,是老雷頭兒和我鬧著玩。
“阿瑤。”方白叫我。
我腦子嗡嗡直響,我知道方白叫我,只是發懵,感覺是在做夢,然后拿起電話,給孫胖子打了個電話。
“胖子,你來南陰村一趟,我舅舅和我鬧著玩,裝死,你不是驗尸官嗎,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我說著。
方白將我摟在懷里讓我冷靜一點,我只是抬頭看著他:“我沒有冷靜嗎?難道我不夠冷靜嗎?”
“阿瑤,你這樣讓我心疼,我通知你師叔,來發喪吧。”方白說著。
我看了一眼老雷頭兒,開始往我自己的屋子走,腳跟虛浮,釀釀蹌蹌的走到了屋子里,卻發現屋子里都被翻亂了。
緊跟著就是聽到方白給師叔打電話的聲音,知道孫胖子和師叔都來了,將老雷頭兒放在棺材里,我才愣愣的走了出來。
在院門外面搭了個靈棚,鄉親們都是來吊唁的,師叔跪在棺材前,方白也跪著,哭著,給來的人下跪,按理說,跪喪禮還禮的應該是我。
我愣愣的看著靈棚拿起院子里給我放的白,穿上,走到老雷頭兒靈前。
“舅舅,你真狠心。”突然間,我認了,我知道老雷頭兒真的走了,死不瞑目,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哭聲越來越大,我第一次知道我有這么多眼淚,決堤的流下來。
“阿瑤。”師叔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讓光榮安心的走吧。”
這么多年,師叔第一次叫了老雷頭兒的名字,我抬頭看著他,在模糊的視線里,看到的了他紅腫的眼。
之后開始好好的發喪,三天的大喪,禮數周到至極,師叔說火化了老雷頭兒,但是我卻搖頭,看著老雷頭兒死不瞑目的樣子,異常的堅定。
師叔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只是說讓我用冰棺鎮著,不想讓老雷頭兒臭了。
“師叔,你快回去吧,忙乎了三天,雪嬸子那兒需要人陪的。”我說。
“那我回去,方白你好好照看著。”師叔吩咐著,提了一下金絲眼睛,“光榮死的冤枉,但是我無能為力,阿瑤,不如報警吧。”
我想著地下室搖了搖頭:“師叔,你知道嚴王家住哪嗎?那孩子走了?”
聽我說道這事兒,師叔點頭:“嚴王是上個禮拜走得,和老雷頭兒學了一些殯葬的本事,雖然美學全,但是也回去陪他爸媽開了家小殯葬館,這孩子也是個拼的,注定不會像老雷頭兒一樣受窮,守了一輩子老房子,也不知道守個什么勁兒。”
我聽著師叔這么說,心里更加難受,老雷頭兒也可以出去的住的,但是他卻要一輩子守著地下室,守著師傅和虎嘯鐘,現在虎嘯鐘被我拿走了還要守著師傅,雖然老雷頭兒和師叔說了這些事兒,但是我不想師叔摻和進來,昨天我是問過方白的,方白說當時師叔來的時候,他已經將老雷頭兒放進了棺材里,床鋪恢復了原位。所以師叔是不知道老雷頭兒怎么死的。
只是知道孫胖子的驗尸報告,很奇怪,說是身體沒有絲毫的損傷,至于怎么死的,檢驗不出來。
發喪的時候,劉阿姨也來了,哭的很傷心,前些日子還想著為兩位辦個盛大的婚禮,現在卻天人永隔。
現在總算是過去了,安撫了師叔,師叔才離開,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方白,還有老雷頭兒的尸體。
“阿瑤,你想怎么辦?”方白問。
我搖頭:“你先給鐵蛋兒他們打個電話吧,那邊的事情延時,我是個自私的人,什么事兒都得是家里人最大。”
方白說好,然后對我說:“小周和齊琪那邊我沒有告訴,他們上班挺忙的,過些日子在告訴吧,不興這些虛禮了。”
我點頭:“孫俊的案子如何了?”
方白說:“小周打來電話說的就是這個事兒,他說你關機了,所以才給我打過來,他說那個孫蓮奇怪,不怕死,好像還巴不得死一樣,當時警局故意請了一位心里學家,去給孫蓮做心理輔導,這才說出了那個男人唆使的事情,不過也是她的貪心所致,她說的有一些是真的,心里不平衡孫俊父母對孫俊從心里的愛,所以故意讓孫俊養古曼童,但是其實那個古曼童是太過男人養的,后來那個男人曾經想讓孫蓮將孫俊交給自己玩,孫蓮不同意,然后就有了后來的悲劇。”
“你是說,其實是孫蓮想監視那個男人不去動作孫俊,所以才跟在他身邊的?”我問。
“任憑打罵。但是后來殺孫俊的確實是孫蓮,她說是寧愿讓孫俊死在她手里,也不愿意,孫俊死在那個男人手里。”方白笑了。
我心里涌起了一團怒火:“有個親人不護著,還殺來殺去,真是得到什么就不珍惜什么。”
方白將我攬進懷里:“你也別傷心,你還有我。”
我只是牽強的笑,父母和老公是不可或缺的,一個陪你走完前半生,一個陪你走完后半生,老雷頭兒就相當于我的父母,可是他的前半生過得很慘,我還指望著他能過好后半生,但是就這么走了,所以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