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子里頭頂的直升飛機轟隆聲越來越大:“這是誰的?”
大龍看到我出來,給我挪了位置:“誰知道,降不下來,在大涼山找地方降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來喝碗粥壓壓驚。”
我笑著接過粥,是普通的八寶粥,但是卻真的好喝,寧靜嫂子說是用山泉水煮的,十分爽口。
不一會,龍深大哥突然指著直升機到:“快看,越來越下降了,那道梯子。”
我心中尋思著不知道是哪個土豪來大涼山旅游,結果沒辦法降落吧?活該!我剛想著,卻見到一個小小的背影拴著安全繩,一步一步攀爬下梯子,直升機還在以最大的限度下降,那到身影越來越接近陸地,我終于看清了來人,竟然是師叔!想著昨晚半夜師叔焦急的聲音,突然感覺臉上有些濕濕的,一摸,竟然是眼淚。
許是方白看到了我的異樣,問我:“怎么了?”
我卻沒搭理他,直愣愣的站起來,跑了出去:“那是我師叔!”
“阿瑤,你小心點!”身后傳來齊琪焦急的聲音,我有了一絲暖意,女人就是這樣,不知道哪里姐妹鬧了些別扭,但是其實心底還是關心的,我隨意擺了擺手,示意她沒事兒。然后出了門。
師叔降在大涼山村子入口外,我跑了好一會才到,就看到師叔一臉的狼狽,頭發被直升機的強力風吹的不成樣子,看到我過來,先是露出喜色,然后神情立馬嚴肅了:“丫頭,真不知道幾斤幾兩,苗族的鬼本就碰不得,何況你還是純陰體制!”
我笑著看著師叔,心里暖的酸澀:“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哎呦,你看你,風塵仆仆的,還直升飛機,哪來的?”
師叔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眼睛,理了理頭發:“我不是近日給一個富豪抓鬼么?從他那借的,不能不給我面子。”
我笑著夸師叔面子大,有前途,師叔卻唉聲嘆氣:“你這些日子要寸步不離我,完了事兒就和我回去學本事。”
“寸步不離?”我有些為難,“我總不能還和你起睡覺吧?”
只見師叔真的點了頭,神色嚴肅:“阿瑤,別再掉以輕心,別再自以為是的逞強,你這樣初出茅廬,自認為自己有幾下子的心態實在是要不得,你知道你這體制意味著什么嗎?”
我搖搖頭。
卻聽師叔說:“利用好了,萬鬼怕,利用不好,呵呵,是鬼都想沾沾你純陰之氣,鬼魂環繞,折磨,最后命喪黃泉。”
我突然想到老爹找我既不像是讓我為他報仇,也不是有好的態度,就是往我身邊靠近,不禁冷汗直冒:“師叔,不是阿瑤想管,本來出了這事兒我們就去了雙廊旅游,不想……半夜聽到這家老爹的咳嗽,閉上眼就想到我在他眼中看到的死前的場景,才不得不回來!”
師叔皺著眉,邊走邊和我說,語氣嚴肅:“你可聽說過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我重復著,明顯不解,“倒是聽過,什么意思?”
這時我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龍家門前,看到我指著的門,師叔停了下來:“所為陰魂,就是人一死就有的,生魂離體,就是陰魂,陰魂喜陰,怕是感覺到了你的純陰體制才一直跟著你,你當時就不該回來,為什么當時不給我打電話?”
我有些心驚,聽到師叔的質問吐了吐舌頭:“人生漫長,孰能無過。”
師叔冷哼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
“師叔好!”大龍一臉笑意的翹著蘭花指走了過來,同窗多年,他是見過一次師叔的。
“師叔造型不錯啊!”齊琪雨過天晴,滿臉的笑意,看著我,姐妹的間隙徹底煙消云散。
師叔笑著:“真是物以類聚,你們仨活脫脫是一個性子的!”
我們哈哈一笑,我向師叔介紹了方白,小周,龍深一家,彼此客氣的打了招呼,師叔看到方白明顯的愣住了:“方先生怎么在這?”
我剛想解釋,卻聽方白搶先了一步:“陪阿瑤來的。”
“這樣啊!”師叔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緊接著我想龍家人介紹了我師叔的身份,在場的人都很信服,除了劉瑩,神色有些蒼白不自然,我知道她是害怕的,卻堅韌。
師叔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直升飛機已經飛走:“龍吉,我想問你,你知道你父親中的什么蠱嗎?”
龍吉搖搖頭:“苗族蠱術傳女不傳男,我們都是從爹死去的狀態看出是中蠱的。”
師叔點頭,尸體還在棺槨里聽著,有些臭味,這在苗族不奇怪,但是卻犯了彝族的大忌,這些日子已經有不少彝族上門來勸說,葬了或者火化了的,龍吉卻不甘心老爹死的不明不白,一直停著,實在不行就報警。
師叔搖搖頭:“你幸虧沒報警警察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緊接著師叔就吩咐了晚上要干的工作,龍家兄弟倒是配合,只是問師叔為什么老爹總是找我這個疑點,師叔總不能說他家老爹的陰魂喜歡我吧?所以只能支支吾吾的說天機不可泄露,一副老神棍的模樣,立時讓龍家兄弟多了狐疑。
方白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走到我身邊,耳語:“天機不可泄露。”
吃完早飯開始計劃晚上的事情,龍家兄弟倒是疑惑,看向師叔:"我們自然是信服您的,可您所說的引鬼陣真的可以讓老爹吐出實情嗎?"
只見師叔看向龍家兄弟:"別的尸體也許不行,但是你卻用了鎮尸蠱,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我們都認真的聽著,他們也許只是聽事兒,我卻牢牢的記下了,師叔繼續說著,寧靜嫂子給師叔盛了一碗粥。
師叔卻吃的很斯文,不像是餓的:"有了鎮尸蠱將陰魂引導尸體上起不了尸,但是會很痛苦,你們父親有沒有生前用到的東西?"
"師叔,咱要哪個做什么?怎么聽著那么滲得慌?"大龍好奇,將手指放到嘴巴做驚恐狀,那樣子倒是分散了大家得一些緊張感。
師叔看向大龍,露出笑容:陰魂喪失了人性,用生前常用得東西不過是為了喚醒神志,陰魂是鬼得最低端,若是死了幾年冤屈不能解得陰魂就會入鬼道。"
師叔這番話引起了我們得興趣,琪琪催著師叔快講,連劉瑩也是興致勃勃,但師叔卻不肯再說了:"你們都是世俗人,知道多了反倒不好,記得老一輩的禁忌就好。"
我卻突然一個激靈,想起老爹死前的畫面:"枕頭!"
這時龍家得電話響了,是座機,我們在外面坐著聽到里面傳來吵鬧聲,是龍吉大哥跑去接的電話,說的是苗語,我們也聽不懂,就見院子里坐著的龍深大哥和寧靜嫂子皺著眉頭。
突然寧靜嫂子哭了出來:“爹尸骨未寒,就鬧著分家產,也不回來,這就是你二哥,枉費爹平時最惦記的就是他!”
寧靜嫂子有些激動,龍深哥臉色也不好,我們顯得很尷尬,半晌,龍吉大哥出來了,臉色有些黑,看著龍深哥和寧靜嫂子:“把家里的東西分一分吧,爹生前留下多少?”
我是驚訝的,沒想到龍吉大哥方才反應那么強烈,最后還是同意分了,我看了眼方白,卻見方白眼帶著笑意,甚至是嘲諷,仿佛這樣的場面他很瞧不起,我拽了他一下,告訴他收斂點。
沒想到他卻朝我靠近,在我耳邊輕輕說著:“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見多了,這還是小家小戶保不齊就是一頓打架,呵呵,若是豪門,那便是滅絕人性。”
我蹩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的好像你經歷過一樣,還滅絕人性,你不過就是個小經理,裝什么豪門?”
方白笑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我冷笑了幾下,不想接他的話題,人家這正鬧著,他卻有心思和我開玩笑。
突然,寧靜嫂子突然站了起來,想來帶著恬靜微笑的臉,變得蔭翳:“他龍苗說分就分?爹總共就留下幾萬,平時還總是給他寄過去,憑什么分給他?大哥,你要拿,我布朗寧靜一句話不說,雖然你沒照顧老爹,但是平時總是回來,我不是貪那幾萬塊,我和龍深能自己養活自己,大哥你要都拿去我也不會說什么!就是他龍苗不行!”
說完哭著跑進了屋子,龍吉大哥倒是說不出話了,龍深哥看了看我們,嘆了口氣:“讓你們見笑了。”
龍吉也反應過來:“不過是些家事,我們還是按照計劃,我先去給您拿枕頭,我爹這枕頭可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
師叔點頭稱是,我們也就將家產紛爭的事情自動略了過去,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隨后一群人跟著龍吉大哥進了老爹生前的屋子。
老屋有些暗,家具一看就是久遠了,龍吉大哥解釋說這都是他們的娘置辦的,老爹念舊。
隨后一個石頭壘的炕就映入了眼簾,被子疊的整齊,死人的東西都要燒了,龍吉大哥打算下葬的時候都放進棺材里。
被單還算整,只是那個枕頭,確實有些黑亮,不知道是年頭太久還是臟了。龍吉大哥將枕頭拿起來,剛想遞給師叔,卻頓住了,一個方形的盒子在枕頭底下,蓋子還沒蓋緊。
只聽龍吉大哥嘟囔了一聲:“這不是老二在爹生日的時候送來的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