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剛才他們兩人的談話,周依依一字不落的全部聽進了耳朵里,傷在了心里,她雖是困意連連,但也實在是睡意很淺,有時候就有那么一種錯覺,好不容易重逢的愛人,就想守在他身邊,緊緊的盯著他,哪也不去,更不敢睡覺。
因為,她怕一覺醒來后,竟發現所有的喜悅只是一場夢,所以,周依依不敢睡,不能睡,就在蒲胥因起身的那一刻,她被輕微的動作驚醒,徹底恢復意識后起身下床,正聽到兩人的對話。
這一次的重復,讓周依依一度認為他們會永永久久的幸福生活下去,她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想,只想靜靜的陪在他身邊,靜靜的就好,可是她沒想到,連這么一點奢侈的想法都被無情的掐斷。
不論,他再有什么天花亂墜的理由,她都不會再相信他。
誠如她自己所言,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卻還是匆匆的錯過,因為她相信命運,而他懷疑生活。
“依依,我們之間真的就這樣算了?”蒲胥因所有的從容不迫,在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他藍色的眼睛里再次流出白色的液體:“這些真相,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知道,哪怕你恨我也好。”
周依依向后退了一步,悲戚戚的說:“這所有的一切不正如你所愿?而且,我是恨你,我甚至可以原諒拋棄過我一次的男人,但第二次絕對不行。”
蒲胥因背轉過身子,藍色的眼光閃爍的光芒忽的熄滅:“我答應你。”
周依依壓著的石頭似乎松動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又緊緊的壓著。
“解藥在村民們經常吃水的地方,那棵像月牙形狀的樹根上,只要取出里面包裹著一塊碳鐵,再以清水解毒。”
周依依咬牙切齒的說:“你果然是科學騙子,科學瘋子。”
知道解毒的方法后,兩人便下了山,這一次,周依依走的決絕,她沒有再傷心,更沒有再掉眼淚,該有的懷念,該有的淚水早在兩年前知道蒲胥因死的那一刻便全部已經傾斜而出,所以這一刻,她僅有的情緒也只是失望。
一路無話,林陽看著周依依的側臉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周依依說:“林陽,等村民們的病真正的治好了,我們就回去,回去之后哪也不去,好好的過日子。”
“好。”
林陽向于醫生說明了前因后果,兩人心照不宣的自動忽略了在山上的所見所聞,只說兩人查到小河邊,發覺有異,這才仔細檢查,發現問題。
當天下午,一行幾個人便浩浩蕩蕩的開到小河邊,他們先是找來一艘船,一把斧頭,一柄鋸,摸索著,在河水兩寸之下,發現了鑲嵌在樹木里面的碳鐵。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給村民們解毒的緩存時期,待第四日的凌晨,村民們身上的異樣逐漸消失。
一行人一直等到午夜時分,知道確定毒不會再發作時,才放下心來,準備第二天啟程回去。
要走的那天早晨,村口異常的熱鬧,全村的人都趕來為他們送行,千恩萬謝一番后,本來是到送禮物的環節,可是窮了那么多天,哪還能拿出像樣的
禮物,只好繼續謝。
于醫生和另外幾人,出面接受他們的謝意,并勸他們回家。
林陽走到周依依的身邊說:“走之前要不要再上山去看看他?”
周依依遠遠的看了看那不見山跡的遠方,搖了搖頭:“此前一別,或許再無相見的可能,或許,他早已離開了這山區。”
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從山頂上突然下來一個人影,那人影漸行漸近,竟然是一個駝著背的中年男子,林陽小聲的說:“我認識他,他就是給村民們送糧食的那個人。”
周依依不動聲色的看著那人把腳步停在她的身邊:“請問是否是周小姐?”
她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這時,只見那人從破舊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兩個透明袋,袋內裝著的是頭發,她納納的接過。
“這些東西是山上的人讓我轉交給你的。”
那駝背的身影再次漸行漸遠之后,于醫生他們也已經全部遣散了村民圍了上來:“那人是誰啊,你們在說什么?”
玉兒驚喜的說:“咦,依依,你拿的是什么?兩根頭發,干嘛用的?”
周依依急急忙忙的把東西收了起來,含糊其辭的說:“沒什么,就是有一個朋友叫我幫忙做親子鑒定。”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走,關于解毒的事情誰也沒有傳出去,因為但凡來的都是淡泊名利的人,又有誰會故意曝光來增加煩惱?
他們在來時集合的那個小鎮上徹底的分道揚鑣,原本一群不相熟的人卻因為治病救人而聚在一起,他們之間沒有感情,有的只是同事情誼,所以,這也就避免了分離時不舍的場面。
眾人們背起行囊準備出發,就在每人說一句離別的話時,王濤說:“我特別感謝我家老頭給我安排了一場這么特別的旅行,認識了你們這群怪模怪樣的醫學怪才。”
玉兒說:“各自存下聯系方式,有時間我們都要出來聚聚。”
于是,眾人表示贊同的低頭存手機號,王濤突然繞到了周依依的面前,附在她耳邊神秘兮兮的說:“我知道,林陽根本就不是你男朋友。”
輪到周依依說話時,她說:“各位,祝福我吧,我要結婚了,和林陽。”她說完這些話,牽起站在她身邊林陽的手,笑的一臉春光明媚。
林陽雖然有詫異,但不動聲色,他以為周依依又在拿他做擋箭牌。
反而是王濤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看向周依依的目光,多了一層意味深長的目光,那眼神里分明說的是,你這人有毛病吧!
輪到文醫生說話時,他說:“此行,我能遇到你們這些人,特別是林醫生,我覺得讓我少活三十年我都毫不皺眉的答應。”
于是,眾人紛紛朝他身上扔石子,嘲笑他的烏鴉嘴,少活三十年,那他現在豈不是成了六十歲的老頭了。
在一片歡笑氛圍中引來了離別,朝不同的方向緩緩的前進。
于醫生說:“他負責聯系他們,隨時注意他們的動態。”
這次將近一個月的山區之
行,也終于畫上了一個圓滿的記號。
周依依搖搖晃晃的坐在客車上,雙眸半睜似閉,她一直在想著蒲胥因為什么會給她兩根頭發,那頭發一長一短,可以看得出一個屬于男子,一個屬于女子, 會不會一個是她的,而另外一個是他的?
與此同時,林陽也在暗暗的糾結著,剛才周依依在眾人面前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說這個時候依依應該要和他解釋了,怎么還不見有什么動靜,難道……
林陽懷著忐忑的聲音開口說:“依依,王濤在你耳邊說什么了?要你在眾人面前提我們結婚的事。”
周依依混亂的思緒回歸,她愣了一下開口說:“他沒說什么,但我說要你和結婚的事是真的,林陽,你愿意娶我嗎?”
說完這么一番面紅心跳的話,周依依免不了一陣心慌,在下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想好了,與其讓林陽再這么守護在自己身邊,倒不如給雙方一個抖妥善的交待,以她的想法就是要么放他走,要么一起幸福。
關于蒲胥因,她會深藏心底,作為最美好的記憶,偶爾拿出來懷念一番。
“你,你說什么?”林陽驚喜的不敢相信。
周依依笑著重復了一遍:“我已經想好,只要爸同意,我們就結婚。”
他頓時喜開顏笑,雙手一伸激動的攬住周依依,緊緊的抱著她:“依依,我會娶你,會一輩子對你好。”
村莊的山上。
蒲胥因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石門外那茂密蒼涼的樹林,黯然神傷。
老保從門外走了進來,在他身后站定;
輕聲細語的說:“東西已經送去了,而且他們那一行人也都已經離開了;您看,我們要不要繼續放毒?”
蒲胥因蒼白的臉上,嘴角動了動:“不用了,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依依,就不會再做,或許這是我此生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老保著急的說:“您身上的傷。”
蒲胥因抬手打斷他:“不礙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門邊,看著遠處的天空說:“我們也該下山了。”
直到后來,周依依才知道,在那場大爆炸中,蒲胥因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他的身上刻滿了那場大爆炸中留下的后遺癥。
當時,那是一座廢棄的化學倉庫,所以才會引起爆炸,所以蒲胥因的整個皮膚里全部鉆滿了化學藥劑。
他本來在研究一劑藥貼,等到他真正的康復,如果那時,周依依還在等他時,他立刻會義無反顧的回到她的身邊,可如果她已經重新開始生活了,那么他便會讓她以為,這個世界上已再沒有蒲胥因。
可是,沒想到的是,他的實驗引來了周依依,同時也指引了他們再次見面,他不能和她相認,他現在正在處于危險時期,有可能下一秒便會再次陷入死亡,所以,他不敢打賭。
與其讓她愛他,不如讓她恨他。
其實,最關鍵的一味藥引,便是中毒之后村民們的血,這血需存本體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效,而明天便是這期限的最后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