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里面躺著的是周依依嗎?”蒲胥因和林陽兩人跟隨救護車來到醫院以后,便一直在長廊的長椅上坐著,由于下雨的緣故,走廊上也染上了一股濃重的濕氣,兩人待了好長時間,雖各有心事,但關心的卻是同一個人,林陽款款的開口,他不知問的是自己,還是問身邊坐著的蒲胥因,他的嗓子許是沒有說話的緣故已經染上了一絲沙啞。
過了一會,蒲胥因看了一眼急診室的門,手撐著膝蓋無力的站起身,他跺了兩步走到對面,背靠著墻壁,一只腿彎曲著,雙手放在口袋里,仿佛渾身的力量被抽去,只要靠背在苦苦的支撐著,他一向自信,俊雅的臉上此時也染上了一絲蒼白,良久,才帶著看似堅定的語氣說:“我不相信是她。”
“是,我也不相信。”林陽像是突然找到了能夠支撐他繼續等下去的支柱:“依依那么堅強,她不可能被這么一點點小事給打敗。”
蒲胥因繼續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在我面前她永遠是一副樂觀心態,敢于與任何惡勢力做斗爭,從不甘于落敗。”
林陽:“她在面對親生父親的背叛時,仍可以做到繼續前行,好好的生活,那時的她只不過才十歲,那時的她就有如此堅強的心性,我不相信就這一點點小事她會看不開。”
蒲胥因:“她十歲那年沒了母親,雖然與養父有芥蒂,但這十多年來一直掛念著卻也是她的養父,她可以在無父無母的情況下頑強的生存,眼前的這么一點小困難肯定不會打敗她。”
林陽也同樣站起身,走到對面的墻壁上和蒲胥因一同靠著,現在他的腦海里是全部關于周依依的事,她的好,她的不好,她的善良,她的堅強全部猶如放電影般在腦海中一幕幕的閃過,“她善良到可以不管不顧的救治路邊昏倒的人,我不相信上天是如此的不公。”
“她是善良,但有時也傻的可愛。”蒲胥因正望著走廊里明晃晃的燈發呆,在聽到林話的時突然笑了,他低著頭回憶著自己與周依依的專屬記憶:“她可以為了還一百萬滿世界的找我,如此純良的性格,我也不相信上天會不公平。”
林陽詫異的轉過頭,犀利的眸子狠狠的盯著他,末了,透著怨恨的語氣說:“原來你就是那一百萬的失主?”
“什么施主?我可是正正常常的俗人。”
施主?失主?林陽一時沒反應過來蒲胥因話里的意思,愣了好一會才明白原來只是多音字,他突然失笑,口里一直念叨著:“是俗人,我們都是俗人,無法斷絕七情六欲,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
在這一刻他們相處融洽,有說不完的話題,而所有的話題中心圍繞的都只是周依依,他們忘記了心中的悲痛,仿佛周依依還與他們同生活在一片藍天之下,同呼吸著一個地球的空氣。
蒲胥因突然瞇著眼危險的瞧著她,半警告半威脅的說:“我明確的告訴你,你不許打周依依的主意,先入為主的概念懂不懂?”
“我也警告你,周依依的主意你也不許打。”林陽不甘示弱,回瞪,一開口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堅決:“要說到先入為主,那我與依依的淵源比你在更早以前,說到底還是看看她心里有誰。”
最后一句話蒲胥因是贊同的,可是他表白過的,只是被拒了,他現在開始有
點懷疑,周依依不答應她是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現在想太多都是無用的,他只是祈禱躺在里面的不是周依依,好讓自己有機會來彌補犯下的錯。
林陽見蒲胥因長時間不說話,以為被自己的言論征服了,正得意洋洋的再來一段經典的句子攻擊,剛一側頭卻突然瞥見兩個警察帶著一個中年男人朝這邊走來,蒲胥因顯然也是看到了,站直身子,恢復了往日的冷峻與嚴肅。
現已是傍晚,淅淅瀝瀝的雨雖然已經停了,但天氣仍是陰陰沉沉的,雖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但天空似乎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黑幕。
警察走近兩人,先是開口問:“你們與死者什么關系?”
林陽搶先一步回答:“我們有個朋友失蹤了,走丟時穿的衣服就是和死者一樣,所以我們懷疑……”
接著警察示意那個男人上前說話:“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精神病院的院長,死的那個女人是我們精神病院的病人,她今天逃跑時搶了我的衣服,許是不知道躲避車輛,才……”院長有些悲傷,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都已經血肉模糊了,你怎么能確定她就是你醫院的病人。”蒲胥因犀利的拋出疑問。
這時,急診室的門被打開,醫生拿著化驗單走了出來:“根據今天下午院長派人送來的毛發與死者做DNA對比,已確定是同一人。”
聽到這個好消息,兩個男人已經情不自禁的激動抱在一起,在注意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時,兩人同時一把尷尬的推開對方,沒有消息卻是最好的消息,至少他們知道周依依還活著,心中祈禱了一千遍一萬遍的愿望在這一刻突然成真,喜悅已不言而喻。
由于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所以警察局不予立案調查,蒲胥因和林陽決定動用一切能動用的人際關系,不惜一切代價的找到周依依,不但如此醫院的同事們也參與此次的尋找行動,就連莫如綠也動用那些見過周依依的狐朋狗友開始尋找。
一時間整個人力布滿了衛城,從天亮找到天黑,除了沒找到還是沒找到;七點已過,八點已近,除了不斷襲來的黑夜,還有他們焦慮的情緒,蒲胥因和林陽不斷穿梭在各大商場路邊的熱鬧區域。
“找到了嗎?”林陽氣喘吁吁的跑來,問著蒲胥因他這一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蒲胥因搖搖頭,眼神里閃爍著從未有過的擔心:“如果她刻意躲我們,不讓我們找到,那么就算我們把整個衛城翻個底朝天也是于事無補的。”
林陽點點頭表示贊同:“我們得想辦法,不能這么盲目的尋找。”他手恰著腰以此來支撐疲憊的身體,目光不由自主的開始往路邊路過的行人中開始尋找。
燈光迷離,雨雖已停歇,可空氣中仍彌漫著濕重的氣氛,就在那一霎時他們束手無策,絕望慢慢溢上心頭,就連得知下午有可能死的是周依依時,他們也不曾絕望過,蒲胥因焦躁的隨意抬頭一看,路邊商場的攝像頭正閃著幽幽的紅光,他的心猛地一顫,似乎找到了方法:“林陽,林陽,我好像找到辦法了,走,我們回醫院查看攝像記錄。”
從攝像記錄可以看出當時周依依出了醫院,是往市中心走去了,那里人口密集,居民樓繁多;可醫院的的攝像頭只能查看附近一百米以內,很快周依依那
木然的身影消失不見。
事已至此,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就要堅持到底,絕不放棄;他們沿路查了路邊,商店,酒吧……一系列的攝像頭,就連周依依差點發生車禍也一一拍攝了下來,原來她真的曾命懸一線過,只不過那個司機及時了剎住了車,而她仿佛全然看不見這一切般,只是不緩不慢的向路邊的一個小巷走去。
畫面到此已戛然而止,小巷壓根就沒有裝過攝像頭,所以他們唯一的線索也在此中斷,最后他們選擇在周依依最后消失在地方開始擴大范圍開始搜尋,兩人一同進了巷子,沒想到的是里面竟然還別有洞天,岔子路多不說,就連廢棄的倉庫也有好幾個。
商定之下,開始分頭尋找。
此時,已是晚上將近十一點,夜色越發沉重,巷子里雖然裝了多盞路燈但這也抵擋不住向他們襲來的恐懼。
周依依淚水已哭干,她蜷縮在某個廢棄倉庫的一個角落里,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手臂里,只是手臂上不知為何又多了幾處新傷,她只是想找一個地方靜一靜,然后大哭一場,出去之后照樣是好漢一條;倒霉的是剛進巷子,便有幾個地痞流氓圍攻她,非要她交出身上的全部錢財,周依依出來的急,身上別說錢,就連紙片也沒有。
那些地痞氣不過,打她一頓解氣便也就散了,她找到一處倉庫,便一直在此待著,不想動,只想發泄情緒,悲傷的氛圍緊緊的包裹著周依依,使她逃不開,掙不脫,偌大的倉庫卻只有一盞白熾燈在頭頂晃來晃去,她與世隔絕了,卻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全世界的找她。
突然:
“依依,依依,你在哪?”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可是誰會叫她?她出了那樣的丑聞,誰還愿意搭理她,就在周依依以為出現幻覺打算再此長眠不醒時,又一聲夾雜著焦慮與崩潰的聲音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依依,依依,你在哪?求求你應我一聲。”
周依依欣喜若狂,原來,原來還是有人在乎她的,她剛想起身回應,卻突然瞥見自己狼狽的模樣,自卑的驅使下使她放棄了回應那聲聲呼喚。
她用力的捂住耳朵,只想隔絕這來自外界的聲音;
“依依。”又是一聲呼喚,似乎已近在眼前。
她抬頭去看,那人正站在白熾燈底下,把他整個人照的明晃晃的,他正往她所在的方向看過來,那眼神里充滿了焦慮與心疼,周依依忍不住的脫口而出:“林陽。”眼淚又一次的像波濤洶涌般決堤而出。
與此同時,蒲胥因焦慮的身影同樣出現在倉庫入口處,他同樣看到了無助的周依依,欣喜若狂般的抬腳向前跨了兩大步卻突然止了所有動作。
因為林陽已經向周依依奔去,把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里。
那一刻周依依仿佛找到了寄托,她繃緊了一天的心開始融化,她抱著林陽,心里是從未有過的安心,現在只消大哭一場,自然有人替他擦干眼淚,林陽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來自外面全部的光芒,卻無法遮住那來自身后放心目光的身影。
周依依剛想推開林陽,去叫蒲胥因,突然腦袋一陣昏厥,眼前一黑,陷入了重重的昏迷中。
林陽似乎感受到了異樣,忙推開一看,頓時驚慌失措:“依依,依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