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我斯做夢也沒有想到蒲胥因會現(xiàn)在回來,他以為他至少鬧脾氣會鬧個半年或一年之多,只是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就回心轉(zhuǎn)意了,不過這樣也好,他雖說不強迫他做什么,但他也該有自己的主意了,正如他自己所說,如果他不把他當(dāng)成正常人,那么又何必要求別人來當(dāng)他當(dāng)成正常人。
匪夷所思的是,蒲胥因這次回來竟然是要結(jié)婚的,扎沃斯隨手把眼睛摘了,盯著他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么?”
“我想在我三十歲生日之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愛情,所以我希望你放了我?!?
蒲胥因負(fù)手而站,清逸灑脫在立在扎沃斯的面前,他平靜的表情堅定而不可動搖,眸子中閃爍著是從未有過的歡愉目光。
這也是扎沃斯近三十年來,第一次在蒲胥因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情緒,他知道他的拒絕已經(jīng)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了,與其讓他恨上自己,倒不如成全了,雖然不知道以后會有什么危害,但至少現(xiàn)在是幸福的;
“小因啊,瞧瞧你這話說的,什么放不放你的,你和紗西米結(jié)婚以后不也照樣可以來實驗室工作嘛,當(dāng)然如果你暫時不想工作,我可以放你假,幾年都行,就當(dāng)你出去散散心?!?
和紗西米結(jié)婚?蒲胥因堅定的眸子閃了又閃,站的筆直,動了動嘴角,不知是扎沃斯誤會了他,還是他表達(dá)的不夠清楚。
“老師,我想恐怕您誤會了,我不是要想紗西米結(jié)婚;我承認(rèn)她樣樣都好,又是與我身份最搭,確實是終生伴侶的不二選擇,但是我要選擇的人生里面沒有她?!?
聽此言,扎沃斯本有些雀躍的心緒瞬間充滿了詫異,他灰白的劍眉微微的皺著,一只手摸著下巴剪得整齊發(fā)白的胡子,一只手背在身后,脊背微微彎著在原地不停的跺著腳,按理說蒲胥因與紗西米從小認(rèn)識,又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而且身份相符。
蒲胥因的性格打小就孤傲怪癖,除了對紗西米這么一個女孩子和顏悅色過,其他的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難道出去了一趟,連心神也變了,或者是……
“你不和紗西米結(jié)婚,難道是在中國又認(rèn)識了別的女孩?!?
這么一個想法,雖然扎沃斯說了出來,但他也希望這僅僅是猜測,可蒲胥因接下來的回答讓他無法接受。
“是,我不能把自己一直困在過去的枷鎖中,過去的人,過去的事我都想拋得一干二凈,包括老師您我也希望我們從未認(rèn)識?!?
這一番狼心狗肺,不知感恩圖報的話氣的扎沃斯沒差點背過去,可是他深知蒲胥因的性格,吃軟不吃硬,你若是和他和顏悅色的說上兩句,他若是趕上心情好,或許還能回答幾句。
同樣,扎沃斯深知不能對他發(fā)火,否則他轉(zhuǎn)身就走,一輩子不叫別人找到他都有可能,其實往深處里想,蒲胥因肯理他,又肯為他效命,多半是因為蒲胥的緣故,而即使如此,為何兩人的性格差異會如此之大?
扎沃斯猛灌了一大杯水,狠狠的壓住心氣上涌的情緒,他現(xiàn)在只有跟他講道理,擺明利害關(guān)
系或許還能勸他回心轉(zhuǎn)意;
“小因啊,不是老師阻止你開始新生活,老師知道,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選擇,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走了之之后這整個生物實驗基地怎么辦,泉下有知的蒲胥怎么辦,這些問題你有沒有考慮過?”
“或者,換一種說法,你要結(jié)婚的那個女孩她知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在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后還會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也知道除了我們醫(yī)學(xué)界及科學(xué)界對你的身份虎視眈眈,你怎么就能確定那個女孩不是敵方派過來的奸細(xì),小因啊,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老師,難道還能害了你不成?!?
不置可否的,這么一番話確實是動搖了蒲胥因,而真正動搖他的不是別的原因,而是他不確定在周依依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后還會不會像先前一樣像對正常人的這般態(tài)度對他,他彷徨了,退縮了;但同時蒲胥的使命又在狠狠的壓著他,使他無法透過氣來。
“老師,我只想要有一份簡單的生活,為什么您要逼我,為什么世界上的人要逼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逼疡阋蛘Z氣激動,這是他幾乎絕望說的話;他把負(fù)著的手垂立與身體兩邊,仿佛一個斷了線的木偶,全無生機,只是頹廢的向旁邊撤了撤,坐在身邊的單人沙發(fā)上,腦袋驟然很疼。
扎沃斯有一瞬間是愣神的,現(xiàn)在的蒲胥因真的是不一樣了,以前的他雖沉默寡言,任勞任怨,從未提過任何非分的要求,而現(xiàn)在他的心緒像是忽然被打開,擁入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讓他看不懂,摸不透。
無可奈何的扎沃斯也在他對面坐下身子,靜默了一會,開口說:“不是我們逼你,是你不肯放過自己,不管你有什么樣的想法,我勸你趕快打消,終使你再任性,但總要有一個人拿主意,而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免得越陷越深?!?
蒲胥因猛然彎腰,雙手抱頭,兩只拳頭不停的捶打著頭部,突然間起身,用盡全力踢打著剛才坐著的沙發(fā),怒氣一夕爆發(fā),似是不解氣,又狠狠的踢上了幾腳,火氣堵在胸口,心煩意亂的在原地直打轉(zhuǎn):“所以,老師您就打算這樣關(guān)我一輩子,直至老死?”
對于蒲胥因的暴怒抓狂扎沃斯顯然是不為所動的,對于他的質(zhì)問更是閉口不言。
“從今以后,我做事不需要得到您任何同意與批準(zhǔn),我不會再聽命于你,也不會再做蒲胥的傀儡;那個女孩我已經(jīng)把她帶來了,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她真相,不管接不接受,我都心甘情愿?!逼疡阋蚪?jīng)過思慮之后,撂下這么一番話,轉(zhuǎn)身欲走。
扎沃斯一直壓制的火爆脾氣在聽到蒲胥因把人帶到基地時被點燃,他猛的站起身對著他的急速離去的背影吼道:“混賬?!?
他忽的止住腳步,定住不動,心緒安然,無任何懼怕之處;
直到扎沃斯繞到他的身前,擋住他的去路:“你竟然敢把人帶到實驗基地來,告訴她真相?你還想不想活了?真是無法無天,是不是我太順著你,太縱容你,導(dǎo)致你越發(fā)目中無人。”
他堅定自己的心思,不語。
“既然你現(xiàn)在自己回來了,那么從今以后好好的給我待在實驗室,擇日我會讓你和紗西米完婚,至于你帶來的那個女人我同樣也不會虧待她,送回國,給上一大筆錢打發(fā)也就是了。”
蒲胥因堅定的眸子突然溢上了嘲諷,他冷笑了一聲說:“如果周依依能只用錢打發(fā)走的話,那么我也不會喜歡上她,是你太自以為是,瞧不上任何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蒲胥因冷哼一聲,緘口不言。
“她想要什么便給什么,只要她能離開你,女人都是拜金主義者,面對奢華的金錢誘惑,我就不相信她沒有絲毫的心動?!?
“隨便你!”蒲胥因已沒有耐心再和他繼續(xù)交流,繞過他大步往門邊跨去。
突然身后的扎沃斯從夸大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針筒,準(zhǔn)確無誤的朝蒲胥因的脖子上扎去。
等蒲胥因明白了過來,他的意識也已徹底的全無。
扎沃斯順勢接住他倒下的身子,面上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兇狠目光,可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他的老朋友蒲胥的影子,卻怎么也無法狠下心來。
——
本在靠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周依依卻一不小心真正的睡著了,她現(xiàn)在整處于倒時差階段,白天也難免嗜睡了些,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猛然驚醒,實驗室里已空無一人,蒲胥因還沒回來?
這是周依依醒來首先意識到的問題,她拿出手機看了看表,已是中午十二點,那些工作人員都已經(jīng)下班了,可蒲胥因為什么還沒有回來?她從椅子上站起身,剛想打電話,實驗室的門已經(jīng)應(yīng)聲而開,她頓時展開笑顏,卻在觸及到眼前完全陌生的面孔時,笑臉僵在了臉上,身子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花胡老公公,胡子和頭發(fā)雖發(fā)白但被剪的整整齊齊,臉上有屬于他那個年紀(jì)卻沒有的皺紋,黑眼睛,黃皮膚,眼眸深邃,犀利,是一個中國人,他神經(jīng)抖擻,完全沒有一個老年人該有的老態(tài)。
周依依還在錯愕中,那人卻先開口:“你是周依依吧!”
她更是愣了一會,竟然知道她的名字,想來肯定是和蒲胥因有關(guān)系,難道是……
周依依剛理清思緒,他就已經(jīng)來了個自我介紹:
“我叫扎沃斯,是這個生物實驗基地的教授,但同時也是蒲胥因的老師。”
對了,這就是他老師。
周依依立刻從容淡定的微微頷首:“老師,你好,我是周依依?!?
扎沃斯點了點頭,銳利的眼神,裝作慈祥的面容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zhuǎn),可以說的是蒲胥因眼光不錯,是一個好女孩,只是生不逢時。
能用這樣的目光盯著自己,肯定是蒲胥因和他老師說了什么,只是不管說了什么,她現(xiàn)在馬上就想他找他問個清楚:“老師,您知道蒲先生現(xiàn)在在何處嗎?”
扎沃斯眼眸一沉,停止了打探她的目光,動動嘴唇,波瀾不驚的說道:“小因??!他就是讓我來轉(zhuǎn)告你,以后他不會再來見你,你自行回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