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依從來都不是一個對朋友可以狠得下心來的人,況且就算林潔沒有求她,她也沒有權利曝出別人的隱私,即使那隱私危害到自己,也許正如她自己所說,犧牲了她一個人,成全了三個人,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日后他們假如再有任何的糾纏,就再也與她不相干。
由于丑聞的事一直沒有找到合理的解決方案,所以院長既沒有開發布會澄清也沒有接受記者的采訪,更沒有在網上發布任何撇清他們關系的只言片語。
這幾天周依依一直在醫院養傷,避免與外人接觸聽到不好的言論,避免上網看到那些低俗的謾罵,總之她現在是徹底的與世隔絕了,林陽倒是跑的勤,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想來他也是工作忙,硬是抽出了一點時間,只是蒲胥因,自從上一次他和大家一起從病房出去后便再也沒有來過。
隨著幾天時間的過去,身體不斷的好轉,同樣好轉的還有陰沉的天氣,有時她在病房待膩了,便總想著出去走走,可是每每想到那些厭惡鄙視的眼神,總是能使她望而卻步,不敢前行,從前那個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周依依在這一刻仿佛突然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依依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臉上的傷,基本上已好的徹底了,有時也真是不明白,她的臉到底招誰惹誰了?怎么所有人都愛往她臉上招呼?她也常常自我安慰,肯定是臉蛋長的太漂亮了,才引來那些人的嫉妒。
她實在是被病房里的氛圍給逼瘋了,下定決心就是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毫不意外的她從病房走到醫院花園,僅僅是三百米的距離卻聽到不下二十個人的辱罵聲,可能這個世界上出軌的人太多,憎恨小三的人也太多,不管認不認識,誰當了小三我就罵誰。
伴著清風,周依依穿著病服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剛抬手把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后,迎面看到一個護士推著一個老太太散步,正朝這邊走來,而那個護士不是別人,正是夏靈,她看到了她的那一瞬間,夏靈也看到了她;
由于周依依并沒有生命危險,所以警局自然而言的就把夏靈放了回來。
周依依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她現在確實是不想看到她,也不想和她說話。
夏靈在幾米開外的草坪處在看到周依依的那一刻站住了身子,對于她的出現同樣表示不屑,看她突然起身走掉,急忙開口叫她:“依依。”
周依依身體一頓,但沒回頭,腳步也沒停;緊接著夏靈再次疾言厲色的開口:“周依依,你站住。”該來的總是要面對,她已選擇不再逃避,身子能明顯感覺到她小跑而來的步伐。
“周依依,你見到我跑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她繞到她的前面,一臉悻悻然。
微風吹過她寬大的病服袖子,吹散了她別在耳后的碎發,周依依被堵個正著,神情淡漠,不去看她,半轉過身,也并不打算搭理她。
夏靈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她自己的行為有多么的可恥,繼續說著:“都受傷了,你怎么還敢出來,不怕那些人的口水攻擊?”
“別人怎么攻擊我都無所謂,何必要為了自己不認識的人壞了我的好心情。”周依依終究是對夏
靈的惡意挑撥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聽到周依依終于搭理自己,夏靈笑了,笑的一臉天真無邪,如果忽略掉她的內心,肯定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一位善良的好孩子。
“依依啊,雖然我不喜歡你,但從沒想過要你死,更沒有想過院長夫人竟是如此的潑辣,怎么樣,身體有沒有好點?”
對于夏靈的突然關心,周依依是心存疑惑的,難道是看到她渾身是傷,狼狽不堪的模樣心軟了?可隨后看到她娃娃臉上不懷好意的笑,瞬間打滅了先前的那些念頭,她有那么一刻想原諒夏靈的念頭也被她自己摧殘的連渣都不剩:“拜你所賜,所以你不用在這邊假惺惺。”
夏靈顯然是沒有料到周依依會反擊的這么義正言辭,隨后咧著嘴笑開,臉上全程掛著微笑:“以前的你多善良,我責備你時,你從來不反嘴,怎么現在變得這么的脾氣古怪了,哎,想想也是,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果還像以前那么唯唯諾諾,怕就怕的是再死一次。”
“你說的對,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連死都不怕,你認為我還會怕你。”周依依毫不避諱的對上她鄙視的眸子:“別再給我放陰招,否則別怪我絕地反擊。”
說完,她繞過她打算毫不留情的走掉,卻硬是被夏靈接下來的話擋住了腳步;
“周依依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是陰你,而是你自作自受,我也不是你們口中的壞人,就是看不慣你那一副清高惡心的模樣,只是有什么說什么,難道這也有問題,哦,對了,你不是說你與咱們院長是清白的嗎?瞧瞧,這都過去幾天了,他可是連個屁都沒放,你若是和他沒有上過床,你還會這么淡定的不說半句話,事實證明,我所說的話并非是子虛烏有,而是千真萬確。”
上午十分,花園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陪同家屬及護士也越來越多,大雨過后的天氣雖然晴朗了起來,但風卻沒有停止過,又加上趕上立秋的涼爽,所以即使套著長褲子長褂子的周依依也絲毫沒有感覺到悶熱。
如此又一番的侮辱話,讓周依依本就面無表情的臉色又凜冽了幾分,垂立的雙手緊了又緊,死死的壓著心中竄出來的情緒怒火,她不去看她,充滿譏諷的口氣說:“如你所說,我是這么一個清高,孤芳自賞的人,從小到大從不缺乏追求者,而且你也別忘了,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留過學的成功人士,前途無量,生活無量,就連愛情也是萬里挑一,你認為我會看上像院長那種和我身份不符,年齡不符,相貌不符的人嗎?呵呵,你真是太小看我了,不過也許只有你這種人才會有這么齷蹉的想法。”
周依依說完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抬起腳就走,走的又快又急。
閑逛再沒興致,她今天所有的精氣頭全部都浪費在了和夏靈的據理力爭上,逃出來后,頓時疲憊不堪,神游期間已經回到病房,她剛喝口水緩緩,準備躺下睡覺,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意外使然,來人竟然是好長時間沒見的蒲璞玉。
在那一瞬間,周依依突然覺得今天是她遇上死對頭的一天。
蒲璞玉卻也不含糊,徑直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開門見山:“我今天來沒有別的目的,自始至
終,目的都只有一個,你離開小因,條件隨你開。”
周依依默然,低頭不語,她自然知道,蒲璞玉每次找她談話,目的性無非就只有這一個:“蒲小姐,先前您不是答應過我,允許我可以留在蒲先生的身邊嗎?”
“我反悔了。”蒲璞玉頭一仰說的理直氣壯:“我從沒答應過你允許你留在小因的身邊,那時迫于小因的壓力;但現在不同,你鬧了那么多丑事,如此不檢點的女人,我絕對不可能叫你繼續留在小因的身邊。”
一想到蒲胥因,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心慌,怕從此再也見不到他,怕從此再也感受不到他明明熱心腸卻冷冷的裝作一副事不關已的別扭樣,明明就動了心,可卻還是死撐著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蒲小姐,關上網上的那些丑聞,我可以向您解釋,那是因為……”
蒲璞玉抬手打斷她,語氣凜冽,事不關已的說:“你不用向我解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關心你什么時候可以離開小因的身邊?”
周依依低著頭痛苦的直搖頭:“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的家,我不會走。”
雖然她答應過林潔不把他們的事揭露出去,可是她寧愿忍受著屈辱都不愿離開,又豈會屈服于蒲璞玉的小小威脅。
蒲璞玉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也不含糊,隨手從隨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張紙,遞到周依依的面前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你出國留學貸款的數據,三年總共六十萬,加上利息,加上逾期罰款,怕是有七十萬,你回國還了二十萬,現在還有五十萬,這樣吧,給你一百萬,不但能幫你還清外債,還足夠你好好的生活一段時間。”
周依依愣愣的接過那張紙,上面寫著的確實是她貸款的數據,這種貸款數額巨大,如果不是一次性還清,恐怕日后還會越長越多,這一點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只是:“這種數據銀行不是一直處于保密狀態嗎?你怎么會得到?”
“呵呵,你也看到了,錢是萬能的。”
錢是萬能的?錢果真是萬能的嗎?那么她以前所持的那些觀念都是錯誤的?
周依依看著手中被捏皺了的那張紙,緊咬薄唇,最后的最后她選擇妥協,父親老了,需要她照顧,她也應該回去了,把這些年欠下的親情全部都補上;
再者說當時也是老師讓她來這家醫院,自始自終,來這上班都不是她的本意,而且自從上一次把資料發過去以后便再也沒有了回應,或許無形之中已經完成了交代的任務。
“好,但是在走之前,我能不能去見見蒲先生,跟他道個別。”
沒有不吃草的羊,只有不努力的狼,即使她周依依再強硬,在她面前還不得乖乖就范,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要抓住把柄,對于趕走周依依,蒲胥因一直處反對態度,如果讓周依依親自和他說,那么即能斷了他的念頭又能撇清和自己的關系。
“可以,一百萬稍后我會打到你卡里。”蒲璞玉說完站起身,得意的轉身走掉。
一百萬,又是一百萬,當初因為一百萬他們結緣,如今又是因為一百萬她放棄他,離開他。
人生在世,終究逃不過因果循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