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夢之回到房間放下赤焰劍,并未點燃燭火,提了桌上的冷茶給自己倒上一杯,一飲而盡。透心涼的茶水讓他浮躁的心稍稍沉淀下來,才有心思去想江瑜昨夜說的話。
想要得到一些的同時,肯定會失去另一些,他是不是真的必須用聯姻的方式去鞏固地位,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這樣子的他,和他最討厭的模樣又有什么區別?
額頭重重磕在桌子上,他拼命讓自己冷靜。今夜準備邁出的這一步格外艱難,甚至讓他在晏梁面前屢次失態,連表面上的冷漠都快維持不下去。
或許他就是想用這樣尖銳的語言去逼退晏梁,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做出選擇。
他私心地不想做出選擇。
私心地想放下身上的重擔。
他真的背負得太久了,太累了。
在這條報仇雪恨的路上他走得失了本心,走得失了方向,連靈魂都快失去。
祈夢之下意識地握緊手邊的劍,如今也只有它還陪在他身邊,讓他傷心難過的時候有所慰藉。要說這世上,有什么比他的靈魂還難以剝奪,也就是這把赤焰劍。
既是他的信仰,同時又讓他背負上血海深仇,愛不得,恨不得,就和那個人一樣。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祈夢之于黑暗之中睜開雙眼,眉心印記赤紅,雙目間卻一片冷清。
是晏梁來了。
“祈夢之!”她用力砸著房門,憤怒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你把門打開!”
祈夢之沒有動彈,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希望晏梁就此離開。
晏梁并沒有那么好的耐心,她拍了幾下沒人開門,直接將門踹開。她的妝容已經哭花,衣衫也凌亂不堪,她看到祈夢之端坐在桌邊的模樣,就好像她做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笑話。
“祈夢之!”晏梁沖到他跟前,緊緊揪住他的衣襟,“你是不是,一直都有喜歡的人?那個女人真的是禾錦?”
這話一出,祈夢之的身體都僵硬了一下。他自認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唯獨此事不愿別人提起,成了他身上的一塊逆鱗。
“你身為天界戰神,怎么可以喜歡一個十惡不赦的魔女!”晏梁的肩膀輕微顫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這么喜歡你,你怎么可以喜歡別人!”
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可祈夢之這一刻想到的,竟然是昨夜禾錦說話時,她眼底淺淺的笑意和眉宇間的溫柔。
都是生下來就享盡榮華富貴、高高在上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差別。
晏梁哭到最后也得不到祈夢之的安慰,泄憤似得捶在他胸口,“你說話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告訴我!我千里迢迢跑來這個地方,都是為了你!接受還是不接受,你給個答案!”
祈夢之僵住,手臂如灌了鉛一樣沉重,怎么也抬不起來,“我……”
晏梁在他的遲疑下變得歇斯底里:“你難道要為了一個魔女,拒絕和天界的聯姻嗎!”
祈夢之一言不發,任由她發泄。
女人,果然是要用來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