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侯夫人一好, 二姑娘定親的日子也到了。李老夫人還與以平世子夫人為首的平家幾位舅太太說呢,“這沖喜果然是有用的。”
平世子夫人笑道,“是啊, 咱們玉潔的好日子, 二妹妹心里一高興, 什么病都沒了。”
秦鳳儀還跟著道,“是啊是啊。”都是他的功勞啊,要不這后丈母娘還病著哪。眼見后丈母娘臉色有些扭曲, 秦鳳儀不由心下暗樂,就聽岳父大人道, “鳳儀, 去看看桓公府的人到了沒?”
秦鳳儀道,“沒呢, 要到了, 就人有進來回稟呢。”
“那你就去瞧著些。”
秦鳳儀剛要反駁幾句,見岳父不大和善的盯著自己, 秦鳳儀一向識時務,只好道, “好吧好吧, 真個喜新厭舊的,眼瞅有新女婿,就不拿我當個寶了。”
秦鳳儀出去幫著跑腿,景川侯遞給妻子個安撫的眼色,景川侯夫人想著, 這是親閨女大好的日子,不與這小子一般計較便是。
李鏡心下卻是有些不樂意,阿鳳哥當初還不是好心,真是好心沒好報。父親也是,就知道偏著太太。
景川侯的確是回了主院,但同時,他也知道這小子是怎么把他那笨媳婦“勸”明白了的,一想到這渾小子說的那些渾話,什么買瘦馬啥的事,景川侯就滿肚子要教訓人的沖動。
這放肆小子!
秦鳳儀一路就跑到門房去了,他是個沒架子的人,同誰都不賴,再加上為人大方,門房對這位大姑爺熱情的不得了。見秦鳳儀一來,還說呢,“大姑爺怎么過來了,您有事,知會小的一聲就是。”
秦鳳儀四下瞅瞅,見大門外頭也是特意掃過的,秦鳳儀整整衣襟,道,“我岳父,你們侯爺,那偏心眼兒的叫我過來迎他二女婿來著。”
門房直樂,笑道,“看您說的,您可是咱們府上大姑爺。”
秦鳳儀干脆去門房里坐著了,門房小廝連忙用新茶盞沏了新茶,又端來茶點,秦鳳儀就與小廝們在一起胡扯打發時間,秦鳳儀道,“我當初過來定親的時候,家門口也沒這么正式打掃吧?”
門房甲笑道,“那哪兒能呢?您過來定親的那天,侯爺一大早就起來了,還特意出門檢查了一回,門口就叫咱們足足掃了五遍!”
門房乙也說,“是啊,您可是咱們府上大姑爺,就是我們做奴才的,對大姑爺您也是滿心的敬重。”
“可不是么。”門房丙道,“再說,就大姑爺您這風采,尋常人也比不得您啊。”
秦鳳儀聽了回奉承,高興起來,笑嘻嘻地,“還算你們有眼光。”
正說著話呢,桓公府的人就到了,秦鳳儀放下茶盞,起身就出去了。門房小廝就有腿快的進去回稟,桓國公世子與世子夫人原想著該是景川侯夫妻出來相迎,結果,竟然是秦探花早早的立在門前,秦鳳儀也不等他岳父等一干人,先笑瞇瞇的上前作揖見禮,笑道,“我岳父早就等著呢,還特意譴我先來迎接。我說他喜新厭舊,還不承認。世子和夫人可得給我評評理。”
桓國公世子笑與小兒子道,“阿衡你以后就要跟你大姐夫學才是,就得你大姐夫這樣的,才討岳父喜歡。”
桓衡今日定親,也是滿臉歡喜,笑著對秦鳳儀一拱手,道,“秦大哥。”
世子夫人笑,“該叫大姐夫才是。”
“就是就是。”秦鳳儀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為這大女婿的名分足足奮發四年啊,阿衡你趕緊改口,一會兒我傳授你些討好岳父的秘訣,以后你也好討岳父岳母高興啊。”
景川侯夫婦帶著兒子們出來時,秦鳳儀已經跟桓家人說得熱鬧朝天了。
兩家親家一見面,自然又有一番喜慶,桓世子夫人還尤其問候了一回親家母的身體,景川侯夫人笑道,“我這人,一忙就瑣碎。可到了正日子,一高興,就什么都好了。”見女婿也是一表人材,拋開叫閨女做皇子妃的心思,景川侯夫人也是眉眼彎彎,心下很是喜歡。
這定親,主要就是女方擺酒,秦鳳儀因是大女婿,侯府貴客,景川侯甭看對這個女婿各種使喚,卻是將秦鳳儀安排在首席,讓他幫著陪客。
秦鳳儀道,“岳父、桓叔,你倆得先干一個啊。京城這么些人家,獨你倆做了親家,這得的多大的緣分啊,以后,二妹妹就是桓叔的兒媳婦了,桓叔,你不要當她是媳婦,當她是親閨女就成了!親閨女不能在你身邊孝順你一輩子,因為閨女得嫁人,兒媳婦會孝順你的。我岳父,可疼二妹妹了,心里舍不得啊。您可得好生同我岳父喝一杯。”
秦鳳儀又道,“岳父你雖是舍不得,可看看我恒叔這樣的人家,阿衡這樣的人品,又同是要京城住著,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您不是少個閨女,您從此以后是多了個兒子啊。”
景川侯笑道,“聽這小子這么說,桓兄,咱們是得干一杯。”倆人吃了一盞。
桓家老大桓御給弟弟使個眼色,桓衡見岳父杯中酒干了,連忙給岳父斟上,自己也舉杯道,“岳父,小婿嘴拙,不會說別個巧話。從此以后,您就看我表現吧。”桓衡并不是家族爵位繼承人,這門親事,當真是極不錯的親事了。桓衡自己心里也喜歡,自然也知道在老丈人跟前表現一二。
景川侯笑,“好。”吃了女婿敬的這杯酒。
氣氛活躍開了,本就是喜事,自然說話也隨和了起來。
桓御是家里長子,還說呢,“先時我還說讓阿釗幫我引薦阿鳳你,不想,倒省了引薦,來,阿鳳,我對你慕名久矣,咱們干一杯。”
秦鳳儀道,“喝酒是喝酒,桓大哥,我可不斷袖啊。”
柏御險噎著,秦鳳儀哈哈笑,“開玩笑哪,還是頭一回有男的跟我說慕名我久矣。要是個女娘跟我這般說,我就不奇怪啦。”
李釗還得給這個妹夫圓場,“阿鳳就是愛說笑。”
柏御道,“也不全是玩笑,阿鳳的姿容,是得小心著些。今年會試不是特別嚴么,為檢查考生有無夾帶,一進貢院,先洗澡,我聽說,阿鳳你一洗澡,好些個考生噴鼻血都噴暈過去了,是不是真的?”
“昏沒昏我不曉得,不過,有個傻瓜,我都洗好穿衣裳了,他還在那噴鼻血哪。”秦鳳儀笑著夾了個焦炸丸子,道,“那傻瓜,后來我中了探花,他還到處說我這探花來路不正,這不是作死么,我可是陛下欽點的探花。剛開始我根本沒在前十名里,陛下看我好,點我做探花。”
這事,于景川侯府當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桓國公府還真不大曉得。景川侯也不知道秦鳳儀這嘴就是個漏勺,咋這么不嚴實哩。可這小子已把事說了,果然,桓世子道,“可見世侄你自有奇遇。”
“是啊,就是陛下看我好,看我生得好看。連太后娘娘聽說我生得貌美,還把我叫宮里去了呢。”然后,秦鳳儀第一千零一回的臭顯擺了一回他在太后宮里吃獅子頭的事。秦鳳儀道,“我覺著,我跟陛下和太后都挺投緣的。”
柏御感慨道,“阿鳳你果然是有大機緣有人哪。”
“我也這樣覺著。”別人一夸,秦鳳儀愈發來勁,道,“我們揚州城最有名的李瞎子給我算命,就說我是個貴命。你看,我本來是個紈绔,突然間就做了個夢,夢到了阿鏡,然后,一個月內,我們就在揚州城相遇了。哎,要不是遇著阿鏡,我就不能來京城提親,要不是來京城提親,也不能見著我岳父,要不是見著我岳父,我哪里知道自己個兒有考探花的本事呢。說來,我岳父眼光才是一流的好,他老人家,早就看出我能考探花來著。當初他給我提的倆條件,把我逼得,險沒出家做了和尚。如今想想,多虧他老人家啊。岳父,我敬你一杯。”
景川侯心說,就你這些廢話,當真不值一盞,可不喝怕你沒面子,就吃了一盞。
然后,秦鳳儀又與桓衡道,“阿衡兄弟,來,咱們也干一杯。我媳婦與你媳婦是親姐妹,咱倆以后就是親兄弟了。以往咱倆雖說不大熟,但岳父的眼光再錯不了的,來,喝一個。”
秦鳳儀這人吧,不靠譜時是真不靠譜,但偶爾辦的事又很有水平。他一點不拿著什么探花郎大姐夫的架子,主動與桓衡說話吃酒,景川侯嘴上不說,心下很滿意,覺著大女婿就該有這種風范才是。
定親的大喜日子,兩家人都很歡喜,桓家人更是盡興而歸。
秦鳳儀也覺著自己表現得不錯,待得第二天,就又歡歡喜喜的來了,他特意等了岳父落衙回家,一幅邀功模樣,笑嘻嘻地,“岳父,昨天我表現的如何?”
有這樣直接問的么?
“再好,你這樣一問也就尋常了。”
“那就是還不錯。”秦鳳儀笑嘻嘻地,“岳父,我有事與你商量。”
二女兒剛定親,景川侯看著大女婿心情亦不錯,示意秦鳳儀只管說。秦鳳儀就說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庶吉士不都要住翰林院么。秦鳳儀不愿意住宿,想著能不能跟岳父走個后門,看好不好回家住的。
景川侯的臉當時就黑了。
至于這后門有沒有走成,秦鳳儀當天都沒敢留侯府吃晚飯,就嚇得一溜煙尿遁跑回家去了。
景川侯夫人不愧后丈母娘,私下還跟著添油加醋、火上澆油,“阿鳳這孩子,侯爺可得好生說說他。這怎么成呢,就是阿釗當年,也是去翰林院住了一年哪。”
景川侯也是給氣的手心發癢,想著這小子真是有點成績就翹尾巴,沒人鞭策立碼就不知上進了,真個天生骨頭輕欠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