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鏡到的時候, 秦鳳儀已是睡過去了,他自家里哭出來,一路找岳父過來告狀,也哭累了。此時,眼皮紅腫著,睡的卻是香。李鏡很是心疼他, 尤其臉上那一絲血痕,雖則清洗過上了藥,傷處此時也就是一道淺淺的粉痕,可想到與阿鳳哥這些年的情義, 便是傷了這一絲,她也心疼的了不得,想著自己也是脾氣上來沒收著,把阿鳳哥嚇壞了不說,還傷了臉。
這么一想,李鏡就有幾分悔意, 想著當時應該好好說的。
也不知誰這么多嘴多舌, 傳這樣的閑話,害得阿鳳哥這樣傷心。
李鏡想著, 她這一天,跟阿鳳哥吵架,拍壞桌子, 還這么趕路過來, 其實也累啊。李鏡索性也躺下睡了一覺。這還是秦鳳儀先醒的, 醒的時候就覺著身邊兒暖哄哄的,睜眼就見著媳婦的睡顏。秦鳳儀習慣性的湊過去啾了一下,啾完之后想到媳婦今天這樣欺負他,心下又生起氣來,便伸手在李鏡唇上擦來擦去,把自己啾的愛意再擦掉。
李鏡就是個死人也被他擦活了,李鏡睜開眼,“干什么?”
“沒什么?”秦鳳儀翻個白眼,翻過身不理她,他氣可不沒消哪!
李鏡看他這賭氣樣,道,“扭過來,咱倆好生說說話。”
秦鳳儀就當自己聾了,李鏡把他拉過來,秦鳳儀閉上眼,以示自己堅貞不屈。李鏡問他,“你還沒完沒了了?”
秦鳳儀哼了一聲,“在你不沒跟我坦白之前,休想叫我理你。”
李鏡不耐煩,“坦白什么坦白什么?”
“岳父都跟我說了?”
這種詐顯然詐不住李鏡,李鏡道,“父親既然都與你講了,你還叫我坦白什么?”
“我看你倆說的一不一樣,有沒有串通了騙我?”感情上受了傷害,連秦鳳儀這樣的小白癡都能變成疑心病。
李鏡道,“騙你做甚,根本沒影兒的事。”
“岳父跟我說了,有影兒。”
“父親怎么與你說的?”
“那我能告訴你!”秦鳳儀道,“你就老實交待了吧,興許我能酌情原諒你。”
李鏡想著這男人要是吃起醋,真是比女人更加小心眼。李鏡道,“你好生睜開眼,我就告訴你。”
秦鳳儀那一雙腫眼泡,刷的就睜開了,兩眼亮晶晶的,哼一聲,“說吧!”
李鏡嘆道,“真的沒什么,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時候在給大公主做伴讀,后來也都大了。大皇子比你還長一歲,比我長兩歲。我在宮里,到大皇子議親時,我偶爾聽到有宮里閑話,說起我與大皇子年紀差不離的事。你也知道,平家是大皇子的外家,小郡主素來爭強好勝。大皇子是陛下的嫡長子,將來立儲的機會很大,平家也有意大皇子妃之位。我當時回家時就與父親說了,我是不愿意嫁入皇家的。我給大公主做伴讀好幾年,簡直是看膩了宮里那些女人的你爭我斗,我只愿意尋個尋常人家嫁了。”
“你真沒對皇子妃之位對過心?”
“我看你是真的傻,實與你說了吧,我就見著男人納小!”李鏡道,“你也是!你以后要是敢有納小的心,我非揍死你不可!”
“我是那樣的人嗎?”秦鳳儀拍拍胸膛,“你還見過比我更深情的男人不?”
李鏡一笑,“那倒沒有。”
秦鳳儀問,“你既然沒有參與過大皇子妃的角逐,那如何還有那樣的閑話?”
“大皇子議親時,京城公門侯府的貴女,十之□□的都被慈恩宮、鳳儀宮宣召過,兩宮挑了又挑,選了又選,你說,那些貴女算不算也與大皇子議過親的?”李鏡輕輕的摸一摸他的臉,問,“還疼不疼?”
“臉不疼,心口疼。”秦鳳儀繼續問,“平嵐那親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實說了吧?”
“說來我就一肚子的氣。”李鏡道,“我并沒有在爭大皇子妃的意思,只是當初大公主養在慈恩宮,我也跟著住了幾年,與太后娘娘熟悉些罷了。實與你說,當年裴國一樣打過大皇子妃之位的主意,太后娘娘抬出我,不過是拿我當個靶子,她娘家嫡親的侄孫女親,還是我這個外臣之女親,你想一想,也能想明白的。太后娘娘把我抬出來,處處抬舉我,時常賞我東西。平家那起子不急了眼,立刻就說平嵐對我有意。我當時氣壞了,立刻就從宮里出去回了家。我與你說吧,我跟平嵐,從來沒有議過親。也沒有與大皇子議過親,我那是被人家提溜出來當靶子招人恨哪。”
秦鳳儀立刻不生氣了,一臉偷笑,“唉喲,可真慘喲。”
李鏡瞪他一眼,“這回你可算得意了。”
秦鳳儀哼道,“我得意什么,他們沒看上你,才叫我撿了個大便宜啊。”
“什么叫你撿的,我先相中你的好不好?”
“還是我先夢到你的哪。”
秦鳳儀湊過去啾一下,問,“還是我好吧?”
“好個屁,好不好的就來我家,找我爹告狀!”
秦鳳儀哼哼道,“誰叫你把桌子拍壞的,你還威脅我,說要抽死我哪!你這是對你相公的態度嗎?啊!你還把桌子拍癱了,你以為那桌子是你的嗎?那是咱兒子的咱閨女的?以后我得傳給子孫后代吶,你就把東西拍壞了?你看你把臉弄的,我要是毀了容,你就天天守著個丑相公過日子吧。”
李鏡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說話招我生氣來著。”
“只要是男人,聽說自己女人以前議過親,誰能淡定啊!”秦鳳儀一幅理直氣壯樣,與媳婦道,“一會兒出去,在岳父和祖母跟前,你要跟我賠禮道歉,知道不?”
“你怎么不給我賠禮道歉?你還冤枉我看中別的小白臉,這是人該說的話嗎?”李鏡雖則武力值出眾,講理上更是半點不遜色。
秦鳳儀道,“我那不是一時氣頭上嗎?”
“一時氣頭就能說這種話啊?我也是一時氣頭拍了下桌子,一時氣頭,依你這樣說,也就不用賠禮道歉了。”
“不成不成,我是男人,你得給我留面子。”
“我是女人,難不成就不要面子了?”
秦鳳儀說不過媳婦,只得軟聲央求,“好媳婦好媳婦。”
“那你先跟我道歉才成。”
秦鳳儀想了想,道,“那我這會兒跟你道歉,出去你可得跟我道歉。”
“成吧?”
秦鳳儀立刻就跟媳婦賠了不是,他更加與媳婦說,“怪道你常說宮里人心眼兒多,果然如此啊。虧得你有眼光,沒擱那火坑里。”
李鏡道,“我自小就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媳婦,我也是啊!”秦鳳儀趁機表白。
李鏡道,“現在是,夢里不一定是吧?”
秦鳳儀連忙道,“夢里也是一樣噠!”
小夫妻吵架就是這樣,一時惱了,秦鳳儀哭天哭地跑來告狀,一時又好了。待出去吃晚飯時,秦鳳儀除了眼睛有點腫,已是無事了。倆人一道去老太太屋里,李老夫人見小兩口是有說有笑的過來,此方放了心,笑道,“這就是好了。”
秦鳳儀笑嘻嘻地,“祖母放心吧,我身為男子漢大丈夫,都會讓著媳婦的。”說著,他還連連朝媳婦眨眼睛,使眼色。
李鏡也道,“我以后遇事也要冷靜些,不能動不動就打壞東西。”
他就知道媳婦不老實,說好了跟他賠禮道歉的,這又不說了。不過,秦鳳儀一想到,他媳婦在宮里吃過好大的虧,還叫人家當靶子來恨,對媳婦也遭遇也很是同情啦。秦鳳儀心里也就不與她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了,秦鳳儀還問,“祖母,岳父呢?”
李老夫人笑道,“把你送回來后,就又去行宮當差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景川侯卻是一時回不來的,因為,景安帝可是聽著大八卦了,因為,“秦探花慘被河東獅暴打,過來行宮找景川侯哭訴”的事,已是傳得行宮內外人人皆知了。
當時秦探花哭的那慘樣,就甭提了。
景安帝原想著下午找秦探花過來說話的,馬公公聽說這事,就同景安帝講了,“秦探花今兒怕是不能伴駕?”
景安帝得問,“為何啊?”
馬公公就把那流言說了,馬公公道,“說秦探花被揍得一臉血,過來找景川侯告狀呢。”
因為李鏡少時在宮里住過,還是與大公主做伴讀,景安帝多少知道一些,道,“阿鏡是會些拳腳啊。”
馬公公道,“臣記得,李大姑娘給大公主做伴讀時,拳腳就很不錯了。”
景安帝還有些擔心自家探花,想召來景川侯一問吧,景川侯請假回家去了,景安帝道,“看來是真的了。”
景川侯是把閨女教導了兩句,這才回的行宮,一回去聽聞陛下傳召,他連忙過去,結果,沒想到陛下問的是他家家務事。景安帝還八卦兮兮地,“你閨女不會真把鳳儀打了滿臉血吧?”
“怎么可能。”景川侯道,“我閨女疼女婿疼的不行。”
盡管景川侯十分強調閨女女婿十分恩愛,但,秦探花哭到行宮來告狀的事,不少人眼見的啊。于是,不論景川侯如何解釋,李鏡這暴力名聲還是傳了出去。尤其,許多眼紅李鏡嫁了秦鳳儀的人還說呢,“怪道李大姑娘找了個外地的婆家,定是想著秦探花不知她底細,這完全是欺瞞了秦探花啊!秦探花娶這么個母老虎,可是受了大委屈啊!”
不過,秦探花可不這樣想,景川侯回家時,秦探花已經在滿心期待的等著吃晚上的焦炸小丸子了!
景川侯見女婿閨女已是合好,心下也是大慰。不過,還是象征性的批評了閨女幾句,于是,秦探花更熨帖啦!秦探花現在對能為他主持公道的岳父充滿好滿,他道,“岳父,我聽說你是臘月壽辰,到你壽辰那一日,我一準兒送你份兒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