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宗大師圓寂了,臧宗大師圓寂了。
這個噩耗在街頭巷尾口耳相傳,不到一日整個樓蘭國的子民們,臧宗的信徒們又一次驚恐了。樓蘭王安歸被刺殺才不到兩日,佛教最高首領又相繼死去。這對於樓蘭國的子民來說確實是個噩耗,他們恨大漢天朝,恨漢人給他們帶來了如此的厄運。街道上的店鋪已經歇業數日了,每家每戶門窗緊閉,無論男女兒童都足不出戶,孩童夜不敢啼。樓蘭國上上下下,大到官宦人家,富商地主。小到牧主,耕戶,人人自危。誰都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什麼?樓蘭的命運又將如何?
靜安寺的門口聚集了數萬信徒,把整個寺廟圍得水泄不通。他們都是爲了來見臧宗大師最後一面的。爲了見他們的佛,數萬人置之生死度外。管它什麼漢人,管它是誰統治天下,這似乎和她們無關。她們只認她們的佛,她們的活佛——臧宗。所有人都有秩序的排著長長的隊,依次的向靜安寺裡面走,每走一步都要跪下來行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然後起立,在走,在跪叩。有進去的,有出來的。眼睛都紅潤著,沒有哭泣,沒有吵鬧。她們只是把悲傷與憤怒都深深地藏在內心深處。
一天的朝拜,把靜安寺的門都擠破了。新任靜安寺主持法塵是臧宗圓寂之前親點的人,法塵沒想到臧宗的離開會是永別。不僅是法塵沒想到,靜安寺裡的每一個僧侶都非常的意外。他們剛接到這個噩耗的時候,都憤怒了。他們以爲是漢人殺了他們的法師臧宗。可是後來看到臧宗的遺體的時候,卻發現臧宗大師是真的圓寂了。臧宗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死的時候面部還帶著微笑。他死的很安然,死的平靜。
傍晚,太陽西落的時候。樓蘭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東南佛塔前的廣場上,就在天黑暗下來之前,靜安寺的主持法塵會帶著所有的僧侶們爲臧宗做一場巨大的法事,之後便會在這個佛塔前火化了臧宗軀體。這是他們唯一能爲臧宗做的事情,也是對他總崇高的尊敬。臧宗的死將會成爲一個迷。
臧宗大師的死一定和漢人有關。
我說,臧宗就是被那個刺殺王的漢人殺死的。因爲臧宗給他種下了最毒的蠱,他恨臧宗大師。
你說,那個一直嘯叫個不停,假冒我們王子的人死了沒?
他一定死了,叫的那麼慘,不死就怪了。
那我們樓蘭立誰爲王呢?
還用問,一定是安歸的兒子咯!
他還很小啊!怎麼能當得了國王呢?再說,漢人一定不允許。
對,對,說不定我們樓蘭以後就要聽令於漢了。
傅介子和幾名隨從穿了樓蘭的服飾混在人羣中,他們聽到了樓蘭人竊竊私語的議論著他們未來的命運,和未來的王。傅介子不明白臧宗到底是怎麼死的,他本沒有殺死臧宗的意思。所以他來到這裡,想打探一些消息。他帶著幾名貼身的侍衛參雜的人羣中,看著一望無際找不著邊際擁擠的人羣,就被深深地震撼了。被這種信仰震撼了,被樓蘭佛教的昌盛震撼了。就連樓蘭王安歸的死都沒能引起這麼強大的轟動,而如今死去的僅僅是一個佛教的法師而已,卻驚動了整個樓蘭。由此看來他對樓蘭的佛教信仰還是瞭解微乎其微的。
樓蘭佛塔前的朝拜的佛臺上,靜安寺新任主持法塵帶領著數千佛教地位崇高的僧侶,爲臧宗法師誦經祈禱。臧宗的死歸圓寂,是佛教得道高僧修道成仙的表現。他們應該爲之高興,爲之慶祝。可是臧宗的圓寂卻是在此國難當頭的時刻,他的死是被質疑的,沒有人相信他是真的圓寂。因外他們心中都裝著
長達一個時辰的誦經之後,法塵親自點燃了臧宗軀體下的柴堆。此時樓蘭的信徒們都悲憤的痛哭了起來,頃刻間痛哭之聲瀰漫了整座樓蘭城,數以萬計信徒們跪地行五體投地大禮膜拜。臧宗在他們心目中已經不僅僅是佛,而是他們的希望,未來的希望。而如今,這希望就如此輕易地破滅了,淪陷了,消失了。
樓蘭王安歸死了,樓蘭最高佛教首領臧宗也死了。樓蘭大局已定,未來的命運全部掌握在了傅介子的手中。傅介子此時完全可以殺了這個被樓蘭人都認爲是假冒王子的尉屠耆。然後獨自稱王,從此樓蘭將成爲大漢的一部分。只是傅介子沒這麼做,他還是堅持立尉屠耆爲樓蘭國王。
原因有三:
其一,若殺了尉屠耆,傅介子稱樓蘭王,大漢天子絕對以爲他有二心要謀反,獨自稱王后果將及其嚴重。
其二,如若殺了尉屠耆,從此漢人掌握樓蘭兵權。此地距離長安城太遠,若匈奴來犯,兵力恐顧及不到。
其三,樓蘭政局過於複雜,佛教高僧地位高於國王。佛教信仰又是經過幾千年的文化傳承,根深蒂固,想推翻及其不易。
最後。傅介子再三考慮決定,立尉屠耆爲樓蘭王。命其稱臣於漢,每年必進貢優良西域汗血寶馬,金銀輜重。保大漢絲綢之路暢通無阻。尉屠耆心中大喜,唯唯諾諾連連稱是。在經歷了生死之後,此人似乎突然間變得成熟了許多。眼神中時刻都透露著奸險,狡猾,狠毒狡詐。臧宗法力絕非一斑,他臨死之前就已斷定。若此人繼樓蘭王位,絕非樓蘭之福。
傅介子於次日朝會上公佈了此消息後。即命樓蘭百官聽令於尉屠耆,昭告樓蘭國上下,樓蘭國新王爲耆王。不日隨漢朝軍隊回長安受命領封,一面上奏摺八百里加急於大漢天子報樓蘭歸降喜訊。
樓蘭部落將領畏懼漢朝,在者安歸王已死,其子尚小不足以稱王安定天下。無奈之下也只有暫時忍辱負重俯首稱臣。再者繼樓蘭王位者仍是被稱爲安歸王之弟的尉屠耆,既然同爲王室血脈,便也無以反駁。
傅介子懸賞臣服歸降各部落將領。免樓蘭全國上下三年稅收,昭告天下,普天同慶。便下令司馬嚴照拔寨起營,攜樓蘭新王尉屠耆一同即日回京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