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靜雪和若離坐倒在地,兩人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宇文璟祐站在山坡高處探望前方的去路,他指著不遠處道:“前面便是黑嶺了,穿過黑嶺,我們就出了大周的邊界了!”
“黑嶺,我知道,當初我被高蜀蠡劫持到黑嶺,還是霍塵軒救了我!”宇文靜雪猛然脫口而出,話音落時,情不自禁想起了霍塵軒,心中悵然不已,嘆道:“可如今,已經物是人非了……”
“好了,我們快趕路吧!”宇文璟祐輕輕拍了拍宇文靜雪的肩膀,淡然道:“天黑應該能趕到!”說罷三人起身朝黑嶺出發。
落日灑下余暉,太陽的最后一抹光芒消失在山頭之時,三人終于抵達黑嶺,只是遠遠便看見城門口的墻上貼著他們的追捕令,門口有將士把守,一個一個地盤查進出城的路人,他們被迫又回至樹林中,宇文璟祐垂頭喪氣道:“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準備在樹林中過夜,天亮之后再想進城之法。宇文璟祐失落地靠在樹旁,他微閉雙眼,前方忽傳來一陣喜樂之聲,原來是一個送親的隊伍。宇文璟祐將目光投向宇文靜雪,兩人面面相覷,皆起身欲一探究竟。
宇文靜雪站在樹后偷偷打量著送親的隊伍,冷不防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她看見送親的媒婆長得有些像萬花樓里的紅姨,宇文靜雪正胡亂猜測之際,遠遠聽見那媒婆罵道:“你們都給老娘快點,天都黑了,還沒進城呢,你們以為我萬花樓里的姑娘是那么好娶的嗎?”
宇文靜雪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著急地跑出樹林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紅姨氣哄哄地上前罵道:“哪里跑出來的野丫頭,敢……”話未說完,紅姨認出是公主殿下,她嚇得目瞪口呆,宇文靜雪慌忙拉過紅姨到樹林里面,“紅姨,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們!”
紅姨戰戰兢兢道:“你們可是朝廷逃犯,若是被發現,我會被砍頭的!”
宇文靜雪久久不語,她默然片刻,轉過頭盯著紅姨道:“我向紅姨打聽兩個人,不知紅姨是否認識他們?”
紅姨微皺眉頭,疑惑地看向宇文靜雪,“是誰?”
“有個英俊的男子,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個青樓女子,他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娶了這位青樓女子為妻,他拋開一切,一心只對這位青樓女子好,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可這個青樓女子卻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那個男子,后來那位男子歸隱山林,一直在等那位女子,可那位女子卻癡迷于紙醉金迷的生活中無法自拔,那個男子叫衛風漠,那個青樓女子叫冷紅玉……”
紅姨心中一驚,臉上的神色頓時大變,她的眼角似有淚珠,聲音略微發抖道:“殿下怎么知道?”
“我的母親叫衛斕馨,他有個哥哥叫衛風漠,你說我怎么知道?”
宇文靜雪淡然一笑,眼角多了一份了然。
“你的母親是斕馨妹妹,他是你舅舅,那我是你舅母?”紅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她慌慌張張地后退一步,收回思緒,眼眸一轉,嘴角帶了幾分了然的笑意,“你說他歸隱山林,那他還活著?”
“沒錯,他就在黑嶺下面的山谷中,我曾見過他!”宇文靜雪婉聲道。
“我知道了!”紅姨回過神來,她朝宇文靜雪微微淺笑,擦干了眼角的淚水,詢問道:“太子殿下在哪里?我一定將你們送出黑嶺!我活在這個世上不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你!”
“你不是還有女兒嘛!”宇文靜雪笑道。
紅姨淡淡一笑,“是啊,可是她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什么?她死了?”宇文靜雪打斷道,她眼睛一轉,急切地問道:“那扶搖姐姐,哦,喜鵲,她是……”
“你是說陪舞傾城入宮的喜鵲?”紅姨笑意盈盈道:“她是我在路邊撿的棄嬰,和扶搖不但年紀相當,而且長得有幾分相似,我就認他做干女兒了!”
宇文靜雪未曾說話,她慌忙收回思緒,看向紅姨的眼神多了幾分猶豫。
紅姨把宇文靜雪和若離扮成送親的丫鬟,跟在她的身后,宇文璟祐則穿上轎夫的衣服,扮成抬花轎的小廝,一大隊人馬風風光光地朝黑嶺走去,一路并無侍衛盤查。
送親的隊伍走出黑嶺后,紅姨命人給他們找來一輛馬車,嘆道:“你們一路保重!”
宇文靜雪朝紅姨揮手作別,不舍道:“保重!”
車夫駕著馬車飛快地朝齊國馳騁而去,一路上,宇文靜雪心情重重,面無喜色,若離小心翼翼問道:“姐姐,你怎么不高興了?我們好不容易出城,你應該高興才是!”
宇文璟祐輕輕一笑,問道:“是啊,靜雪,我也發現你有些不高興!”
宇文靜雪勉強扯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乏了……”
宇文璟祐看向窗外,目光黯淡,“扶搖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宇文靜雪想起紅姨所言,她猶豫道:“太子哥哥,其實扶搖姐姐她……”
“她怎么了?”宇文璟祐問道。
宇文靜雪欲將喜鵲假冒衛扶搖一事說與宇文璟祐,忽又想起衛扶搖曾說過的一句話,“今生若能得君相伴,妾身愿以死相許!”喜鵲假冒衛扶搖固然可恨,但看在她對宇文璟祐的那份真心,宇文靜雪忽然心中一軟,掩飾道:“她……她真的對你很好……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停住,車外有人大喊道:“馬車中是何人?”宇文靜雪和宇文璟祐面面相覷,宇文璟祐掀開簾子上的一角,朝宇文靜雪輕輕道:“是齊國士兵!”
宇文靜雪忙松了一口氣,三人走下馬車,還未站定,忽然一個士兵指著宇文靜雪道:“我認得她,她是周朝公主!”
“把他們三個抓起來!交給齊王!”身后一個副將下令道。
士兵將他們三個綁了起來,扔進馬車之中,駛向了齊國大牢。
須臾之后,馬車抵達大牢,他們三個被關進了齊國大牢,牢房中陰暗無比,濕氣沉重,若離膽怯地將身子縮在宇文靜雪身旁,小聲問道:“姐姐,他們不會殺了我們吧?”
宇文靜雪用手撫摸著若離的頭發,寬慰道:“放心,不會的!”
遠處傳來腳步聲,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來者的談話聲。
“你確定是周朝公主?”
“不會錯的,王妃,我記得周朝公主的模樣……”
宇文靜雪抬頭,迎上青女凌厲的眼眸,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青女搶先說道:“靜雪,好久不見!”
“我說過,你我再次相見便是敵人,我原本以為你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沒想到這么快,你就實現了我的心愿!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青女靈動的眼眸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媚人的笑容。
宇文靜雪的視線從這雙深潭般的眼眸移開,“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青女放聲大笑起來,她指著宇文靜雪冷笑道:“你不會是找我幫你的太子哥哥奪回皇位吧?”
“青女,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宇文靜雪從腰間掏出一封信,遞到青女面前,“這封信,是舞傾城讓我交給你的!”
青女略微一愣,猶豫片刻之后方接過信,聲音柔媚道:“即便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也改變不了你是我殺父仇人的女兒!”
“你父親不是我父皇殺死的,他是被高修演殺死的!”宇文靜雪辯白道。
青女并未繼續和宇文靜雪爭執,而是輕輕拆開那封信,一塊玉佩掉落在干草堆里,她俯身撿起玉佩,正是她的那塊玉佩,當初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后,高蜀蠡便派人將這塊玉佩送到長安,交給舞傾城分辨真假,一直都未曾送回來。
青女拆開信,細細看去,忽然渾身一凜,神色頓時大變,她急切問道:“舞傾城死了?”
宇文靜雪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錯愕,“她放走我和太子哥哥,恐怕……兇多吉少!”
青女渾身哆嗦著,聲音發抖,甚至有些結巴,“你父皇親口告訴你,是高修演殺死我父親的,對不對?”
宇文靜雪呆愣地點點頭,皺眉道:“她在信里說什么了?”
青女的眼角流下淚來,并未答言,而是失落地轉身離去,宇文靜雪看著青女悲傷的神情,心中疑惑起來,只是不知道舞傾城在信里寫了什么,又不好胡亂猜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