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靜雪感到心中淡淡散發(fā)出一種刺痛的感覺,這感覺越來越猛烈,最終讓她無法忍受,她指著青女吼道:“不,你不是青女,你是誰?撕下你的面具!”青女嘴角一撇,冷笑道:“我的確不是什么青女,青女已經(jīng)死在了黑嶺,她是因?yàn)楸荒銙仐壎赖模椰F(xiàn)在是公主,原來,我也是公主!”
宇文靜雪看著青女妖媚的笑容,只感到渾身一冷,她情緒激動地扯住青女的衣服,質(zhì)問道:“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你把那個單純天真的青女還給我!我知道你因?yàn)楫?dāng)初我拋下你自己逃走而恨我,但你不應(yīng)該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青女掙脫掉宇文靜雪的手,嫵媚道:“殿下輕點(diǎn),難道殿下想要我穿一件破衣服去成親嗎?”宇文靜雪冷笑道:“成親?你覺得自己是去成親?你是去送死!你不過是一件任人交換的物品,嫁到齊國,你會生不如死,你不要在執(zhí)迷不悟了!”
“物品?如果我是件物品,那你是什么?告訴你,我嫁到齊國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是你嫁過去就不同了,因?yàn)槟悴攀钦嬲奈锲罚也贿^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青女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知道我為什么要去和親嗎?因?yàn)槲覑鬯∮心膫€女子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那些老死在冷宮的女人是這個世間里最笨的女人,她們單純的以為只有飛上皇上的枝頭才會變鳳凰,哼!我青女不飛上枝頭也一樣變鳳凰,而且還要比她們變得更加的美麗,更加的長久!”每一個字皆如同利劍一般狠狠刺向宇文靜雪脆弱的心靈。
江德南進(jìn)入殿中,打了一個千兒道:“迎親的隊(duì)伍已等候在未央宮前,皇上讓青姑娘快些!”
江德南猛然抬起頭看見宇文靜雪,驚疑道:“殿下怎么在這里?”
宇文靜雪還未來得及答言,青女已整頓好華服,挑眉道:“我已準(zhǔn)備好了,出發(fā)吧!”她高貴從容地經(jīng)過宇文靜雪身旁,仿佛宇文靜雪是一個虛有的存在。青女離去后,宇文靜雪孤身站在殿中,她身子一軟,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自問道:“如果你是公主,那我算什么?”
宇文凌徹,蕭婉月及諸位大臣皆立在未央宮前,宇文凌徹命霍塵澤護(hù)送青女到齊國,遠(yuǎn)處一個聲音道:“公主到!”宮女擁簇著青女遠(yuǎn)遠(yuǎn)走來,她端莊大氣,濃妝艷抹,著一身紅艷
華服,繁瑣亮麗的裙裾迤邐一地,身后跟著兩排宮女緩緩而行,走在幽深的長廊,腳踩在青石板上,一片冰涼。
霍塵軒站在遠(yuǎn)處不忍相看,但他還是抬起頭看了一眼,看著身著華服的青女,他的心頭隱隱疼痛,趁人不注意偷偷離開了人群。
青女向宇文凌徹和蕭婉月及簡昭儀行完禮后,緩步走下高高的臺階,紅色的婚袍隨風(fēng)起舞,她烏黑的頭發(fā)被綰成高高的發(fā)髻,黃金頭冠墜下細(xì)細(xì)的金鉻,將她的面容半掩。替她備好的車輦靜靜地停放在宮門口,那是一輛掛著紅色帷幔的車輦,紅色的旗幟迎風(fēng)飄揚(yáng)。身著紅色衣裳的宮女恭敬地牽著青女的手,將她請上車輦。
齊國派來迎親的扈從將軍走在前面,霍塵澤騎著馬緊隨其后。穿戴著紅色艷麗的送親隊(duì)伍浩浩蕩蕩地出發(fā),那如火一般的紅絢麗奪目,鼓樂之聲,熱鬧非凡,朝著齊國的方向走去。
空蕩蕩的大殿中,宇文靜雪靜靜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即使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體上,她也絲毫感受不到一絲多余的溫暖,到處彌漫著一片冰冷。她細(xì)細(xì)回想近來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自己仿佛做了一場夢,在夢里,她迷失了方向。她渴望自己能夠從這場噩夢中驚醒過來,卻越陷越深,她被迫在黑暗里爬行,企圖尋找一絲光明。耳邊依舊飄蕩著青女的聲音:“別人的愛終究是別人的!只有自己的愛才真正屬于自己……你以為皇上他真的關(guān)心你嗎?霍塵軒真的愛你嗎?”
“殿下?”宇文靜雪聽見有人叫喚,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琦痕焦慮地蹲在自己面前,關(guān)心道:“殿下快起來吧!仔細(xì)凍著,雖說如今天變暖和了,但地上可是非常冷的!”宇文靜雪感覺自己的身體酥軟,沒有一點(diǎn)力氣,任由琦痕將自己拽起來,她坐到臥榻上,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琦痕略有遲疑,未曾答言,悄悄退下。
琦痕走出大殿,滿臉愁苦之際,抬眸看見霍塵軒迎面而來,“公主可在里面?”琦痕忙接口道:“在里頭呢!殿下她很是難過,將軍快去勸慰勸慰!”霍塵軒點(diǎn)頭,走入大殿。
宇文靜雪雙目無神,一動不動地坐在臥榻上,眼神里透著一絲悲涼和絕望,聽見腳步聲,抬頭見是霍塵軒,口中淡淡道:“她要追尋榮華富貴,她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她的欲望讓她變成了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青女。”
霍塵軒坐在宇文靜雪的身旁,“是人都會變……”宇文靜雪用驚疑的眼光看向霍塵軒,霍塵軒將宇文靜雪擁入懷中,脫口道:“天變,地變,人變,愛你的心永不變!”
宇文靜雪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塵軒,我做了一場夢,一場很漫長很可怕的夢,在夢里,所有人都離我而去……”霍塵軒安慰道:“就算這個世上的所有人都離你而去
,至少還有我永遠(yuǎn)陪伴在你的身邊,你哭,我會安慰你;你笑,我陪你笑;你冷,我給你溫暖。你放心,再可怕的夢,只要有我的陪伴,都會變成美夢!”
霍塵軒的唇輕輕碰觸宇文靜雪的額頭,寬慰道:“你累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后一切都會好的!”宇文靜雪欲起身去歇息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猛然回頭指著霍塵軒,厲聲道:“是你?”
面對宇文靜雪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霍塵軒滿頭霧水,“什么是我?”宇文靜雪冷笑幾聲,開口道:“昨夜你提前回宮,就是告訴青女讓她對我說這些話的對不對?”
霍塵軒一驚,無言以對,遲疑片刻方道:“難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個自私到去犧牲別人來獲取自己幸福的人嗎?”
“難道你不是嗎?你可以置所有人的生死不顧,幾次三番的讓我和你遠(yuǎn)走高飛,還會在乎區(qū)區(qū)一個青女的生死嗎?”宇文靜雪爭鋒相對,霍塵軒啞口無言,不禁動了氣,冷笑道:“好啊,那你去和親吧,你為什么又不去,當(dāng)初你又為什么跑來讓我?guī)阕撸绻銢]有選擇離開,青女會去和親嗎?”
“你,你就這么希望我去和親,呵,我算是看透了你的心。”宇文靜雪絲毫不退讓,霍塵軒顫栗著身子,額頭上的筋暴起,吼道:“為了一個青女,你說我自私,為了一個青女,你看透了我的心,為了一個青女,你對我生出這些嫌隙,我在你的心里還有一席之地嗎?”
“或許曾經(jīng)有過,但是現(xiàn)在,那一席之地已經(jīng)被你給我失望和幽怨所占領(lǐng),我多想把那一席之地留給你,可是太多的失望,太多的墮落,讓我不再忍心留給你了。”宇文靜雪強(qiáng)撐著最后一點(diǎn)力氣把話說完,她獨(dú)自坐在床頭。
霍塵軒輕蔑一笑,“好,好,那你就把你的一席之地留給別人吧,我已經(jīng)不需要了。”
語罷,霍塵軒憤然走出殿外,宇文靜雪趴倒在床頭,痛哭不已,“果然一個個都是騙我的,別人的愛終究是別人的!只有自己的愛才真正屬于自己……”她獨(dú)自傷心難過,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刻,她孤身倚靠在殿門口,看著天邊的夕陽,暗紅色的夕陽占據(jù)半邊天空,不禁嘆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宇文靜雪猛然看到殿前的那棵公孫樹萌發(fā)出了嫩芽,她站在樹下,忽想起那日宇文璟玹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它最美的時刻是在初冬枯萎飄落時,這種美有些凄涼。”自那日后,她便再也未見過宇文璟玹,此刻,她決定去找宇文璟玹。
宇文靜雪信步走著,路過昭陽殿,冷不防瞧見銀花從殿中走了出來,宇文靜雪暗中詫異:“她原是伺候舞美人的,又跑去昭陽殿做什么?”因著急去找宇文璟玹,并未在意這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