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薛熙劍與慕容雪顏所料,次日一早,朝廷那邊的軍隊便摘了免戰(zhàn)牌,吹起號角,宣佈重新開戰(zhàn)。
這一次,秦桓將全部將士盡數(shù)帶上,秦桓率了大軍守於城牆之下,仰頭望去,但見城牆之上衆(zhòng)將站立,中間立了一人,不是別人,卻是傳聞中已死在牢中的太子薛熙劍,當下大爲震驚。
“城下的將士聽著,你們的主帥上官晨在手上,若你們歸順本太子,可以饒你們不死!”薛熙劍命副將把上官晨押至身旁。
“是元帥!”當下有將士驚叫出聲。
“這個人,你們可認得?”藍尚武提著另外一個人頭。
“這是朱將軍!難怪朱將軍出營後一直未回,原來是遭遇了不測!”朱槐人頭的出現(xiàn)令一些士兵大怒。
“城下的士兵聽著,我乃當今太子薛熙劍,當初是受上官一族迫害,幾乎死於牢中,九死一生才逃出來,而今,本太子起兵,只是爲了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薛熙劍洪亮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上官漠迫害本太子,扶九皇子登基,自己名爲攝政王,實則一直把持朝政,魚肉黎民,陷百姓於水火之中!本太子起兵,是爲‘清君側(cè)’,誅殺上官一黨而已。其他不相干的人,本太子決不會無辜枉殺。”
“這……”底下衆(zhòng)將士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那秦桓,卻是心中有數(shù),半絲不慌亂。
“衆(zhòng)將士聽令!你們先在城門下等著,本將軍上去與太子談判。”秦桓沉著下令,儼有大將之風。
薛熙劍命守門士兵開了城門,放秦桓入內(nèi)。秦桓隨了士兵上了城樓,來到薛熙劍跟前,隻字未言,速掀衣襬,當即下跪,沉聲道:“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你既如此稱呼本太子,想是看過本太子的親筆信了?”
“是。凌甫那日已將信帶至營中給末將。末將替凌甫謝謝太子的不殺之恩。”秦桓在地上叩了一個響頭。
“我若要殺,只殺奸佞之徒,絕不殘害忠臣良將。”薛熙劍一面說,一面親自去扶秦桓。
“殿下,這如何使得?”秦桓受寵若驚。
“你先起來。”薛熙劍和悅地一笑,又道:“自那上官漠掌權(quán)以來,朝中大權(quán)幾乎盡落上官一族手上,此番若不是出征大即,他上官家並無良將,上官漠斷不會起用秦將軍吧?”
秦桓如實相告:“是。末將的父親之前也氣憤不過,告老還鄉(xiāng)了。”
“那麼,秦將軍的心中是如何決斷的呢?”藍尚武在一旁接著說道,“太子仁厚,而那上官漠奸詐無比,此次派一個全然不懂行軍佈陣的庸才前來統(tǒng)帥,卻讓你屈居於他之下。就算立了戰(zhàn)功,也仍然是爲他們上官一族錦上添花……”
“藍將軍,秦將軍並非在意虛名之人。”薛熙劍淡笑道,“只是,本太子與那上官漠孰正孰邪,秦將軍應該看得分明瞭吧?”
“家父也曾對末將說過,那上官漠迫害太子,另立新君,無非是因爲當今皇上與他有甥舅之緣,且年紀幼小,便於他在後把持朝政。家父就是看不慣上官一族的囂張氣焰,被調(diào)職之後憤而告老還鄉(xiāng)的。”秦桓誠懇地答道,“此次帶來的軍隊,一大半是家父的舊部。末將若提出歸順太子殿下,將士們定會無所不從。而有幾位將軍,向來就是望風的,要收服他們,並非難事。”
秦桓將一番話說完,恭敬退下,一步步從城樓走下,漸漸消失在衆(zhòng)人視線裡……
慕容雪顏站在薛熙劍身旁,默然望著城下。
那秦桓一聲令下,衆(zhòng)將士跟隨他回營,那邊軍營之外再度掛起免戰(zhàn)牌。
“但願秦將軍此去,能將事情妥善處理。”薛熙劍滿懷冀望地說道。
慕容雪顏點頭道:“秦將軍一定可以的。”
“雪顏,我現(xiàn)在真希望上官漠那老賊就在城下,我便也他決一死戰(zhàn)!”薛熙劍咬緊牙關(guān)。
“會有那麼一天的。而且,你還可以手刃仇人,爲你的親人與部下報仇雪恨。”慕容雪顏柔聲安慰道。
她總是那麼善解人意,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苦惱,她都可以一一排解,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一直站在他的身邊,與他攜手並進。
2
“歸順太子?”
秦桓的決定讓衆(zhòng)將士十分不解,當下便有反對的聲音發(fā)出。
“將軍,你是怕了那些反賊了嗎?”說話的是被取了首級的朱槐將軍的同胞弟弟朱鬆,此前一直與其兄依附上官一族,爲其賣命。
“衆(zhòng)將士聽著,上官漠以丞相身份,迫害當今太子,另立新君,將大權(quán)盡握於上官一族,他纔是真正的亂臣賊子!朝政自被上官一族把持之後,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可謂是民不聊生。如今太子起兵清君側(cè),方是正義之舉!諸位可願意追隨本將軍?”
“末將誓死追隨!”凌甫率先出聲。
“小人誓死追隨將軍!”那些秦桓的舊部齊齊呼應。那兵士多達萬餘人,此時一齊出聲,如鐘鳴鼓錘,攝人心魄。
“小人也願意追隨將軍!”又有一些軍士相和。
“你們……你們……反了反了!”又一個名喚穆隱的副將出聲反對。
“你們可是朝廷的將士,拿的是朝廷的俸祿,如何能效忠反賊?”那朱鬆見有人助陣,口氣也硬了不少。
“朝廷?”秦桓冷笑道,“那本將軍倒是問問兩位,在兩位眼裡,朝廷是姓薛的,還是姓上官的?”
“沒錯!先皇立下太子多年,現(xiàn)今的皇位本是太子殿下的!這天下是太子的,上官漠這佞臣才罪不容誅!”凌甫非常心有靈犀地接口道。
秦桓將長槍一握,在朱鬆與穆隱的跟前站定,笑道:“朱將軍、穆將軍,人各有志,本將軍也不勉強,今日只要你二人聯(lián)手,勝得了本將軍一招半式,本將軍就放你走,否則,休怪本將軍手下無情!”
“好,那就刀槍下見真功夫吧!”朱鬆與穆隱互望一眼,雙雙手持兵器,與那秦桓相鬥。
衆(zhòng)將士自動退開,讓出一片空地,供三人相鬥。那朱鬆與穆隱一要自保,二想借機下手除去秦桓,扳回戰(zhàn)局,因而招招狠辣,下了殺手。無奈他二人聯(lián)手,在武功上依然不及秦桓,鬥了半個時辰之後,便漸有落敗之勢。
只見秦桓發(fā)現(xiàn)了朱鬆的一招破綻,以槍支地,凌空一腳飛出,將朱鬆踢得摔倒在地,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將長槍往前一遞,一槍將朱鬆刺死!那邊穆隱大驚之下,手上的招式便亂了,沒多久,便當即落敗,跪下來拼命求饒:“秦將軍饒命!秦將軍饒命!”
“本將軍此番卻是饒你們不得!”秦桓道,“你二人前一陣仗了上官一族的勢,在京城強搶民女、魚肉百姓!”
“你……你怎麼知道?”穆隱驚得臉色一變。
“廢話少說,受死吧!”秦桓將長槍疾旋,穆隱並未看清來勢,便被一槍貫穿了胸口,當即死去。
“衆(zhòng)將軍聽著,此二人平日作惡多端,在上官漠迫害太子之時也曾助紂爲虐,故而本將軍纔會陣前處決。”秦桓將長槍朝天一舉,大聲道,“本將軍如今便要去歸順太子,諸位可願意追隨!”
“我等誓死追隨!”所有將士齊聲響應,再無半個反對的聲音。
3
秦桓率大軍前來歸順的消息一傳到主帥營賬,薛熙劍大喜過望,見慕容雪顏正在旁微笑而立,當下忘了顧忌,將她雙手緊緊握著,高聲道:“雪顏,我們成功了!”
“不是我們,是你。”慕容雪顏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回,笑意盈然,“恭喜你,太子殿下。”
“你……不叫我薛大哥嗎?”她突然的恭敬讓他無所適從。
慕容雪顏道:“如今我方軍隊再度壯大,已不比從前,我也不能再那樣沒規(guī)沒矩地叫你大哥了。你是太子,便要在將士面前立威。”
“我不想爲了所謂的‘立威’失去你這一聲‘薛大哥’……”薛熙劍笑容寂寥。
“太子殿下,若有一日,你登上了最高的那個位置,失去的,只會更多。”慕容雪顏眉目中一派灑脫超然,“人生,往往就是這樣,每走一步路,得到了一些,同時也會失去一些。這條路,是你必須走的。所以,無論要失去什麼,你都必須承受。”
“雪顏……”這個話裡話外帶著禪意的慕容雪顏忽然讓他覺得好陌生。
“太子殿下,秦將軍親自率軍歸順,你是否該親自前去迎接?”
“是。”薛熙劍將心思收回,臉色肅穆地前去迎接秦桓。
“參見太子殿下。”秦桓見薛熙劍率衆(zhòng)相迎,當先跪拜,身後的兩萬將士亦同時齊齊下拜。
“秦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薛熙劍彎下腰去。
“太子殿下,我等願意誓死效忠殿下!”秦桓起頭說道,餘下將士亦同時道:“我等願意誓死效忠殿下!”
如此一來,薛熙劍的軍隊,又壯大了力量,而且,這一次,靠了慕容雪顏的智計,可說是不費一兵一卒。他的心裡對她更感激,那個隱隱按在心底的念頭也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