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廟裡只有黑暗的氣息。
大概五分鐘前,那陣洶涌而下的泥石流劈頭蓋下,衆人不得不快速往廟內退去,不料泥石流急速擠壓產生的氣浪波將衆人掀翻在地。
“大家都在嗎?報個名。”喬山站了起來,馬上大聲喊。
“大家都在嗎?報個名。”另一個聲音跟著喊道。
“大家都在嗎?報個名。”第三個聲音也跟著喊道。
“大家都在嗎?報個名。嘻嘻。”第四個聲音也跟著喊道。
“大家都在嗎?報個名。”第五個聲音也跟著喊道。
第六個,
第七個,
......
這連續不斷的迴音就像有許多人在周圍重複著自己的話。
“我我我,車指南在。”是車指南的聲音。
“周伯清也在。”是那老人的聲音。
“葉一城。”中年男子的聲音。
“洪七沒事。”軍糧專家的聲音。
“任我飛安全。”女洞窟探險家的聲音。
“明日心,明日心在。”馬尾女生的聲音。
再也沒有回答了。
少了一個人。
左冷玄。
“大家把手電筒打開。洪七和任我飛查看廟門封堵情況。”喬山立刻命令道,“其餘的人跟我就地搜尋左冷玄。”
五支手電筒的光柱在地面上不斷搜索,就是找不到左冷玄的身體,或者可能是,屍體。
那麼,喬山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左冷玄已經被埋在門口的泥石流中了。
這時,洪七和任我飛也回頭報告:“不行,門口已經被泥石流堵死了,泥漿還在不斷涌進來。”
“大家趕快向廟內退一段距離。”喬山咬咬牙,放棄了對左冷玄的搜索。
七個人馬上往廟內黑暗深處又移動了一段距離,直到足夠避開涌入的泥漿。
想到左冷玄的失蹤,大家甚至連她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明日心不禁暗暗抽泣。
車指南給明日心遞上紙巾:“擦擦眼淚。”
“悲傷是沒有意義的。”葉一城突然說了一句古怪的話,似在安慰,又似在譏諷。
大家現在都困在這裡,連自己的生存狀況都不明朗,哪裡還有空爲別人哀傷?
而喬山必須馬上行動。
這七個人很有可能被困在一個密閉空間了,必須馬上擬定求生方案。喬山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思維飛速運轉,把自己所有的求生經歷都抽象出來應對當前的狀況。
已經有一個隊員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必須盡力讓其他隊員生存下來。
喬山雖然不是那個一推掌就能打出降龍十八掌的大俠,但在野外求生領域的經驗卻是一流的。他立刻命令只用一支強光手電筒照明,關閉其餘手電筒,並清點所有人的攜帶物品,以七個人保持體力的使用量來算,大概估算了食物用水大概足夠使用七天,小型的氧氣瓶和額外的製氧劑夠維持一天。
“怎麼這麼怪,我這手電筒一千多米的探照範圍啊,怎麼照不到廟裡的牆壁?難不成這廟裡面是個大型洞窟?”打開的是洪七的手電筒,不過他仍然疑惑這廟宇的古怪之處。
“確實很怪,連所有無線通信工具的信號都被屏蔽了。”打算通過儀器與外界溝通的任我飛放棄了手中的儀器,“只好往廟裡面找找,這如果是個天然的大型溶洞,那就很有可能有沿著水流的出口。”
“不要亂跑。如果我們思維受到這裡的磁場影響,而又無法證明我們看到的不是幻覺,那麼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儘量靠近門口等待救援。”葉一城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說了這麼一句話。
任我飛不同意。
“在這裡等,如果等不到救援,資源耗盡了不一樣是死?我寧願在探索中死去,也不願意坐在這裡等死!你們不走,我自己走!”任我飛不屑道,“比這還兇險的密閉洞穴,我探索的多了。”
“我贊成老任的看法。”洪七站了起來,“要我坐在這裡死等啊,還不得無聊死。”
喬山是個天生的冒險家,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更是一個求生家,更何況還有四個並非專業的驢友,他必須靠理智戰勝衝動,權衡等待和探索的生存概率,然後再做出決定。
留在這裡,雖然安全,但如果等不到救援,食物用水耗盡之後,確實很難想象不會出現人吃人的場景。而如果繼續往前探索,雖然有可能能夠找到出路,但說不定會遇上什麼危險,而且這支隊伍裡面還有幾個業餘的驢友,肯定不能讓他們涉險。
最終喬峰決定兵分兩路。
“任我飛和洪七跟我一起往廟裡面探索,”喬山最終做出了決定,“其餘的周伯清、葉一城、明日心和車指南在原地等待救援。”
然後他精確地重新分配了每個人的資源,包括食物飲水,照明工具,氧氣製劑。
安排完畢,三個專業組的人起身繼續往廟的深處探索。
畢竟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交情,別離時總有些傷感。
“你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明日心抹了把眼淚。
“保重。”周伯清點點頭。
“你們不懂怎麼做的時候呢,不妨想想我是怎麼做的。”車指南仍然說著玩笑話。
“虛妄之境,汝即真實。”葉一城閉著眼睛突然對那三人吐出一句批語似的怪話。
“你們好好待著,要是救援來了可別忘了叫人來找老洪啊,”洪七也回答了一句俏皮話,“當然,我們找到出路的話也會立即回來找你們的。”
希望這不是最後的別離,喬山回頭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