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已看不見同行者,只剩下他們倆。
前方的石壁上寫著“莎蘿坪”,下面還有兩行小字,“毛女洞五里關(guān)。”
“這有莎蘿雙樹嗎?”看著《圣斗士》長大的沙蓓蓓,第一反應(yīng)就是沙加的莎蘿雙樹園。
顧淼笑著說:“只有一棵,說是陳摶老祖種的。”
“在哪?我還沒見過真的莎蘿樹呢。”沙蓓蓓拿起頭燈照來照去。
“光緒十年夏天的時候發(fā)洪水,沖沒了。我也沒見過真的莎蘿樹,聽說就是菩提樹。”
沙蓓蓓的燈光照到一側(cè)石壁:“哇,看那邊,那邊!”
只見筆直的石壁上如懸梯般的鑿出了一長條的石階,兩邊也沒有扶手和護(hù)欄,通向上方一個小山洞,山洞門口還簡單的修了一個朱漆小門。
“這叫‘小上方’,上面還有一個‘大上方’,要不要試試?”顧淼故意逗她。
這樣的路,白天走都很困難,何況是晚上。
對此,沙蓓蓓干脆利落的回答:“不!”
“這個毛女洞,是白毛女嗎?”
“不是她,是給陳摶喝水的那個青衣老婦。坐這,歇會。”顧淼順手?jǐn)Q開一瓶水,遞給沙蓓蓓,
沙蓓蓓接過:“喝了你的水,可能長生不老?”
“包你長生不老!”顧淼非常有信心,“要是做不到,等你老了來打我!”
走過毛女洞后,地上又有八個大字,左邊四個“上下求索”,右邊四個“進(jìn)退維谷”。
可以說相當(dāng)形象了,抓著鐵索上下山,到半山腰害怕了,下山比上山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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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沒路了?”沙蓓蓓指著前方一個寫著“云門”的拱門,拱門后似乎被堵住了。
走近才發(fā)現(xiàn),不是被堵住了,過了云門,樓梯突然陡直上升,看起來,就像一堵石墻。
終于稍稍有些感受到華山之險的沙蓓蓓勁頭還很足,看著路旁已經(jīng)廢棄的通仙觀和破門緊閉的青柯坪評頭論足,說一定是不想爬山了才搬走的。
順便還鄙視了一下韓愈:“聽說山上有一個韓愈投書處,是他覺得自己下不來,哭著寫了遺書往下丟?”
漸漸的,腳下的石階已是連綿不絕,
前方有一個小賣部,豎著巨大的一塊牌子“最后一個小賣部”,
這畫風(fēng)根本就是“最后三天大甩賣”,一般人都不會信,
顧淼想起燒烤攤老板的話,在這里買了幾瓶水,才往山上走。
也幸好買了,這一路往上,當(dāng)真一個小賣部都沒有,又因為是半夜,流動攤販完全在睡覺,根本不打算出來賣賣賣。
兩人又在回心石休息了一會兒,顧淼笑著說:“回心石底下再貼上,180塊門票不退,激勵效果應(yīng)該會比什么邁進(jìn),英雄進(jìn)步之類的更強(qiáng)。”
“千尺幢”,登山斜角大概有80度,臺階很窄,兩邊都有鐵鏈,如果是在人多的時候,只能是兩邊都排成單人一隊,一隊上山一隊下山。
“要是白天爬,說不定還真有不少人不敢上來。”沙蓓蓓抬頭,只見石梯直伸天際,不見盡頭。
“白天從這走還沒什么,反正都是抬頭看路,要是黃金周小長假,肯定抬頭看見的就是前面人的腳。”顧淼指指著旁邊的石壁:“這還比較刺激。”
只見布滿青苔的陡峭石壁上,有一些明顯被人工鑿出來的、間隔相似的凹處,窩口非常小,最多把腳尖放進(jìn)去,而兩邊無憑無依,這要是摔下去了,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要向韓愈道歉……”沙蓓蓓倒抽一口涼氣。
“古代爬華山都不是登山范圍的事了,根本就是攀巖。不過以韓愈的膽子,我覺得他不一定是因為膽小,他敢跟熱愛佛骨的頂頭上司唐憲宗建議把佛骨燒了,又敢在亂軍陣中懟節(jié)度使,神策軍聽著他的名字就慫。”
沙蓓蓓想了想:“這不是一件事嘛,你說的都是思想領(lǐng)域的,這不是他沒有恐高癥的證據(jù)。”
“好像也對……”
過了千尺幢就是百尺峽,路還是那樣的路,古人版本的路線被現(xiàn)代版的夾在中間,也許這是留著用來鼓勵現(xiàn)代不敢上的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臥槽,九星連珠!”聽見前面有人大喊一聲,指著上面。
顧淼從他身邊默默路過:“那是路燈。”
那人還不信,
拿出相機(jī),
拉長鏡頭,
仔細(xì)觀察,
心情低落。
過了北峰,身邊的人多了起來,他們時不時向身旁的人打聽,離東峰還有多遠(yuǎn)。
而回答的人都會給出一個統(tǒng)一的答案:“十分鐘。”
在聽了不知道多少個“十分鐘”之后,才看見中峰的牌子,一共走了一個多小時快兩小時。
沙蓓蓓現(xiàn)在看著眼前依舊連綿不絕的山路十分猶豫:“還有這么多臺階?”
“就在前面了,真的,一點都不累。”
“臺階走多了,腿會粗的。”
顧淼沒想到她還記著這事。
“你把包給我,腿就不會粗了,沒有負(fù)重,就不會長肌肉,男人想練成健美先生,都要舉鐵,何況天生肌肉含量沒男人多的你。”
沙蓓蓓揉著腿沒吭聲。
守了一宿沒睡,就是為了去東峰看日出,眼看著近在眼前不去,說不定將來會后悔。顧淼發(fā)現(xiàn)一個管理員,他湊過去問到中峰到東峰大概還要多遠(yuǎn)。
“你們啊,大概要走一個小時吧。”淳樸的管理員回答。
背后小屋的門開了,出來幾個睡眼惺忪的人,看衣著打扮,也是游客,顧淼往門里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了三張床。
以前只聽說華山上幾間貴的要死的賓館可以住,什么五云峰、東峰賓館,平均價格是20人間的一張床兩百左右,
怎么中峰也有地方住?還這么小,連個招牌都沒有。
打聽了才知道,這算是管理員的私活,他們也是聽旅游群里的人說起,才知道還可以住這,價格倒也不是十分的便宜,一百塊錢一張床,不過比五云峰近,也有熱水,夫復(fù)何求。
“原來這里也能住,早知道就早點上來,在這里住一晚再走了。”沙蓓蓓也走過來,“到東峰還有多久?”
顧淼搶在別人之前回答:“很快,就二三十分鐘的樣子。”
“你不要騙我。”沙蓓蓓想起那一路的“十分鐘。”
“我從來不騙人。”顧淼認(rèn)真誠懇的樣子,連他自己都信了。
沙蓓蓓點點頭:“你要是騙我,我就……我就蹲在地上不走了,你背我走。”
“哦,呵呵……”顧淼保持著笑容,轉(zhuǎn)頭望向管理員,希望他能說點什么挽救一下。
管理員與那幾個游客看著顧淼的眼神,如同他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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