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國,左丘宮。
就晨軒。
偌大的宮苑,靜悄悄的,夜色籠罩之下便有些落寞。
“君上,宸璽宮那邊傳來消息,娘娘已經被安撫好了,終于是睡下了。只是睡時一直叫您的名字,是不是過去看看?”云霧將消息向左丘黎夜稟報道。
今天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不僅僅是宸璽宮的事情,還有血雪的事情。他覺得,他們君上此時已近更是身心俱疲了,只是并未表露出來。
“本君知道了。”聞言,左丘黎夜只是應了聲,便繼續處理自己的政務。
“君上,您召的那五位大人已經到了,是否現在請他們進來?”在書房伺候的太監稟報道。
“嗯。”左丘黎夜繼續應了聲。
不一會兒,那五位看起來德高望重的大人便走了進來,對左丘黎夜恭敬的行了禮。“微臣參見君上!”
“起來吧。本君讓人送過去的文函你們看了吧。”他眼睛也不抬的,渾身上下散發著幾分冷意。
“回稟君上,微臣以為此事不妥。若真的這樣做了,舞國今后該如何立足,舞國和您的顏面何存啊。”他的話音剛落,一位老臣子便有些激動道。
好似那文函中寫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君上,微臣也是這個意思,這實在是有損我們舞國的國威。”另一個大臣附和道。
“兩位大人,是舞國的國威重要還是舞國現在的安危重要,這點難道不需要考慮嗎?如今姬國不僅有城國和丹國相助,更是接連攻下了舞國的兩座城池,長此以往,這后邊的結果也不用我明說了吧。”長胡子的大臣面色凝重道。
“以寧大人的意思,這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老臣子有些不服氣了。
“事實就是事實,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沒柴燒。這樣淺顯的道理。而且,君上一定是經過了多方面的考慮,才會有這樣的文函。君上有這樣的考量想來也是意識到了如今舞國的危險局面。臣以為,為了舞國的百姓和舞國的安危,文函上的可行。”寧大人道。
“這……寧大人……君上,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微臣希望君上再考慮考慮。”那老臣子仍舊是不同意。
“事已至此,你倒是提出些可行性的意見來,再來同本君說話。”左丘黎夜抬起了頭,那雙狐貍般的眸子帶著不可置疑的氣勢。
被左丘黎夜這樣一問,那老臣子是瞬間沒了氣勢了。
云霧站在一旁聽著,對于舞國現在的局面和君上的處境有些擔憂。
如今君上身邊沒有什么得力的人手,暗閣之中的得力人手大多駐扎在太西,如今姬國已經攻破了太西。縷七夫人下落不明,月長老似乎也受了傷,正在回祁安的途中。至于少主更是成了俘虜……
還有金長老……
這些得力的助力如今都是遠水解不了近火。
直到深夜,左丘黎夜才將那些文書給看完了。他站起身離開了書房,云霧跟在他的身后也是小心翼翼的。這幾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他們君上也不大以笑示人了。
“云霧,讓他們準備一下,本君要連夜出宮。不要張揚出去了。”突然,左丘黎夜停住了步子,對身后的云霧吩咐道。
聞言,云霧是愣了一下。但也沒敢提問,只道,“是,屬下立刻吩咐人去辦。只是君上,宸璽宮那邊該怎么辦,娘娘那邊恐怕不好辦。”
娘娘若是鬧了起來,宮里的人也不可能瞞著了。
“讓人把這個送去宸璽宮。并留下話,就說本君這段日子很忙,不能打擾,忙過了自己會過去。”說著,他已經將一個小盒子丟給了云霧。
云霧連忙接住,這不是圣藥嗎?
是用來安撫娘娘情緒的嗎?
左丘黎夜已經抬步走了出去,一襲藏青色的袍子,帶著幾分的深沉。只是那與神俱來的風華是掩蓋不住的,那驚人的姿容也是掩蓋不了的。只是少了那么幾分的陰柔嫵媚,多了幾分陰晴不定。
就像是花好月圓雖然是極佳的景致,然而變化無常才是天氣的本質。
晃晃悠悠的,血雪自熟睡中悠悠轉醒。
她瞇了瞇眸子,覺得昨晚睡得極好。雖然是在馬車上,但卻讓她很安心,很舒服。
睜開眼,馬車里并不怎么亮堂,想來是遮住了窗子的緣故。抬眼看了看,她正睡在某人的腿上。她忽閃了下眸子,眼前果然是姬無傾穿著的那件墨色袍子。
她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袍子,然后抓住……
“怎么醒這么早?”姬無傾捉住了她的小手,言語間很是柔情蜜意的。
“約莫是睡得好過頭了,所以該醒了。”她繼續枕著他的腿,的確很舒服。
“的確該醒了,為夫的腿都麻了。”姬無傾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雙幽深的眸子有些狡猾的模樣。
“……”她覺得自己醒的有些不是時候了。
一路上他們的行程是慢慢悠悠的,姬無傾一點也不著急,也不擔心左丘黎夜派人追上來。他似乎是掌控著整個局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只是血雪很想知道,同月長老的不期而遇是否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姬王和小雪姑娘。月某此番有禮了,如此相遇也是一種緣分。”他還是一襲月色的長袍,如同月光一樣的溫暖,話語間也是簡潔有禮的。
“孤王很好奇到底是緣分讓我們相遇,還是在你的算計之內。”姬無傾似笑非笑的,面對突然相遇的月丞西,他似乎一點也不覺意外的模樣。
“姬王此言差矣,月某在你們看來就是攻于算計的人嗎。”
血雪覺得,這月長老不是個臉皮厚的就是個城府深的,這樣也能夠同他們談笑風生。或許他是兩者都兼備。
一個善于心計的人,前提勢必是要臉皮厚。
“難不成你覺得自己擔得起‘好人’兩個字。”姬無傾笑道。
“‘好人’二字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的。沒有永遠的好人,也沒有永遠的壞人,就像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一樣。”月丞西道,他的話中好似夾著另一層含義。
“哦?你想同孤王合作。”
月長老要背叛左丘黎夜?
血雪聽著聽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他的話中好像含著另外一層含義。
“合作二字擔不起,只是眼下局勢舞國的氣數恐怕將近,月某只是想同姬王探探口風,會對我們君上如何。”月丞西道。
他這話怎么聽都是不懷好意的。只是那不懷好意是對著左丘黎夜的,而不是同左丘黎夜同仇敵愾的對著他們。
“聽著你好像是要為自己找下家一樣。”姬無傾卻是擺出了一副答非所問的態度,他這般漫不經心的模樣卻是讓人無可奈何的。
“也罷。是月某唐突了。”月丞西是微微一笑的,那月光般柔和的笑意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可惜他對姬無傾是沒有絲毫的辦法,再者兩方人馬不相上下,若是真的打起來了,那也是他吃虧。
于是乎,兩方人馬擦肩而過。
“小雪姑娘這般離開,我們君上恐怕會很是心傷……”擦肩而過之際,月丞西的眸光看向了血雪所在的馬車里。
“這里可沒有什么小雪姑娘。”這個月丞西是故意的吧,用這樣的稱呼又能代表些什么呢?“不過我倒是很有興趣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左丘黎夜,相信不用我們動手,舞國的內部就會亂成一鍋粥。這樣坐享其成的好事,我們王上一定愿意一試。”
這句話的收效似乎還是不錯的,月丞西的臉色微微一變。
“不過姬王后恐怕是多此一舉了,君上到底會信誰呢,這樣挑撥離間的話。”說罷,他微微一下,對著馬車微微頷首,頗為的有禮。
兩方人馬相遇的小插曲就此拉下了帷幕。
血雪是望著馬車外邊有些出神,這般不期而遇……誠然如同子傾所說的,到底是他的算計還是巧合?
如果是算計,他又想算計些什么。如果是巧合,他說那些話又是何意。
“看到你苦惱的模樣,又在操心旁人的事情了。”姬無傾進了馬車道,“這到底是舞國的事情,為夫覺得還是不要摻合的好。”
對左丘黎夜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憑他對血兒的那些心思,他便是殺了他也不為過。
可也正是因為他對血兒的心思,他才不能殺他。
否則血兒恐怕會對他留下奇特的記憶。
“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月長老難道不是左丘黎夜的人嗎?只是方才他的態度表明了一些真相,他對左丘黎夜并非是忠心耿耿的。”如果連月長老都不再是左丘黎夜能夠信任的人,那么他的身邊的確是危機四伏。
“只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左丘黎夜真的被自己的人給算計了,只能怪他修煉不到家。”某王上道,而后他的神色微變,“血兒,為何我們要探討左丘黎夜……”
他的眸光變得有些幽怨了。
“……”好像是他先對她提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