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公申靈兒一行人是無功而返。
她站在宮墻之上的陰影里,眼見伸手敏捷的暗衛(wèi)將她的蛇群給砍殺得一干二凈,下一刻是悄悄的離開了。
“少主來了。”那邊,緋衣是立刻跑到了她的跟前,晴書緊跟隨后。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安雪宮被保護(hù)的很穩(wěn)當(dāng)。”公申靈兒站定了身子,望著漆黑的夜空,“交給你們的事情辦得怎么樣?沒出什么差錯吧?”
“少主放心,他們的注意力都去對付蛇群去了,我們混進(jìn)去是小菜一碟。”緋衣立刻道,臉上是露出了得意來。
“那就好,我的蛇也沒算白白的犧牲掉。”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兩人走進(jìn)了夜色之中。
“少主,奴婢卻是有一事不明。這姬國王后如果就是那個盲女,那么君上對她豈不是要勢在必得。若真是那樣兩國之戰(zhàn)恐怕是免不了的了。”晴書跟著她的身后,不免有些擔(dān)憂了。
雖然她是不知道君上究竟是怎么個心性,不過終歸是個霸道的君主,若是看中了勢必要奪過來為己用。
“不過是個盲女罷了,姬王也犯不著同舞國撕破臉。而且,君上心思縝密,應(yīng)該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否則那盲后可就要背負(fù)‘紅顏禍水,殃己殃國’的千古罪名了。”公申靈兒道,語調(diào)中流露出了一絲異樣來。
聽聞那盲后頗受恩寵,而且那日來救走她的似乎就是姬王,不是似乎,應(yīng)該就是他。在她的‘靈蛇出洞’被破解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知道的,除了姬無傾又有誰有那樣的能力呢?
如此看來,那盲后確實(shí)是他喜愛的人。
想至此,她的呼吸一滯。
國宴之上。
兩國的君主都不是話多的人,眾人便安安靜靜的看著正殿之中舞姬優(yōu)雅而柔軟的身段,揮舞著綢緞的舞姿。
終于,一舞終了。眾舞姬緩緩?fù)讼拢粝乱坏赖览w細(xì)的身姿。
“舞君以為如何?”高座之上的姬無傾將視線移到了左丘黎夜的身上,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多謝姬國的款待,甚好。”左丘黎夜道,似乎方才神游天外的那個人并不是他。
兩人的心思都不在舞姬的身上,神色都是淡淡的。
“如此便好,不知道貴妃下邊可準(zhǔn)備了什么讓人驚喜的東西,也好讓舞君大開眼界一番。”他說話是口氣不小的,轉(zhuǎn)眼便看向了一旁的玉貴妃。
玉貴妃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中是微微一動,像是平靜許久的湖面終于是泛起了點(diǎn)點(diǎn)的漣漪。
原來得到他的目光是這樣的感覺,心里甜甜的,還有些緊張。
“回王上的話,接下來是琴曲。”
一襲淡粉衣裙的女子抱著古琴走到了正殿中央,她斂著一雙眸子行了行禮,而后是坐在了殿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座椅,將古琴放在了矮桌上。
一雙素手抬起,而后是落在了琴弦之上,素手一勾,琴音裊裊而出,似是飛舞的羽毛,落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她抬起了頭,溫婉的姿容,仿佛一筆一劃提筆所寫的文字,每一撇一捺間緩慢而輕柔,最后是重重的一個落筆,一個濃墨重彩的文字便形成了。
素手翻飛間,粉色的云袖輕輕飛舞著,外邊的那一層粉色的紗衣更是美輪美奐。
一曲終了,女子是站起身來行了個禮,聲音溫婉道,“臣妾不才,此曲《東客來》送給舞國的君上。東客來,不負(fù)此行。”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女子的身上,或探尋或驚艷,還帶著幾分的驚詫。
“東客來,不負(fù)此行。姬王的后宮果然是驚喜多多,姬王果然是好福氣。”左丘黎夜看了看站在殿中的女子,一雙鳳眸是意味不明。
“西良人果然很讓人驚喜,不錯。”姬無傾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調(diào)中透出了幾分的贊賞,臉上的表情卻是似笑非笑和漫不經(jīng)心的。“玉貴妃看著行賞吧。”
最后,國宴以西良人出盡了風(fēng)頭作為結(jié)尾。
西良人此舉可謂是將后宮眾妃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僅讓她在王上的面前露了臉了,而且還得到了舞國君上的夸獎,風(fēng)頭是一時風(fēng)光無限。
“真是沒看出來,西良人平日里沉默不語的,沒想到一開口便是惹得王上如此大悅,還讓玉貴妃給了賞賜。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連乖巧的西良人也出了爭寵的手段來了。”堇妾姬是見不得旁人出風(fēng)頭的,此時便要冷嘲熱諷兩句。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在宮里呆的久了,心里又怎么會沒有其他的想法呢?不似我們,整個木頭腦袋的,就知道耍嘴皮子。”琴玉女也是陰陽怪氣兒的說道。
西良人就在她們的身旁,這般言語卻是故意為之。
聽到她們的言語,西良人是沒什么反應(yīng)的,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那雙眸子是不由自主的向?qū)γ嫔戏降淖笄鹄枰箍慈ァ?
依舊是那張臉,卻也是不同的。
少了那份柔弱和天真,他如今已經(jīng)是一國之主,雖然頂著張比女子還要好看的容顏,卻是比任何一個男人都要來的剛毅和堅(jiān)定。
他是沒有認(rèn)出她來嗎?
看樣子是的,他看著她的眼神那般的陌生,全然是看過路人的眼神。不對,他的眼里從來沒有她,只不過是出于形式而掃了她一眼罷了。
想到這兒,她的心里是說不出的失望和哀傷。
此次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了,或許這次是最后一次相見。
國宴結(jié)束,姬無傾同左丘黎夜同時離席,兩人是走到了一處。
一襲墨色,同一襲紅色。
“今日便到這里,舞君且回驛館好生的歇息。孤王也要去安雪宮陪王后去了,今日還未見過她呢。”說到這兒,姬無傾的臉上是露出了幾分的得色來,似乎是思妻心切的表現(xiàn)。
“沒想到偌大的后宮,王后果然是得了姬王的獨(dú)寵,便不覺愧對后宮佳人嗎?”左丘黎夜勾了勾唇角,那雙狐貍般的眸子中是折射出了些許的暗色來。
將小雪從他的手中搶走,此番還在他的面前炫耀,便真的以為他會束手無策了嗎?
“后宮三千,孤王只飲一瓢。想來舞君是不會理解這種感受的。”某王上繼續(xù)一臉的得色,似是戳中了舞君的痛腳一樣。
“呵,姬王說出這樣的話來便不怕旁人笑掉了大牙嗎?”
“哦?舞君的大牙可是被自己的給笑掉了。”
總而言之,兩人瞧著是表面上一團(tuán)和氣的,實(shí)則是心里都窩著火氣呢。就像是兩個心知肚明的人站在一起,不過是笑里藏刀的做派。
姬無傾心情大好的去了安雪宮,左丘黎夜則是陰沉著一張臉上了馬車,出宮去驛館歇息。
夜色不怎么佳,沒有月兒的映襯便顯得幾分的黯淡和陰沉來。
左丘黎夜坐在馬車上,神色是慢慢的淡了去,他竟然受姬無傾的影響,差點(diǎn)便被激怒了。可惜此時并不是同姬國撕破臉的時候,否則他會人財(cái)兩空。
想至此,他也是不急了。
既然小雪還在姬國王宮里,總比不知道她在何處大海撈針好。
到了驛館,他的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下了馬車便走進(jìn)了驛館里,驛館里是一派的整潔,他所居住的屋子更是被收拾得精細(xì),連著床帳上都掛上了舞國特有的香包。
“君上,屬下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否。”云霧站在門外道。
“說。”他是出了聲兒。
“君上可還記得姬王后宮的那位西良人?”云霧問道。
“西良人?”
“就是那位彈奏《東客來》的女子,她就是姬王的良人。”云霧忙道,也是他思慮不周了,主子這般的人物又怎么會還記得那個小小的良人呢?
聞言,左丘黎夜是挑了挑眉頭,回想起那個彈奏《東客來》的女子,卻只記得琴音而忘記了彈奏之人的身份和模樣。
云霧是隨即了然,君上肯定是忘記了,該說是從未記得過才對。
“君上,那位西良人屬下看著是幾分的熟悉,看著像是我們以前的故人,或許她可以為我們所用。”云霧道,現(xiàn)在他們的任務(wù)是將那位盲后給奪過來,所以少不得要有些幫手。
“東客來,不負(fù)此行嗎?”左丘黎夜伸手拽下了一個香包,香包中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讓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所以是一個故人嗎?
“君上以為這個辦法可行嗎?”見自家主子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云霧忍不住問道。
然而,左丘黎夜是轉(zhuǎn)身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云霧立刻低下了頭請罪,他是揮了揮手道,“公申靈兒現(xiàn)在何處?”
“回君上,少主已經(jīng)叫人留了話,此行她有些累了,便先歇息了。今日她們行事很順利,便耐心的等待即可。”云霧連忙道。
“如此甚好。”左丘黎夜點(diǎn)了點(diǎn)頭,花妖般的面容是越發(fā)的妖艷了。
他雖然不能明著同姬無傾撕破臉,可是暗地里就說不準(zhǔn)了。若是惹惱了姬無傾,那么這撕破臉面的戲碼可就不是他造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