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托利亞被坎普的逐客令請出了市長辦公室。他走出市政廳上了車，也沒有發動車子，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麥卡蒙，我沒能說服他。支票他甚至沒有伸手拿。”

坎普當然不會去拿。他又不是傻子，幫阿斯托利亞說話，肯定會得罪林克。如果他不開口還好，只要他一開口，林克難免會認爲他和太平洋中脊公司是一夥的。

他這個市長還年輕，還想更進一步。所以他更希望能和林克打好關係。福克斯的人口增加了，將大部分是林克的員工。如果他能得到林克的支持，怎麼也能當上一個縣議員。而福克斯的平臺太小，只有當上的縣議員他纔有再進一步競選州議員的可能。

九萬美元對他來說確實很多，但他也不會蠢到因小失大。

阿斯托利亞一離開，他就撥通了林克的電話說這件事。

林克聽他連對方給出三萬美元支票和承諾再給六萬的事都說了，他笑著說：“其實你完全可以同意的。多一百六十萬成本我不會反對，關鍵是儘快解決問題”

“他們既然想佔便宜就該有吃虧的心理準備。如今看來他們是不打算再繼續這個項目，也許我們很快就可以進行議價談判。”

林克笑了笑，說：“希望不會出現意外。”

他當然希望能將福克斯的新城區項目和他的經濟適用房計劃結合起來。那樣做的成本遠比在其他城鎮成本更低一些。

他也聽出了坎普這次打電話來有示好的意思：“市長先生，謝謝你的提醒。”

不過他並沒有等到太平洋中脊家園的人來找自己。直到最後的期限，太平洋中脊公司的人也沒有交足競拍土地的款項，也沒有再次出現。

坎普當即辦理了確定棄標的所有程序，然後申請指定之前出價第二高公司進行議價談判。說白了，就是林克的房地產公司。

於是瑪莎又在一次來到福克斯，經過半天的“談判”，福克斯的新城區項目被林克拿了下來。按照擬定的合同，他要建兩千座以上的住宅，和一個商業區。而土地的購地款是一千萬美元。

價格比他和坎普之前暗地裡商定好的要高出很多，不過他知道不能再少了。畢竟之前競拍出的價格是一千六百萬，而林克的公司也出價一千五百萬。再低的話他和坎普都會受到福克斯市民的非議。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他的損失比太平洋中脊家園公司損失更大。對方只是損失了一百六十萬美元，而他因爲對方的攪局至少“損失”了五百萬美元。

而且他覺得對方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對方來找過他了，他倒是覺得對方就算有不滿也只能忍著。可是對方並沒有找他，那未必就是認了，也許在憋著等機會作梗。

他對對方找自己麻煩的可能性並不擔心。別說小小的中脊家園公司，就是他們的母公司霍頓公司又能耐他何？他覺得對方很可能會針對坎普下手。

坎普表明了態度要靠向他，如果對方對付坎普，他當然不能不管。如今他只資助了一個查理，坎普是第一個主動投靠過來的政治人物，他不能讓人寒了心。

在簽訂了合同之後，他就邀請坎普來到城堡，和他談自己對福克斯新城區的想法。他提出自己計劃用五百英畝土地上要修建三千戶普通住宅，剩下的一百英畝，用來修建學校的公共設施和商業區。不過學校將是他的私人學校。

這些話，其實就是在暗示，他願意和坎普合作，願意支持他。

坎普對此便是很贊同：“我個人完贊同你的方案，當然，我也會盡力說服市議員和市民認可。”

林克笑著說：“謝謝！另外，我有一個設想。我在考慮福克斯形成一個小城市之後，是不是可以將它建成一個創業園。”

他等坎普稍稍消化了他的話後，說：“華州是美國的IT產業大洲。而福克斯的環境優美，如果在稅收方面有一定的優勢，我想能吸引不少的創業者來這裡創業。”

如今已經不是幾十年前，那幾乎不可能。在幾十年錢，IT產業都在硅谷創業。但如今網絡發達，就算是太平洋的一些孤立的小島都有成爲IT產業創業中心的機會。更不要說福克斯。研究機構那樣的東西，如今已經不是距離阻止他們和企業的聯繫關鍵原因了。

坎普不是傻瓜，當然聽出林克是對他提出了希望。林克是希望能在福克斯實行低稅收政策，並且要優化公共設施。

雖然降低稅收在美國相當難，不過他願意試一下：“如果計劃能成功，福克斯市民永遠都會感謝你的。”如果林克的計劃真的能成功，他將會有一個如同鑽石一樣閃亮的政績。

只是那連紙面上的計劃都不是，林克也沒和他多說。

坎普離開後，林克陪著漢娜玩了一陣，傑西卡打電話來說，明天上午就回華州。

沒多久，他又接到弗倫·皮特的電話。對方告訴他一個讓他非常驚訝的消息：“林克，蓋迪斯公司破產了！”

林克一驚，問：“怎麼回事？尼爾出事了？”

“他這次做空黃金。我和他通過電話，他說是被人出賣了。有人將他的操作計劃泄露了出去，所以他遭到了圍剿。”

“他損失很大？”蓋迪斯公司現在至少有三十億美元的資金了。如果連公司都直接破產了，可見這次尼爾他們玩得有多大了。

弗倫沉吟了好一會，才說：“我聽說他至少欠下二十億美元的債務。還有克萊爾，他也欠下五億美元以上，而且他有可能會被起訴，因爲他的借貸的錢在合同上有限定也用途，結果他投入到黃金期貨，全部虧光了。如果他在短時間內不能還錢，他有很可能會因此坐牢。”

“那你的意思是？”

“克萊爾的事，我打算能幫多少就幫多少。或許我可以借他一些錢，讓他和債權人商量，讓他免於起訴。”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打算邀請他們兩個到我們公司工作。尼爾的能力我想你也很清楚，克萊爾在公司經營方面也非常拿手。他們這次失敗，也許沉淪非常長的時間，所以我想幫他們一把。你覺得怎麼樣？”

斯托爾公司有林克一半的股份，弗倫想要邀請尼爾和克萊爾這樣的人來公司工作，就不能不先獲得林克的同意。

林克遲疑了一陣，說：“後天我去一趟紐約，到時我們再商量。”

掛斷了和弗倫的電話後，他又馬上撥通了道格拉斯的電話：“我想知道蓋迪斯公司破產的內情。”

“我這就去辦！”

“兩天可以查到嗎？”

達格拉斯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說：“我儘量。”

林克想了想，最終還是沒給他提示。也許他給了提示反而會影響道格拉斯的調查。

其實他並不是覺得尼爾·蓋迪斯的破產有問題，而是想知道對方在操作中有多大的失誤。或者說，他想知道尼爾在蓋迪斯公司破產中要負多大的責任。

等到傑西卡回到家之後，他就和她說了自己打算去紐約一趟。

傑西卡沒想到自己剛回來，他第二天就要離開：“有什麼事要辦嗎？”

他也沒瞞她，說：“尼爾·蓋迪斯破產了，弗倫打算幫他一把，邀請他去斯托爾共工作。”

她一聽，說：“你也打算幫他一把？”尼爾·蓋迪斯這個人，在林克和對方合作過之後，她也認識了，那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金融投機者。所以她覺得林克是看上這個人能力了。

他點頭說：“我想先了解一下情況，看是不是值得幫這個忙。”

“既然是那樣，你可以讓他來華州！”

他笑著搖頭說：“尼爾·蓋迪斯這人太過驕傲，而且很聰明，讓他來，他肯定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他未必願意讓我見到他落魄的樣子。”

傑西卡一聽，笑了笑，說：“我確實聽說過他的性格和個性。聽說他就是因爲太個性才得罪了華爾街。”

“對。就是GE那一次。”

“你是打算幫他東山再起還是想將他收到麾下？”

林克想了一下，說：“前者我太吃虧，後者他未必願意。也許我可以找到第三條路子。”

其實他需要尼爾繼續屹立在金融界。因爲除他之外，華爾街最恨的可能就是斯托爾公司了。斯托爾公司如果不是隻做穩妥投資，就算是華爾街也沒辦法輕易操控。弗倫也未必能扛得住華爾街的壓力。如果尼爾就此倒下，斯托爾公司要承受的壓力會更大。

在接到弗倫電話的第三天下午，他在飛往紐約的途中接到道格拉斯的電話：“老闆，我們查到了一些關於蓋迪斯公司東西。已經發給你了。”

於是他在飛機降落後，沒有馬上聯繫弗倫，而是直接去了酒店上網下載道格拉斯發來的情報。

尼爾在中央公園附近的豪宅已經被法院查封，法院和銀行的工作人員正在他的家清點裡面的物品。等清點完畢後，他的家將會被貼上封條。尼爾當然也不得不被迫從自己的家中搬走。

尼爾和他身邊有些頹靡不振的克萊爾完全不一樣，在等待電梯時，他依然站得筆直。

克萊爾是來幫他“搬家”的。他們一人提著一個行李袋，這就是尼爾現在唯二的家當。裡面只有一些衣服，雖然那價值數十萬美元，但尼爾身上只有不到兩百美元——他從不會帶太多的現炒——還有七八張卡，但是那些卡已經全部被停了。

如今的尼爾已經是一個欠債二十四億美元的負豪，不過他依然西裝筆挺，還是那個驕傲的尼爾·蓋迪斯。

他在走出家門後，直到電梯門關閉，都如以往去上班一樣，連一眼都沒看那即將不再屬於他的豪宅。

電梯下行時，克萊爾說：“你到我那裡將就一下。我支付了三個月的房租。雖然小了點，但能容得下我們。當然，那樣的地方，你得承受一些噪音！”他說著指了一下自己有點發黑的眼袋。“這就是參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