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都,相比於兩年前的繁華似錦,如今,卻是蕭條得很。
鎮南王府和雲居已經有快一年不曾有人來打掃過,門前掛著的大紅燈籠破破爛爛的掛在上頭,風一吹,似乎搖搖欲墜。
裡面灰塵密佈,蜘蛛網到處都是。
誰也不曾想,這個荒廢了許久的宅子,還有人在。
陰司坐在樹梢上,啃著手中的梨子,說道:“事情確實如你想的一樣,皇宮之中都是江湖中的人。我想,陌銘窿肯定是江湖中某門派的大人物,比如……門主,掌門。”
陌琉倚拿著魚食撒入池中,修長的身被白色的長衫襯得越發修長,眼眸中一直很清冷。
“我只是在想,他可是與惡狼谷有關?”
“惡狼谷?不至於吧,惡狼谷不是都滅三次了嗎?還能倖免……皇宮!”陰司說著,啃梨子的手一頓,面露不可思議。
如果當真印證了他心中所想,那陌銘窿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陌琉倚沒說話,但臉色也不大好。
誠如陰司所想的,也是他所想的,如果陌銘窿當真與惡狼谷有關,甚至是惡狼谷的谷主。
那他便是把整個惡狼谷的人都安置在皇宮之中也不無可能,那些個羽林軍,御前侍衛,想來便是惡狼谷的人了。
這天下,依他所知,能與他交手而不敗的還沒有呢。
陌銘窿卻是其中能當他敵手的人。恐怕,當初他還有所保留呢!
故而,他一點都不懷疑陌銘窿是惡狼谷的人。只是,很棘手。
“陰司,召集十大判官。”陌琉倚把魚食都倒入水中,冷聲道。
陰司應聲是,閃身離開。
十大判官,是黃泉谷一支主力軍,主殺。
他要弄得郡都滿城風雨。惡狼谷嗎?
如今是他在暗,敵方在明。
沒人知道陌琉倚就在郡都。即便是譯樞簾妖和雲夕,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當真只是想要攪亂郡都嗎?並不是,他想要的,是與陌銘窿一決高下。然而不是現在。
……
“還沒有消息嗎?大師兄都不知道?”雲夕坐在椅子上,有些擔心。
簾妖說道:“師弟的武功比我們的要厲害得多,他沒給消息我們定然是有原因的,你別擔心。”
不擔心,怎麼可能不擔心,雲夕知道,即便陌琉倚武功一絕,但她還是不自覺的擔心不是嗎?
不成,她得去問陰司。陰司定然是知道的。
雲夕站了起來,急匆匆進入書房,開始奮筆疾書。
她要把腦海中記得的孫子兵法摘抄下來。交給陌毅,然後,她要去找陌琉倚。
簾妖走進來,看她一隻手奮筆疾書,也便不好打擾,走出去在外邊坐下。
本以爲雲夕只是寫一點東西。可誰知到了晚上,她還在寫。
一直在寫。也不見她有多累。
簾妖走進去,那桌面上的飯菜一動不動。
“多少你也先吃飽在做吧,別寫了,快吃飯。”
“等一會兒,我寫完這個再說。”
雲夕頭也不擡,繼續寫,簾妖走過去,發現桌面上寫了一大堆紙張,都是用炭筆寫的。
拿起一張細細一看,簾妖驚訝了,這……這是兵書,她這一大下午的,竟然都是在寫兵書。
這,還這麼多,她腦子是怎麼想的?
“這些……”
雲夕放下筆,伸伸懶腰笑道:“這是兵法,等我寫完了交給爹爹,對太子定然有幫助。”
何止有幫助,簡直幫助大了!
簾妖不得不佩服雲夕,這樣一個女孩子,何來如此多是兵法知識?
這般想著,雲夕已經走到那邊桌前坐下,就著還溫的飯菜填肚子。
很快,三菜一湯幾乎全部下肚,雲夕也心滿意足的放下碗。
簾妖在一旁看著,那高高堆起來的紙張,當真雜亂。
雲夕也想到了這些,說道:“等我寫完了,在給爹爹,讓能寫得一手好字的人細細摘寫成書冊就是了。”
“這些……你是這麼想到的?”簾妖猶豫良久,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
雲夕重新拿起筆,又開始奮筆疾書,邊說道:“記的,我看過好些兵書,這些都是我記住的。這還算少的呢,其實孫子兵法何止三十六計,只可惜,我沒能記得那麼多。”
雲夕說著,暗暗的想,也幸得她記憶一直很好,特別是對自己感興趣的。
當然,這也幸得她以前對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感興趣,否則,還當真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呢!
“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簾妖驚訝。
這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在黃泉谷中的藏經閣並沒有啊!依照藏經閣這樣攬括了幾百年歷史的地方,竟然也沒有云夕所說的兵法和計策。
那所謂的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到底她是在哪裡看到的?
“反正啊,這兩本書也就只有我看過,九州之中,也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看過的人了。”
雲夕沒有說的是,即便看過,也不一定記得住。
豎日,雲夕再次起牀貓在書房內,把所記得的全部寫完出來。
然後,把所有的稿子都揣身上,帶到陌府找到陌毅。
沒想到的是,大堂內,該在的人都在了,不該在的人也都在了。
把一大卷的紙張放在桌上,迎著陌毅等人疑惑的目光,雲夕說道:“這是兵法和三十六計策,有些並不算完整,爹,您看看,然後合謀合謀完善一下。對往後的攻城掠地會有很大的幫助。”
兵法?
幾人拿起那桌上的紙張。都看得臉上又驚又喜的。
這完全就是打仗戰略必備啊,運用得好的話,根本就是一天大的臂助。
“夕兒。這些,都是你寫的?”陌毅驚訝不已。
雲夕點點頭,伸手揉揉太陽穴道:“想了我一天一夜纔想了那麼些,爹,您讓寫得一手好字的人給寫成書冊。這其中有什麼地方您覺得不妥的話,就提筆改改。我打算去黃泉谷,找陌。”
“你真打算去?表妹。如今可亂著呢,那陌銘窿一直派人找你。”聞人翼道。
聞人琦也說道:“是啊。表妹,要不,還別去了,表妹夫那麼個厲害的人。放心吧。”
陌翔翼說道:“雲夕,你寫這個就是爲了離開卞城的時候,我們能有計策?”
“對。”雲夕點頭:“終歸我不能一直留在雲居哪兒也不去的,陌琉倚都在東奔西走的,其實簡單點,我就是想到哪兒都跟他在一起。”
到哪兒都一起,哪怕吃苦,哪怕刀山火海,也無所謂。
衆人見勸說無益。也只得隨了雲夕的意。
雲夕並沒有遲疑,當日傍晚便騎馬離開,無心跟隨保護。
……
從卞城去往黃泉谷。雲夕知道需要走幾日的路程。
因爲是傍晚走的,天黑之後,兩人只得露宿了。
無心去打了野味,生火放在架子上烤著,不時往上撒一些鹽粉。
雲夕看得出奇,問道:“你倒是隨時都帶著鹽。”
無心笑道:“我們這些江湖兒女。那個不得有時刻風餐露宿的準備啊,這些就是這個時候必備的。”
雲夕表示認同。仰頭看天,這黑夜的星空著實美麗,因是九月,剛開始步入初秋。
但南方著實沒什麼秋天的感覺,並不覺得有多涼。
不多時,一直烤野雞便可以吃了。
無心掰下兩隻雞腿用油紙盛著給雲夕,說道:“夫人,給。”
“謝謝。”雲夕伸手接過,嘗一口,肉香鮮美味,著實好吃。
“無心,你可真會烤野雞,好吃。”雲夕由衷讚歎。
無心笑道:“夫人喜歡就好。”
兩人不再言語,專心致志的把整隻雞送進五臟廟,去溪邊洗洗之後便在樹下就著大樹躺下睡覺。
馬匹在一旁也進入夢鄉,寂靜的夜,只有無心坐在火堆旁,靠著背後的樹,閉著眼睛,手抓著劍把。
所幸的是,一晚上都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雲夕一晚上睡得腰痠背疼,就著溪水洗臉之後,吃了個冷硬的饅頭繼續上路。
一趕就是一天一夜,雲夕和無心也終於到了連署山脈山腳。
山腳下有一個小鎮,小鎮只有一間客棧,很小,而且只剩下一間房間。
雲夕本想繼續趕路,可無心這一路上幾乎沒休息,即便是習武之人,也是一臉的憔悴。
故而,她打算在客棧住下,第二日在進去。
只是剛進入裡面,還沒定下房間,無心卻驚喜起來。
客棧大廳的一張桌上,坐著一個身穿紫衣的清冷男子,從頭到尾面無表情,甚至滿含生人勿進的氣息。
男子四周幾乎無人靠近,無心帶著雲夕走過去,高興道:“紫衣大哥,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啊?”
紫衣男子擡起頭來,見是無心,淡淡的恩一聲:“等人,她是?”
“這是三少夫人,三少爺的娘子。”無心說道。
雲夕微微一笑,剛想禮貌打個招呼。
哪知紫衣男子突然站起來,隨即單膝跪地揖手,很是尊敬的說道:“少夫人在上,紫衣在此見過少夫人。”
雲夕到喉嚨的嗨硬生生梗在那兒,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隨即纔想去拉他起來。
“你起來說話。”
“是。”紫衣沉聲道,隨即站起身。
雲夕眨眨眼,問兩人:“這……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