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個人影吸引住了若蓮的眼球,那是一名身穿袈裟的和尚,須發(fā)皆白,長長的胡須已經(jīng)觸到身下的蒲團(tuán)上,蒼老的臉上布滿一股寧靜的神色,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角落處。眼睛睜開,卻詭異的沒有瞳仁,只月瞳白,也就是說他的眼睛不能視物。過往的行人仿佛早已習(xí)慣一般,沒有一個人前去打擾。偶爾一兩個比較好奇的孩子前去,但也會被他可怖的眼睛嚇到。
不知不覺間,若蓮的腳步漸漸的走向瞎眼和尚。
“施主,老納并不替人祈福,施主若想求愿,還是另選別處吧?!边€沒走近,瞎眼和尚仿佛知道有人走近一般,開口說話。
若蓮頓住身形,心里掠過一絲疑惑,他是怎么知道我要找他的?不過不回答別人的話是不禮貌的,所以盡管心中疑惑,若蓮還是輕輕一笑,“大師,我并不是來祈福的?!?
瞎眼和尚似乎征了征,片刻后,頭微微一側(cè)轉(zhuǎn)向了若蓮所在的方向,全白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停在了若蓮的臉上。
雖然知道和尚看不見,可是被這樣一雙詭異的眸子注視著卻讓若蓮心里一陣發(fā)涼。若蓮皺眉,隨后腳步一轉(zhuǎn),走向一旁身上寫著‘運(yùn)’的一尊佛前,在經(jīng)過瞎眼和尚的身邊后,身后一句仿若虛無的話語飄進(jìn)了若蓮的耳中,“始于緣,終于緣啊……終是孽緣啊……”
若蓮心里一緊,停下步伐。倏然轉(zhuǎn)頭,那名坐在薄團(tuán)上的瞎眼和尚已經(jīng)起身,縱使已過古稀,但是脊背依然挺直。而剛才那淡若縹緲的話語便是從他口中傳出。
若蓮看著周遭的行人,見他們臉上的神情依然與之前一樣,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和尚說的話似的,遲疑了一下,若蓮問向了身旁的昭夜,“昭夜,你剛才聽到有人說話嗎?”
“沒有,小姐有聽到什么嗎?”昭夜搖搖頭,緊接著臉色一變,“難道?”
看著昭夜突然緊張起來的樣子。若蓮心中的那點(diǎn)莫名突的就沒了。踮起腳拍拍昭夜的肩膀。“昭夜,別緊張,沒事。只是聽錯了?!?
昭夜瞬間放下心來,肩上似乎還有著那人手上的溫度,昭夜一向死水般的眼里滑過一絲暖意,見自己已經(jīng)落下幾步了,瞬間收起所有神色,幾步跟了上去。
閑閑的逛著,見著一個佛像上刻著‘平安’二字,若蓮走過去求了五個平安符,那小沙彌把平安符遞給若蓮,若蓮順手就遞了一個給昭夜。“呶,昭夜,我一不小心多求了一個,你天天待在我身邊,也沒什么給你的,這多的一個就給你了,以后可一定要戴在身上?!币娬岩鼓弥桨卜髡鞯恼驹谠?,一動也不動,若蓮暗皺眉頭,“我這都是為我自己想呢,只有你平安了,我才更安全。而且我也不是刻意為你求的,只是多了一個而已,用不著感動?!?
她知道,若是讓昭夜自己去求,他肯定不會去,所以只能她幫忙了。
若蓮算著時間,大概差不多了,便回到大殿門口,果然,小采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見著若蓮回來,松了口氣,迎了上來,剛要說話,卻看見若蓮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眼里閃過一絲惱意,“小姐,你笑什么?”
若蓮繞著小采轉(zhuǎn)了一圈,隨后附耳在小采的耳邊,“怎么樣?求到了嗎?”
“小姐,你真是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小采臉色通紅,跺跺腳,最后只能板起臉開始訓(xùn)起若蓮來。
“喲……怎么這么高興???蓮兒求了什么?”兩人正笑鬧間,五姨娘嬌柔的聲音傳了來。
若蓮斂下明媚的笑顏,換上一幅淡然的模樣,并沒有回答五姨娘的問話,岔開話題,“姨娘,你求的什么?這么高興?”
“我能求什么啊?!睂τ谌羯彌]有回答她的話,五姨娘也不生氣,臉上仍舊是一片笑意,甚至笑容比之前更甚,用絲帕捂住嘴, “我還不是求希望老爺能多來來我的院子里,多陪陪我。”
見若蓮一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五姨娘心中不舒服,但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哎喲,看我,說些什么呢。不過,既然說到這份兒,蓮兒沒有娘親,我這個做姨娘的不就相當(dāng)于你的娘親嗎,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及笄了,到時……”
還在繼續(xù)說著,若蓮打斷了她,“姨娘,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五姨娘驟然被打斷說話,臉上閃過一絲怒容,但是在聽到若蓮的話后,眼中微閃,“那么著急干什么???我們還沒到后廂去呢,這前廂呢是專為祈福的,這后廂還有一些僅次于靜光大師的高僧呢, 我們?nèi)グ菰L拜訪也不遲。正好,我認(rèn)識一位大師,他是靜光大師的師弟靜元大師,比起靜光大師只是略差一籌,我已經(jīng)約好他,正好讓他幫你算算?!边€來不及拒絕,就已經(jīng)被五姨娘拉著從若蓮來到一道門前,推開,卻是一道羊腸小路,沿著小路一直走,又來到一道門前,再次推開,一條青石小路橫出現(xiàn)在眼前,而在青石小路左右兩邊卻有著一排對稱的木屋??磥磉@就是在千層寺大廣場上見到的后面那的那一排排呈現(xiàn)出層層狀態(tài)的木屋。
每座木屋都是獨(dú)立的,用蒼翠欲滴的古松所隔離開,用古松圍成一圈青色的圍墻,原來在外面也沒看錯,確實(shí)有樹,只是卻是以如此的形式呈現(xiàn)。而地面全都是由木板而制,只除了這條青石小路。
不時有人從木屋里面出入,有些人的臉色悲傷,有些人的臉色欣喜,有的甚至已經(jīng)在一旁哭了起來。若蓮暗自感嘆,而青石小路上也有許多的行人,行色匆匆的,看見若蓮幾人,絲毫也不詫異,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靜元大師在第十門,咱們走吧。”五姨娘招呼一聲,又繼續(xù)開始向前走,若蓮雖然不解五姨娘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都到這里了,而且她也確實(shí)對這里的格局與氛圍很喜歡,同時她也想看看這些木屋到底是怎么排列的。
在推開第三扇大門時,卻并不是青石小路,而是階梯,但在階梯的兩旁依然是整齊有列的木屋,格局依然與之前一樣。一路下去,越來越向上,到達(dá)第十門時,所過的階梯正好有一千梯!
這就是為何這些木屋從外面看為什么會是一層一層的,原來這些木屋全都是建在山上的,在山上建木屋容易,可是要建成如此模樣的木屋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先不說地面都是用木板鋪成,光是那用古松所圍成的圍墻,這些古松大小基本一致,數(shù)量也一致,就連種植在地上的位置都是一樣,完全形成對稱。光是這一點(diǎn),就不是平常人能辦到的。
每進(jìn)入一層左右兩邊都有走廊,方便進(jìn)入木屋,五姨娘直接帶著若蓮向左走進(jìn)入了最末尾的那間木屋。地上全是木板,按理說應(yīng)該會很滑,但是若蓮走上去卻沒有感到一絲滑意,平平穩(wěn)穩(wěn)的。
走近了,若蓮才看清每座木屋所圍的古松有多少棵,共有十二棵,每面四棵??粗蔷o密相連的樹,若蓮納悶,這怎么進(jìn)去?。?
她還在這里想著,五姨娘已經(jīng)走近最前方的那四棵石松了,卻見那四棵石松仿佛有腳一般,左右各自一滑,讓開一條小道出來。
若蓮暗自感嘆,那方五姨娘已經(jīng)走了進(jìn)去,若蓮也不耽擱,反正這個地方已經(jīng)引起了她的好奇心。樹怎么會自己動呢?
推開木屋,若蓮向里打量,木屋不大,一眼便可看清,左邊放置著一張木桌,桌上放著一個小灰爐,此時正燃著香。而木桌上方掛著一個佛像,那個佛像若蓮不認(rèn)識。所以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右邊放著一張木床,地上放了幾個薄團(tuán),其他的什么也沒有,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只是,怎么沒見著那位靜元大師呢?
顯然五姨娘也發(fā)現(xiàn)了靜元大師并不在,“哎呀,靜元大師怎么沒在?。课壹s了好幾次才約到,昨天說得好好的啊,怎么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人?……蓮兒,走了這么遠(yuǎn),你先在這里休息休息,許是靜元大師還在為別人祈福,我去問問。”
“姨娘,還是我去問吧,你也走了這么遠(yuǎn),你先休息吧。”
“這哪行啊,你又不認(rèn)識靜元大師,到時候認(rèn)錯人了怎么辦?放心,我很快回來?!?
若蓮雖然覺得五姨娘一時這么好心有點(diǎn)怪異,但也沒多想,不再堅(jiān)持,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五姨娘便攜著紅袖出去了。
剛剛爬了千階階梯,若蓮早就累了,于是便坐在了薄團(tuán)上休息起來。
沒過一會兒,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跑步聲,隨后便聽到紅袖大喊的聲音,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五姨娘肚子疼!”話音一落,門口便出現(xiàn)了慘白著臉的紅袖。
若蓮站起身,直覺是五姨娘在搞鬼,但見著紅袖因著急已泛紅的眼眶又覺得不可能,想起五姨娘在臨出門時的確有些蒼白的臉,遂也焦急起來,腳步也向屋外邁去, “五姨娘在哪?趕快送她去醫(y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