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藍昭的祖母為她選擇十二隱衛的時候,是根據每人最擅長的東西教與他,而左凡擅長的便是醫術。
藍昭心里一緊,但緊接著的卻是洶涌而至的疑惑,她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在畫廊上,他救了他們,可是他卻是與劉長亭為一伙的,到得后來,還要營救劉長亭,而現在,他卻被天巫氣所傷?怎么可能?
剛抬頭便見大家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她不悅的皺起眉,卻聽左凡開口解釋,原來她在不知不覺當中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天巫族現在分為兩派,其中一派支持我們藍影樓,所以當初蘭瀟才會進入天巫族當客卿長老。而另一派卻是與皇帝為伍,聽說皇帝身邊就有天巫族的人作為影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聽了左凡的解釋,藍昭心里的疑惑才慢慢放下,然而新的疑惑又重新聚集,蘭瀟是爹……文老爺的兒子,又怎么會是隱衛的后人,難道文老爺是隱衛?
不!不對!
很快藍昭便否定了她的猜想,如果文老爺真的是隱衛之一,那么在自己恢復記憶的時候絕不會袖手旁觀,那么這之間到底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然而她還來不及細思,一陣悶哼聲驚醒了她,目光看向床上的蘭瀟,雖然雙眼緊閉,卻仍舊能看到雙眼劇烈的滾動著,而臉上也漸漸的被黑氣彌漫,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脖子青筋暴起,牙關緊咬,點點血絲順著嘴角滑落。
見到這一幕的左凡臉色一變,雙手以極快的速度在蘭瀟的身上拍打著,每一掌下去,蘭瀟的身體便劇烈的震動著,然而在左凡迅速的拍打下,蘭瀟臉上的黑氣漸漸消失了。神色也平靜下來。只是臉上的灰白卻顯示著他的狀況多么不好。
一陣拍打下來,左凡已是滿臉的汗水,他的神色陰沉得快要低下水,“天巫氣侵蝕得很快,我只能暫時控制住。但這只能堅持短短的時刻。”
正當他心中焦急無比時。卻聽到他效忠的那個小小少主用各篤定的聲音告訴他,“沒事,我有辦法救他。”
他抬起驚愕的眸子看著他從小背負的使命。他已經是四十許了,然而因為他醫術超凡,所以他的樣子看起來仿佛只有三十來許。當年,他是十二隱衛中最小的一名,這些年來走遍山川,解開了無數的疑難雜癥,把無數的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然而他心中卻從來沒有忘掉過自己的使命,所以當風揚找到他的時候。他沒有驚訝,甚至那時候他還不確定那個少主是否存不存,但是他仍然跟他走了。只因不管少主在不在,但他對她承諾過,那么為了那一線希望他也會去遵守這個使命。
當知道少主沒事時,縱使臉上沒有絲毫流露。可是他的心中是非常高興的,從小,在他的腦海里便被植入了一個信念,那個溫柔的聲音對著他道:“你以后一定要保護 他的信仰便是要保護好少主,這個信念讓他堅持了整整三十六年。他一直以為這個柔弱的少女需要他們的保護。然而或許是她天生具有最純凈的血脈,所以才能成為圣女,繼而身上有時散發出的光芒讓他都不能直視,直到此時,小小的她用淡漠的語氣卻平靜的安撫了他心中涌起的一絲不安。
藍昭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著蘭瀟,她的眼里升起一抹復雜,這個人,十二隱衛中她第一個見到的便是他,許是當初她的封印沒有解除,他并沒有認出她的身份,并且她還為了符初處處防備著他,卻沒有想到他與她竟然有著如此深的淵源。
看來想要解答所有的疑惑,便等他醒了親自問他吧。
想到這里,藍昭條件反射的祭出‘流光’,在‘流光’出現的時候,她的眼神有剎那的恍惚,這把利刃讓她想起了一個人,搖搖頭,那些人從此與她只有一種關系,那便是——血仇!
就在她剛想用‘流光’割破手腕時,卻被左凡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少主,你這是要干什么?”
因為焦急,左凡的聲音甚至有些怒氣。
藍昭有一瞬間的愕然,詫異的看著左凡,他以為她想要殺了蘭瀟嗎?
見到藍昭眼里的光芒,左凡知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放開藍昭的手,解釋道:“屬下只是害怕少主傷害自己。”
看了一眼左凡的眸子,這個冷漠的男子在她的印象中并不深,然而此刻卻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絲擔心與焦急,知他是在真的擔心自己,她心中松了口氣,淡淡解釋,“我的血可以化解天巫氣。”想了想,藍昭又補了一句,“不會用太多,我不人有事。”
只一句話,左凡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隨后藍昭便劃開手腕,接了滿滿一杯的血液,卻沒想到,她的血液竟然變成深藍色!仿佛海水一般深邃!
看著這一杯血,藍昭有瞬間的沒有反應過來,沒想到,她的封印解除后,不僅頭發眼眸變成了深藍,連血液也變成了深藍。
把血喂進了蘭瀟的嘴里,在=見到蘭瀟死灰的臉開始涌起一抹紅潤時,她的心里輕輕的舒了口氣,還怕她的血變了顏色便沒有以前的功能了呢。
想了想,她為了保險起見,把圣彩石拿了出來,圣彩石便是她一直佩帶著的那串七彩珠鏈,也是封印住她所有力量的神器。而當她的記憶復蘇后,她才知道這串鏈子的名字。
把圣彩石放在了蘭瀟的胸口,靈力涌現,只一瞬間圣彩石發出了淡淡的七彩光芒,同時,蘭瀟胸口處突然漫漫聚集起了絲絲黑氣,而每一絲黑氣在進入到七彩光芒的范圍時,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著蘭瀟的面色完全看不出灰敗的神色后,她才收好圣彩石。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蘭瀟睜開了眼睛。
沉沉浮浮之間,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去沒想到在這黑暗的世界里突然出現了一陣光亮,沿著這個光亮追逐著,卻覺得眼前一亮,他見到了熟悉的臉龐。
一時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少主,屬下等人先行告退。”
不一會兒,左凡便帶著傷員星溪退出了房間,只留下藍昭與蘭瀟兩人。
蘭瀟所乎似貪婪的看著眼前的這張臉龐,雖然知道這張臉上易過容的,然而他的目光卻仿佛透過面具直達藍昭的內心深處。
第一次見她,他并沒有發現她便是他苦苦尋找的少主,只因他的信物上并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反而還挾持了她,結果兩人一起掉進了清蘭江,卻沒想到一絲善念不僅救了他,更救了他自己。
然而當他得知他是他名義上的三妹時,那一刻,他真不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是驚,是喜,還是怒?
然而這些情緒都沒有得知她便是他們的少主并且將要嫁給她的仇人時來得更猛烈。當得到這個消息時,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絕不能讓她嫁給符初!絕不能!
果然,他們成功制止了,而她也恢復了記憶,當初那個柔弱的小小少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眼刻滿仇恨的悲痛少女!
當他在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一絲清澈時,當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是濃濃的仇恨以極那眼神深處極力想要掩飾的悲痛時,他捫心自問,自己做的對嗎?
“你有什么想和我說嗎?”藍昭平靜無波的聲音的打斷了他的回憶。
蘭瀟的眼里有一瞬間的波動,盡管他掩飾得很好,藍昭卻仍然發現了,然而他卻淡淡反問,“我有什么能可以告訴你的嗎?”
眼里的冷光一閃而過,藍昭站起身,冷眼看著他,“既然如此,你便回文家吧。畢竟你是爹……文老爺的兒子,文老爺收我為義女,疼愛了我兩年,他的兒子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我已打聽清楚,皇帝并沒怪罪文家絲毫,所以你以文若蘭的身份回去,沒有人會發現你的身份。”
蘭瀟詫異的瞪大眸子,見藍昭面上并無說笑的神色,才知道藍昭所說一切是真的,苦笑一番,“少主,你要想問什么便問吧。你也不用再試探了,想必樓主已經告訴你我是隱衛蘭成的后代吧,但是我爹爹明明便是文盛學,怎么可能是蘭成?”
藍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蘭瀟抬眼看著藍昭,那是一個男子的臉龐,可是他知道在那張面具下有著怎樣驚天的容顏,既然她想要知道,那他便告訴她吧。否則說不定她真會命令他離開,而他卻不得不遵守命令。
他不想走到那一步,更不想再次讓她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那些舊時的回憶慢慢的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寬闊的房間里響起,
“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果然,因為心中有猜測,所以藍昭臉上并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繼續聆聽著蘭瀟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