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眼中厲色一閃,嘴角揚(yáng)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她向四姨娘使了個(gè)眼色,四姨娘會意,輕移蓮步,走近若蓮,攬住若蓮的肩膀,抬頭看著于素,“三姐,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你也知道小采是蓮兒最心愛的丫頭,您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把她打成重傷,還縱容手下的丫環(huán)踢死了蓮兒的寵物,你可知道,這件事若是被老爺知道,您猜老爺會怎么樣?”
于素瞇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四姨娘,突然輕笑一聲,“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進(jìn)土里的人了,沒想到你們還是不甘心。”于素說著說著還搖起了頭。
四姨娘和五姨娘臉色一變,相視一眼,五姨娘眼里更是陰沉一片,她走到若蓮左邊,看著三姨娘,沉聲問道:“三姐,您這說的是什么話?難道我們說錯(cuò)什么了嗎?”
于素沒有回答,只是憐憫的看了一眼此刻皺著眉頭的若蓮,這是一個(gè)針對她們兩人的圈套啊。
若蓮敏感的嗅著了不對,只是她再聰明,現(xiàn)在的她也不會明白這大院家里里面的那些陰毒手段。只有經(jīng)過一些挫敗一些打擊后,她才會明白的。
就如此刻,她能聽懂三姨娘的話有著弦外之音,可是卻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現(xiàn)在想弄明白的便是三姨娘為何要打小采,為何要?dú)⒀﹥骸K幌肴ズ抟粋€(gè)人,月心姐姐說過恨人不好,她不想,也不愿。
如果真的是小采的錯(cuò),她認(rèn)了。她是長輩,是爹爹的夫人。就算為了這一點(diǎn),她也得忍下去,當(dāng)然,前提是小采真的犯了錯(cuò)。
她低下頭,用手眷戀的撫了撫雪兒已染成灰色的毛發(fā),同時(shí)也變得冰冷的身體,她的心里愈發(fā)的冰冷,她看著于素,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告訴我,小采到底犯了何錯(cuò)?”
于素皺著眉,看著咄咄逼人的若蓮,再看看一旁明顯不懷好意的四姨娘和五姨娘,她的臉色沉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還是著了人家的道。
她剛想說話,卻聽門口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只一會兒的功夫,幾道人影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文老爺當(dāng)先走在最前面,跟在他身后的是大夫人蘇秀,而再后面的便是坐在輪椅上的文若竹。文老爺因是走著急了,臉色有些潮紅,這幾天因著擔(dān)心,他的身體有些不好,本來是要在家休息的,但是因?yàn)閷ふ胰羯彾蚧噬咸岢稣埱螅裉觳坏貌灰淮笤缇腿セ蕦m,向皇上致謝,剛回到家,去見文若梅,沒想到屁股還沒坐熱,便聽到下人來報(bào),說,四小姐和三姨娘在梨院吵起來了。駭?shù)盟ⅠR趕了過來,因著看望文若梅時(shí),蘇秀也在場,聽到這事,她這位當(dāng)家主母怎么可能不管,遂也跟著過來,沒想到,在路上碰到驚聞此事的文若竹,所以,浩浩蕩蕩的便向梨院走來。
一進(jìn)入院子,文老爺便見著若蓮與于素對峙著,在見到若蓮沒有受傷時(shí),他頓時(shí)松了口氣,急步走近若蓮,扶著若蓮的手,關(guān)切的問道:“丫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抬頭讓爹爹看看,怎么眼睛都哭腫了?”
若蓮順著文老爺?shù)脑捖犜挼奶痤^,在見到文老爺關(guān)切的臉龐時(shí),眨巴著干澀的眼睛,只覺得眼睛痛得不像話,卻流不出任何眼淚。
她呆呆的看著文老爺,一句話也不說,這可急壞了文老爺,還以為她出什么事了。
這兩天,他每次去看她時(shí),她都在休息,想著她在外面受了驚嚇,本想尋大夫前來為她瞧瞧,但見她一直在休息,便也沒喚大夫。是以,這還是若蓮回來兩天父女倆的第一次見面。
見若蓮眼睛紅腫,臉色蒼白,文老爺心頓時(shí)便被揪了起來,
“蓮兒,你說話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文老爺目光一落,便落在她手上的雪兒身上,頓時(shí)一驚,他轉(zhuǎn)頭,看到了一旁倒在地上昏迷的婦人,再看到一身是血躺在玉慧懷里的小采,一瞬間,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側(cè)頭,看著前方的于素,用手中的拐杖輕輕的敲了敲地,握拳在口中輕咳了一聲,才緩緩的問道:“是你做的嗎?”
還不待于素自己回答,一旁的四姨娘已等不及的開口,一雙汪汪大眼毫不掩飾對于素的厭惡,
“老爺,你可不知道,三姐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把蓮兒的丫頭打得個(gè)半死,還縱容手下把蓮兒的寵物給殺死了。蓮兒氣不過,問她為何要處罰小采,可是三姐硬是不說,你說,三姐這做得像話嗎?我們文家可是講道理的大家,老爺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您……”四姨娘還正要說下去,卻見于素輕昵了她一眼,頓時(shí)含在嘴里的話也咽了下去,她轉(zhuǎn)過頭,看著文老爺,假裝害怕的拉住文老爺?shù)男渥樱钢谒氐溃骸袄蠣敚矗隳鞘鞘裁囱凵瘢乙矝]說錯(cuò)話啊。”
“住嘴!”蘇秀低喝一聲,成功阻止四姨娘還想說下去的話頭,蘇秀眼神一凝,怒聲道:“老爺都還沒說話,你在這里唧唧歪歪的干什么?你是什么身份,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四姨娘被說得啞口無言,蘇秀說得沒錯(cuò),論出身,她是戲子出身,當(dāng)年因有著一副好嗓子,被文老爺看上,便納了回去,結(jié)束她漂泊的一生。論地位,她只是一名四姨娘,眼前站在這兒的,哪一個(gè)地位不比她高,而地位比她低的卻識相的一句話也沒說。她看了一眼自文老爺?shù)热诉M(jìn)來便一直沒有說話的五姨娘,暗恨她不提醒自己,她緊緊的握緊手心,牙根恨得直癢癢,偏偏還要裝出一幅受教的模樣。
她低眉順臉的放開文老爺,退到五姨娘一邊,識相的不再說話了。
而文老爺仿佛沒有注意到她一樣,只是緊緊的盯著于素,再次沉聲問道:“是你做的嗎?”
于素直視他,眼里沒有一絲害怕和后悔,良久才輕輕點(diǎn)頭,輕啟紅唇,“是我做的。”
文老爺在聽了于素的話后,臉色一顫,眼里閃過一絲怒色,卻又很快的按了下去,他輕輕的閉眼眼,似是很累了一樣,腦海時(shí)閃過若蓮蒼白的面孔,想著她該有多傷心,文老爺唰的睜開眼,寒聲問道:“為什么?”
而站在一旁低下頭的五姨娘唇角卻悄悄的勾了起來,這下,我看你還怎么躲得掉。
再說若蓮,自文老爺轉(zhuǎn)頭時(shí),她便走向了文若竹,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蹲下身,手顫微微的伸向文若竹,掌心上雪兒已然僵硬的身體正在向文若竹訴說著它的情況。
文若竹看著若蓮蒼白的臉龐,心里一痛,他雖然長久不在家,但對于這個(gè)突然多來的妹妹是親近的,她的身上有一股氣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所以,他對這個(gè)妹妹也是了解的。她很膽小,但是她也是勇敢的,單看她被劫持在外呆了兩天回來照樣和以前一樣便可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