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昭走近趙靈身邊,將手輕輕放在了趙靈的肩膀上,趙靈全身一震,淚水再次奔涌而灑,放開趙羽的手轉撲到藍昭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別怕,一切都過去了。”藍昭的眼里滿是傷痛之色,嘴里卻吐也溫柔的撫慰,放在趙靈肩膀上的手也轉撫上了趙靈的頭上。
“哥哥他,他全是為了救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他怎么會成為這樣,都是我,都是我!”趙靈環在藍昭腰際上的手驟然收緊,然而藍昭卻沒有拉開她,任她傾訴。
她知道,如果不說出來,這也許會是她后半生再也逃脫不了的黑暗之禁。
“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么事?”藍昭眼里的溫柔快要滴出來。
那天發生了什么事?懷里的趙靈目光突然變得迷茫,她記得她像往常一樣準備去山上采藥,哥哥忽然要和她一起去采藥,待回來后卻發現趙家村已完全籠罩在了血泊之中。而他們的父母,倒在血泊中,在看到他們回來時嘶心裂肺讓他們快跑,可是她怎么會跑,疼愛她的父母倒在血泊里,性命垂危??珊蕻敃r哥哥已經發現了異常,強忍悲痛要將她帶走,然而她寧死不從,隨后,隨后發生什么了……
漫天的風沙,驚天的狂笑,待一切之后,被壓在地上的她完好無損,只是暈了過去。而為了保護她的哥哥從此失去了雙腿……
那個從小就愛欺負她,卻在喜歡的人面前靦腆而羞澀的哥哥為了救她而失去了雙腿,從此以后。他將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下。那么驕傲的哥哥,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不全,怎么可能!!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仿佛像刀割一般。鈍鈍的疼。
可笑的是,她卻連仇人是誰地都不知道。談何報仇?
“既然你不愿說便不說,只要活著就好?!倍吢牭萌崛岬穆曇簦w靈忍不住的抬走頭看向藍昭。藍昭淡淡一笑,帶著心疼,“活著便是希望?!?
活著便是希望……她默默的在心中喃喃,是啊,活著便是希望。
她忍不住的重重點頭,“謝謝你,若兒姐姐。”
煉字營因為是建立在山洞之中,所以里面的景色并不漂亮,里面的房屋也是從外運木頭建造的。在南廂的一間房中。一名少年正躺在床上從窗戶處向外望去。外面正有許多孩子刻苦的修煉。眼里流露出濃濃的羨慕。正是趙羽。
門‘吚呀’一聲響了,藍昭端著藥走了進來,在見到床上的趙羽時。心里一澀。趙羽見她進來,瞬間收起眼里的一切。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若兒,你怎么來了?”
藍昭心里微微嘆了口氣,自三天前趙羽醒來得知了雙腿已經失去后,沉默了半天,便成了這個樣子。不哭不也不悲痛,就是這樣靜靜的,偶爾還會露出微笑,這樣的情況讓趙靈放心不少。然而只有她知道,他不哭不代表他不痛,只是掩藏起來罷了。
同時也證明他真的長大了。
只是,她卻希望長大的代價永遠不是經歷過深深的悲痛后。只是顯然,這樣的幾率很小。
雖然她覺得不應該憋在心里為好,只是他已經是一個男子漢了,也要承擔該承擔的責任了。
“來,喝藥吧?!彼{昭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他。他伸手接過,仰頭一口喝完后,才道:“若兒,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沒事了。只需要好好靜養便可,只是少了兩條腿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再意了。”
藍昭沒有回答他,順著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過了一會兒才道:“靈兒加入煉字營了。”
“什么?”趙羽震驚的側過頭,直直的盯著藍昭。眼里有著暴雨在閃動。
“別擔心。”藍昭回視他的目光,輕聲道:“我只是讓她學習一些功夫,能讓她傍身就好?!?
“那就好。”趙羽松了口氣,隨后目光復雜的看向藍昭,卻忍不住問出了心中一直在意的問題,“你……現在是皇貴妃?”
剛聽靈兒說,他還不相信,然而幾日下來,他雖然躺在床上,但一些消息他還是聽到了。比如說,她現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嗯?”藍昭一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輕輕點頭。
趙羽眼中痛色一閃,藍昭看得清楚,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隨后便道:“我先走了,你好好的養傷。”
隨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留下少年癡癡的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看來以后得少來了。
她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那樣的眼神代表著什么,她很清楚,然而她卻知道她最不能給的便是這個,所以她只能盡力避開了。
安樂元年,二月一日,是青柯成為新皇的第四個月。每隔五年的二月一日三國都會聚集在一起交流,各國出使使臣。三國輪流換,五年前是天月國,而五年后,也就是今年便是在青云國。
于是在一月二十*日時,帝都便開始繁忙起來,因為三國的使臣基本都會在這個時間到達了青云帝都,入住到大使館。
皇宮?永壽宮
伴隨著太監長長的‘皇上駕到’四字,穿著赤金龍袍的青柯大步踏進了永壽宮。
藍昭正站在一片杏樹下,潔白的瓣像精靈一般飄飄灑灑的落在了她的肩頭與秀發上,纖細的指尖輕輕搭在枝上,指尖竟然比瓣還瑩白。遠遠望去,仿若畫中人一般。
侍立在外的浣溪一見到青柯,便想要行禮,青柯一揮手,浣溪便隱了動作,退了出去。
而在不遠處,昭夜剛踏出門口,見到這幕,眼光一閃,隨后便見一縷衣擺在空中劃過一絲苦澀的弧度。
“在想什么?”青柯走近藍昭,本以為藍昭是在欣賞杏,卻沒想到在沉思。
藍昭也不驚訝他為何會出現在她身后,因為她早已感受到了,聽了他的問話后,想了想,才半瞇著眼睛道:“我在想該怎樣才能將它摘下來。”
青柯一征,隨后便笑了,“這就長在這里,你還想怎樣把它摘下來,直接摘不就行了?!闭f著伸手便想要摘下那朵潔白的瓣。
“別!”藍昭還來不及制止,便聽到了青柯的一聲痛呼。
看著瞬間將手指伸向嘴里的青柯,藍昭失聲一笑,“不要以為杏就沒有危險了,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只細小的幼蟲?”
青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瓣的底部有著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蟲,心中訝異,沒想到宮里的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蟲,因為此刻他的指尖已經微微發麻。
耳邊聽得藍昭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這是‘麻麻蟲’,長得雖然弱小,但是它的身上有一種罕見的毒素,只要有人碰了它,手指便會發麻。所以,”藍昭突然將目光轉向了他,“有些事情不要被外表所迷惑?!?
說完這一切,藍昭越過他離開了,只留下錯愕在原地的他,為什么他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遙遠的海際。一艘巨大豪華的輪船正緩緩在海面中行駛著。甲板上,站立著幾個人。當先一人,一身月長袍,頭發直披,海風吹拂,黑玉的長發在空中輕揚,像是一匹翻飛的綢緞。他的眼神明亮而寧靜,精致的臉龐上像是蓋上了一層薄紗,看不清,亦看不透。不知因為想起什么來,他的嘴角忽然掀起了一絲小小的弧度,不大,卻可以讓他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溫暖起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符初。
而在他身邊還有兩名男子,一名身穿錦袍,手里拿著一把扇子,俊朗的臉上帶著絲絲壞笑,不用說,正是月朗。而另一名身穿紫色長袍的男子剛正是文若梅。
三人正憑欄而望,文若梅雙眼看著平靜的湖面,突然出聲問,“當年蓮兒便是在這里失蹤的嗎?”
空氣中瞬間凝重起來,月朗偷偷抬眼看看符初,見符初眼波也沒動一絲,再看看文若梅,發現他亦然,心中一嘆,卻不知該該說什么。
當年的事已經是一個禁忌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父皇要追殺的人竟然是蓮兒!而蓮兒竟然是深藍一族的圣女,當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第一時間不是相信,而是覺得不可思議,蓮兒怎么可能是深藍圣女。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又不得不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亂了,全亂了。
當年的事他也是知道一些,但畢竟那時還小,也不知道具體原因,所以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是沒想到父皇居然讓符初親手去追殺蓮兒。
他頭一次相信了命運弄人這個詞。
“嗯。”符初清冷的回答喚醒了他的回憶,有些詫異他怎么答得如此痛快,不過轉念一想,就算說假話又有何用呢?還不如說真話。
很奇怪的,文若梅沒有再爭議了,要知道,就蓮兒事,他們已經鬧翻了好幾次了。
接下來一路平靜,半個月后,他們到達了青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