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了,意識清醒過來的卡城炮手馬上歸位把炮管對著鯨羣啓動大炮。一門炮響起,兩門炮響起,三門四門……差不多所有的炮又象雨點般向?qū)Ψ缴涑雒芗恼鸨U波。
在較高的那座炮臺火力點上,珠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jīng)受傷。她頭上和嘴角上溢出的血溶在海水裡,溶在無數(shù)熱愛和平的傷心人流動的淚水中。而她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啓動那尊固定在礁石上的大炮射向那片黑壓壓的鯨羣。
海面之上的天空依然狂風暴雨呼嘯著攪動著海水,一聲驚雷從天而降像要劈開大海的利劍向海面轟來,一種水中雷聲轟隆隆地傳到海底,夾雜著無數(shù)雨點敲擊海面形成的超聲波驚動了卡城的對戰(zhàn)雙方的生靈。也許是老天相助,鯨魚牆出現(xiàn)了較大的騷動,似乎鯨魚在害怕什麼而亂了陣腳。
珠珠沒有停下對鯨魚羣的炮擊,因爲對方?jīng)]有退兵就是沒有輸,就不能鬆懈。但在心中她不忘記分析鯨羣的動向信息,剛纔的驚雷使它們亂了陣腳,原因可能是它們在使用次聲矩陣時容易被雷聲影響驚嚇;如果不是因爲雷聲和雨滴敲擊海面的聲音的原因,那就有可能是它們使用次聲矩陣的大招所能持續(xù)的時間較短。
在多個方向分別夾擊的情況下鯨羣仍未見有撤退的跡象。也許卡城的武器對它們而言就像稍重一點的撓癢癢,而對卡城的衛(wèi)士而言已經(jīng)相當辛苦。
由於超聲波使海水分子受到能量振動的原因,出現(xiàn)了類似水中大霧的霧化現(xiàn)象,視覺範圍內(nèi)一片朦朧而渾濁。珠珠一時也弄不明白,理論上超聲波未被聚焦的振動才更容易引起的霧化常出現(xiàn)在水面上,但居然在此時此處出現(xiàn)。難道對方又有動作?
渾濁的海水還未恢復視覺所能接受的清澈,珠珠卻更加擔憂。她等不及戰(zhàn)場上潛伏在四處隱密角落裡的警報水母傳回來的情報,離開防禦工事遊進渾濁的海水中一探究竟。而其他的人魚衛(wèi)士們只能警惕地望著因交戰(zhàn)而泛起的海底塵埃,泡沫和其它沙土構(gòu)成的海底狼煙。
戰(zhàn)線拉開較長,總有一些視覺區(qū)域會因海水的運動由渾濁轉(zhuǎn)向半渾濁再逐步清澈過來。海水的運動就像海底世界的風一樣搖動著這個世界裡五顏六色的各種植物。
忽然有人看見渾濁的海底狼煙中珠珠衝了回來,邊遊邊喊著:
“繼續(xù)開炮射擊別停下,對方變陣成超聲波聚焦啦!快開炮!”
每位成功尋找到緣寵並完成二度進化的人魚,都會有一隻緣寵對寵主十分忠誠。珠珠也一樣,有一隻十分勇敢的霸王酸漿魷夥伴。從狼煙中游回的珠珠也被鯨魚的聲納鎖定,第一波超聲聚焦對準了她。那隻霸王酸漿魷在千鈞一髮時挺身而出從防禦工事中像彈出的彈性橡皮筋般移到珠珠身後……
珠珠感覺異常回頭後望想知道那隻霸王酸漿魷在做什麼。但頭剛轉(zhuǎn)過一半,一股巨大的超聲波能量已經(jīng)重重震在霸王酸漿魷上,重重的後坐力使它壓向珠珠,最後兩者都摔到了那座小山尖的防禦炮臺上……
“珠珠,這個卷軸瓶子裡裝著的是我設計用於專們驅(qū)趕暴走鯨魚的武器原理圖紙。”寒蕭蕭將一個金屬瓶子交給珠珠。
“給我做什麼?”珠珠不解地問:“你爲什麼會想到要設計專們對付自己緣寵的武器?”
“我的緣寵是碩大的鯨魚,海中的巨無霸。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了它們,那該會有多危險。所以我會做最壞的打算,設計這種武器來震住它們。當然,這種武器使用並不會要它們的命。只是讓它們難受後離開,只會嚇跑它們而已。”
“奇怪,好端端的你怎麼擔心起自己的緣寵會失控暴走?而且這圖紙給我有什麼用?”
“珠珠,這圖紙你先幫我保管著,將來你明白髮生什麼事後就把圖紙帶到太平皇城的軍工科學家那兒,他們會再次完善我的設計把武器造出來。那會拯救許多生命。”
“我越聽越不明白了,爲什麼你會讓別人造武器來對付你的緣寵,這是爲什麼?”
寒蕭蕭內(nèi)心的痛常人無法理解,他思念已故的愛人,他珍惜鯨魚緣寵的生命,而他也從鯨魚的第六感中讀出了它們對未來的恐懼。進化使人肩負起了對其它生靈救贖的責任,也讓自己的靈魂更加清醒:
“珠珠,太平洋海國數(shù)千年來戰(zhàn)事頻發(fā),很多時候人魚族人都是讓自己的緣寵衝鋒陷陣充當炮灰。所以引起有些魚類或海生物緣寵被直接絕跡,那樣一來,人魚族人贏得了戰(zhàn)爭卻輸?shù)袅四撤N生命物種的未來,這難道不是更大的悲劇嗎?這樣的戰(zhàn)爭意義在哪裡?所以纔要設計出能趕走暴走的生物卻不傷它們性命的武器呀!”
“想法是有道理,可是我還是感覺你有放棄自己緣寵的打算,究竟是什麼原因?你不會爲了已故的戀人想不開吧?”寒蕭蕭對圖紙卷軸瓶的囑託讓珠珠始終不太明白,他是那樣一個深藏不露目光長遠的大國工匠,心裡的秘密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你多慮了,我做事會一直秉持自己一貫的原則。不論是做一名工匠,還是做一名寵主,而且還做爲一個男人都會有始有終,所以請相信我。”寒蕭蕭對珠珠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讓珠珠感覺是如此地溫暖。可惜情深緣淺,他心裡已有別人,儘管他心中的她已經(jīng)離世。
在那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島上,小跑幾十步就能繞島一週。僅有數(shù)量屈指可數(shù)的數(shù)棵椰子樹圍成的椰林,還有寂寥的小片海島沙灘。天上一輪寒月灑下清光,滿天繁星映在平靜的海面上,輕風搖晃著婆娑的樹影。就是在這個渺小而夢幻般的地方寒蕭蕭給珠珠留下了那隻卷軸的囑託,也留下了讓她一直無法忘懷的憂傷記憶。
身受重傷的珠珠躺在病牀上,療養(yǎng)在一個隱秘的小島中。身上的傷離開海水,適當接觸空氣和陽光能加速傷口癒合。但也在這座被人魚軍隊當成陸地臨時醫(yī)院的小島上讓珠珠回憶起寒蕭蕭,回憶起那份再也拾不回來的遺憾。淚水流出從臉上滑過的滋味比在海里時有更加滾燙的灼燒感,但珠珠還是沒忍住,任憑晶瑩的淚珠灑在涼涼的風裡,她心中的痛有幾人能真正明白。
小島上樹木茂密,在適合的草地和平坦的地方塔建了許多房間,裡面住著許多士兵傷員。草藤搭建成的圓形房間裡,卓醫(yī)生一身白衣化成陸生人形端著藥盤來到珠珠面前:
“嗯!你醒了。都躺了三天了怎麼醒來就哭了?別難過,那不能怪你,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雖然卡城……”
“什麼!我躺了三天?”珠珠追問道:“卡城現(xiàn)在怎麼樣了?”
卓醫(yī)生不想讓傷員難過,但又不想隱瞞這件事,她放下藥盤猶豫了一下答道:“那場卡城的保衛(wèi)戰(zhàn)在你被震暈後,將軍纔得到情報,又有超過兩千只的鯨魚羣被召喚向卡城集結(jié)。鯨魚援軍把卡城包圍了一大半,將軍覺得卡城之戰(zhàn)勝算太低於是下令撤退了。”
“這麼說,卡城淪陷了!” 珠珠的眼神有些吃驚,但聽了卓醫(yī)生的話後她解釋道:“嗯,我落淚的原因不是因爲打了敗仗。而是想起了過去的故人,他設計了戰(zhàn)場上那種震盪波大炮但卻效果不太如人意。他那樣做也是爲了保護鯨魚,可卻因爲捨不得傷害鯨魚而被暴走的鯨魚殺死。”
“罪魁禍首應該是現(xiàn)在控制了鯨魚的人,不是嗎?”卓醫(yī)生想讓珠珠對悲傷有所釋懷。
“可憐了那位故人,有情有義大愛無疆而且心繫家國。所以替他完成他的囑託後我也加入了保衛(wèi)太平洋海國的護國軍隊,一起對戰(zhàn)暴走的鯨魚。可惜我還是不夠強大,雖然能召喚海洋中體形最大的無脊椎動物霸王酸漿魷,但是還是擋不住鯨魚蠻橫的攻勢,我真沒用……”
珠珠越說越傷心,聲音有些哽咽。不是因爲沒守住卡城,而是因爲沒有足夠的力量爲故人寒蕭蕭一雪前恥,因爲沒有一份戰(zhàn)功能作爲對逝去故人寒蕭蕭的安慰與祭奠……
卓醫(yī)生面對依舊悲傷的珠珠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對了,那位叫琪琪的小姑娘你一定認識吧?與她在一起的阿康隊長、靈姬和亞倫也在這座島上。我讓他們來陪陪你吧,可以的話你也幫我勸勸他們別再往前線去讓他們回去吧。”
“嗯!我確實認識他們,他們怎麼到戰(zhàn)場前線來了?”珠珠停止哭泣問道。
“說來話長了,讓他們到這來你們聊一聊吧。哦對了,琪琪那女孩在來的路上遇上了一些事弄傷了嗓子不便說話,需要少說話多休息,你就多拉靈姬陪你聊聊就好了。”卓醫(yī)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