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彩色的海景,點綴著這個繽紛多彩的水的世界。各種魚類在海底植被和珊瑚叢中自由生活。海中涌動的暗流讓各種海底植物隨之搖擺,時而左邊滾來一片,時而右邊擺過一片,就像海底跳著圓舞曲舞蹈的快樂精靈,飄逸而灑脫。
天上是風和日麗的藍,藍得空明而深沉。偶爾飄過的雲變換著一身的白色形態,好奇地望著海面上噴著小噴泉的幼鯨。後又悄悄離去,就像舞動和炫耀著白色裙襬的調皮公主。
只是還沒來得及回味更多這溫暖寧靜的氣息,便被一聲遠遠傳來的轟隆聲驚醒。循聲望去,是一片壓得很低的烏黑昏暗的巨大雨雲。雲中閃動著白色閃光,風淒厲地吹過,一場暴雨就要到來。
人魚和幼鯨在水面探出頭,看著那片即將靠近的巨大雨雲,就像一團巨大的黑色妖魔。露出猙獰的笑臉,發出低沉的吼聲,準備肆虐和攪動大海。
隊長領著兩位姑娘和幼鯨立即下潛。因爲海水涌動加劇,海底的沙子躁動地飄滿周圍所有的視野,使得光線混沌,能見度銳降。正如陸地上的沙塵暴一樣,海底的沙塵暴涌動起來。
正巧,下面方向處,隊長髮現了一座足夠大,足夠容身的巖石裂縫,可以進去躲躲雨和噪音。
在陸地上下雨時,人們會去躲雨。而在海洋中下雨時,雨水滴在海水錶面的撞擊,會因爲雨滴的巨大數量在敲打水面時,在水面之下撞擊聲拼疊合成一種響如轟雷的合成超聲波。對海生生物來說,這是十分刺耳且震撼的噪音。就像把人放入大銅鐘裡再敲鐘那樣,所以下雨時海里魚類生物也要“避雨”, 躲避這種頭疼的雨水噪音。
剛在巖石縫隙中安頓好,周圍的光線已經被昏暗壓下來。即便如此,這個角落還是相對安全的,能聽到水面上傳來的轟隆隆的嘈雜噪音,能看到水面上閃動的電光,刺破周圍的昏暗。雖然每次刺破昏暗時間較短,卻是犀利非常,還能感覺到周圍周遭的暗流涌動。
隊長頭上的發光器亮起來,照亮這個臨時的避難所。幽幽的流光得益於緣寵燈籠鮟鱇魚的特異能力的同質進化。讓琪琪心中閃過一絲波瀾,她一直都沒有找到自己的緣寵,不能完成二度進化,這讓她感覺自己在族人面前多少有點自嘆唏噓。
“姑娘們,上面的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咱們要輪流休息和站崗放哨,保證一直有一個人清醒地看著幼鯨。這頭幼鯨和鯨類種族的一部分都是會用超聲波交流和歌唱的種族,所以對超聲波敏感。如果雷聲極響極近之時,會因驚嚇而躁動暴走。雖然是幼鯨,體型卻比我們要大,力氣也不可小瞧。所以要小心看護,特別是它呼吸換氣時,它可是用肺呼吸的。”隊長看著水面的動靜,又看看暫時溫順安靜的幼鯨:“就這樣吧,我站第一班崗。兩小時後我會叫醒你們換崗,你們先休息吧。”
琪琪透過巖石縫隙向上望去,雖然比較幽暗,但仍能看到很高的水面之上,一道接一道的閃電白光,衝破一切黑暗直照海底。這是大自然多麼強悍的力量,誰都無法超越。漸漸地漸漸地她睡著了,她確實累壞了。
……
當琪琪再度從夢中醒來之時,感覺已經聽不到隆隆的雷聲。雨已經停了,還以爲可以浮出海面,看看天空的彩虹。卻發現阿康隊長正衝她和坐在一旁的靈姬擺出一個安靜的手勢,用一隻手指豎在嘴前。琪琪會意的同時發現那頭幼鯨不見了,隊長擋在她們前面朝巖石縫隙外向上望去。
外面的海水依然瀰漫著陰鬱的昏暗。天上投入海中的光,隨著海水的波動一起令人眩暈的搖晃,傾瀉著一撥一撥凌亂的光帶。琪琪好奇地探過身子向外張望,在那片白色晃動的光暈裡,晃出一個巨大的影子,在那裡詭異地遊動,就像白色月光裡舞動的幽靈。琪琪水汪汪的眼睛瞳孔輕微跳動地同時,嘴裡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隊長一把手捂住了她的嘴,小聲說道:
“別出聲,那是海中的霸王,大白鯊。”
巖石縫隙中光線較暗,但阿康隊長的眼神卻犀利明亮:
“鯊魚多是羣居物種,出現一隻後通常還有一羣在附近。它們能感應周圍活著的獵物的生物電場。就算我們都隱形,它們也能輕易找到我們。”
靈姬的手在地上鬆散的沙子裡觸動了感覺異樣的東西,這東西在沙子表面露出一段黑色的突起。好奇心讓她扒開沙子,出現了好幾個有著螺旋外形的黑色物體。一種令她恐懼的第六感涌上心頭,她的眼神和嘴角顫抖著,小聲說道:
“隊長,隊……隊長,這,這地方是鯊魚的巢穴。”
隊長回頭一看,地上沙中掩埋的東西,竟然是鯊魚卵。
“閃開!”隊長眼神一變,猛然縱身一晃往另一邊,同時呼道:“我們……”
巖石縫隙一道白影彷彿閃電般撞入進來,是鯊魚闖入。三人倏地一下散開游出巖縫,可是外邊卻是更加令人膽寒的場面,約有超過一百頭的鯊魚圍成一張大網。
“躲在我身後跟著!”隊長命令道。同時身體進入二度進化戰鬥模式的變身,身上皮膚變黑並角質化,形成骨磷形態的鎧甲;肌肉隆起,拳頭緊握,肩背變寬,整張臉和目光更加犀利森亮,頭頂的發光器更大,嘴裡的獠牙伸出閃著羞光。
看著隊長變身,靈姬咬著牙也要變身進入戰鬥模式。但修行不夠,她總是伸不出水母所特有的密集的護身棘刺。儘管如此也不曾放棄幾乎沒用的努力,急得她的皮膚紊亂地換著顏色。
琪琪則手足無措,焦急的東張西望,這樣的場面連逃跑都讓她無暇顧及。
此時鯊魚已經一撥一撥地衝撞過來,它們不論直穿還是拐彎所有的動作都異常凌厲和兇猛。隊長揮動有力的雙拳擋回鯊魚頭部的衝撞,鯊魚尾巴又搧了過來。在水中激起涌動的激流,散向四周。但是越來越多的鯊魚朝隊長越逼越近,包圍圈越收越小。打退前面的佯攻,後背的又偷襲上來。正在膠著之時,隊長額上的發光器發出嗤嗤聲響,忽然爆射出十分刺眼的白光。在以他爲中心的鯊魚團中一道,兩道,三道不間斷的有強烈白光射出。
“啪啦啦!”聲響了起來,被白光灼傷的鯊魚堆扭動著,掙扎向四周逃散。不可低估,隊長從鮟鱇魚緣寵那進化學習來的發光能力被升級的如此強悍。一道道強烈的白光衝擊波,打退了試圖進攻的危險魚類。
靈姬在隊長身後拼盡力氣的變身,雖然明白心浮氣躁會欲速不達的道理,但卻事倍功半。她身後長出的護身棘刺依然太短,連做刺蝟的資格都沒有。護不了身體更別說有殺傷力和保護琪琪了。眼看著不能給隊長幫忙,心中忐忑之極。
戰事吃緊之時,忽然聽到傳來一聲非常低沉的吼聲:
“停止進攻!”
鯊魚羣紛紛散開。剛纔搏鬥場地的中心,只看見隊長和靈姬二人在那兒。隊長循聲望去,聲音傳來的地方遊開幾隻鯊魚後。琪琪正被一隻鯊魚攔腰咬住,她揮動弱小的拳頭掙扎扭動著尾部,敲打在那隻皮膚粗糙又堅硬的鯊魚身上。不知什麼時候,鯊魚的偷襲得逞了。速度快得讓隊長吃驚。
而旁邊,是在水中浮停著的一個人魚大漢。體態魁梧,皮膚白中透青。雙目射出兇惡的青光,眼圈有深深的,似乎長期睡眠不足的黑色。臉上青灰的顏色猶如散發著死神般的冷酷氣息,胸膛上留著許多恐怖傷疤,雙臂青筋暴突。
“你是誰?是你帶著幼鯨闖入我的領地嗎?”大漢聲音低沉冰冷。
“我是阿康,因爲海面的惡劣天氣而下潛躲避,卻不想誤入鯊魚的巢穴。事先並不知道這是您的領地,原本是無意冒犯的,對此我深表歉意。請你放開那無辜的女孩吧,還有那頭幼鯨,兩個都是那麼渺小,放了她們纔不會有損您的威名啊。”
大漢沉默數秒,眼神閃動了一下,回答道:
“哦!原來是人魚族大名鼎鼎的偵探阿康呀。我是現任鯊魚寵主度賓,既然來了就是客。在這多住幾天吧,我來儘儘地主之誼。”
度賓兩眼放光,幽深而空明,這是給他的鯊魚緣寵下收兵命令。
“感謝您的盛情邀請,可是度賓,我們趕時間辦事,能否辦完事再回來專門拜訪?”
隊長話沒說完,度賓已經不再聽解釋搶著說道:“不盡地主之誼多不禮貌,這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說完轉身遊開。
鯊魚羣中游來三個人魚衛兵,拖來三根閃著白色金屬光澤的鐵鏈鐐銬,分別銬在了三個人魚的尾巴上,人魚被銬住尾巴就很難逃脫了。
“這是什麼待客之道?”隊長望著轉身離開的度賓很是憤懣。
雖然身在海水中,但是還是看得出來,琪琪眼神發紅,像是嗆著淚花:“隊長,靈姬都是我不好,我真沒用。”她懊惱自己緊急關頭都想不出自救的辦法,對於進化的依賴似乎就是人魚族生存繁衍的鐵的定律。
“不必自責,也許事情沒那麼糟。”隊長安慰道。雖然這麼說但阿康心裡明白,鯊魚的歷任寵主都不是善茬。前任寵主是個強盜頭子,前某任寵主是上一次海族世界大戰的叛軍主將之一。現任的寵主度賓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自保逃脫尚不成問題,但爲了兩個姑娘只好就擒,後再做打算。
三人都繫上冰冷的鐵鎖之後,被鯊魚一路拖引。大約一小時後來到一處海藻覆蓋的隱秘海牀,底下的巖石隆隆響動伴著渾濁的污泥,一扇由下而上打開的大仿真石門徐徐打開。 現出下方一汪渾黑暗淡的水下通道,能感覺到裡面寒氣逼人。
押著三人進入通道後,隊長偷偷回頭,看著最後進入的衛兵,在一個角落旋動一個石頭機關,石門緩緩關上。知道這個機關所在,對過後的逃生是有好處的。
又經過一路昏暗的隧道後,出現豁然開朗的巨大空間,中心處是一個巨大半球狀似蜂窩的建築。周圍幽幽的光照著這個黃褐色的,稍帶些殘破的隱秘城堡。進入城堡,甬道邊盡是些面目猙獰,膚色粗黑的人魚。隊長暗自吃驚,人魚世界竟然有這樣讓人感覺骯髒的城堡。終於在一間石屋裡,三人被扔進了一個一根根生著鐵鏽的粗鐵打造的牢籠中。牢門被沉重的關上時隊長問衛兵:
“爲什麼關我們?要關我們到什麼時候。”
衛兵不語,有些呆滯的眼神空洞無光,鎖好門後轉身離開。
“喂,你們聾的嗎?說話呀?”隊長有些焦急,望著衛兵離去頭也不回。心中暗想,這些傢伙真夠警覺的,如果他們回答我些什麼,我就能從中分析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出來,可是他們竟然一語不發。
叫聲驚動了對面七八公尺外另一個牢籠中的囚客。
“不用叫啦,他們心智都有些殘缺。因爲爭奪鯊魚首席寵主時被淘汰了。”一個聽似年輕的聲音傳來。
隊長轉過頭,對面牢籠從黑暗中站起一個身體包裹著黑色風衣一樣的人魚。他慢慢摘下罩在頭上的大帽子,露出一張青黑色的臉。一雙眼睛似乎飽經風霜,一頭青色頭髮豎起半截後又倒下半截,就像在訴說著某種無奈。
“你是誰?”隊長問。
“我是亞倫,電鰩寵主,是個流浪漢。一直在太平洋底尋找我的家人,希望能和他們團圓,不小心被這幫傢伙捉住關在這很久了。”黑衣青年說道:“你們呢?你們因爲什麼來到他們的地盤?”
“我是阿康,鮟鱇魚寵主。旁邊是水母靈姬和琪琪,我們因爲護送一頭幼鯨經過一個巖洞就被抓住了,那些衛兵怎麼啦?”
“他們原先也是鯊魚寵主,因爲受傷和殘疾,喪失了對緣寵鯊魚的絕對召喚和駕馭能力,使二度進化成爲被廢掉的記憶。因此只能退位讓賢充當護院的兵丁。要知道,海族人魚世界,緣寵的寵主並不是唯一的,但寵主的緣寵卻是唯一的。鯊魚的寵主可以是幾個人魚,而人魚的緣寵卻只能是一種生物物種。”亞倫的雙眼在昏暗的角落裡閃著灼灼的光:“當能力較弱的寵主遇到能力較強的寵主且緣寵一樣的話,弱小方就充當衛兵或助手供強者差遣。”
“度賓想幹什麼你知道嗎?”隊長問:“關押我們總有個理由吧。”
“贖金。”亞倫語調低下去。他緩緩說道:
“度賓是個投機商人,那只是表面。其實他常常抓住那些誤闖鯊魚谷領地的人,稍微瞭解他們的背景信息之後作出分類。可以索要贖金的就會安置在較爲舒適的房間,難得索要贖金的就會被關入牢房,就像我這種流浪漢。還有一類討厭型的俘虜,不是去做勞役,就是去了回不來的那種地方安置著,也許還餵了鯊魚吧。而他們所收取的贖金會被美化成暫時安置費,自然價高到什麼程度由他們定。
“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原來還是個狡猾的海盜。”靈姬插嘴道。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隊長問。
“我原本是被他們當成很富有的那一類人安置在舒適的房間的。被他們發現我是個流浪漢後,就把我放了。要知道想從乞丐這類人身上要到好處似乎很可笑。”亞倫面帶苦笑。
“後來呢?”隊長問。
“後來我在被放出時,因爲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引起我強烈的好奇心。我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折回,循著那氣味的來源,在城堡外牆一扇緊閉的窗戶外朝裡張望。裡面是個抽出海水充入空氣的房間,而窗戶是個透明透光的鋼化物質組成,我想那叫玻璃吧。”
亞倫扭頭看看牢門那頭有沒有動靜,確認安全後壓低嗓門神秘地說:“裡面是個兵工廠,他們用海底氣礦牀裡抽取的可燃冰,也就是我之前聞到的氣味。加上從海水中提取出來的鈉元素合在一起製造冰雷。純鈉爲引燃物,可燃冰爲爆炸物。看得入神之時,忽然發現身後游來幾隻雙髻鯊和錘頭鯊。這可是鯊魚種羣中感應生物電信號能力最強的那一類,和它們搏鬥沒幾回合我就被一張大漁網包裹動彈不得。”
說到這裡亞倫又一輪苦笑:“那些人魚衛兵居然用陸上人類捕魚的工具來抓我,真有點諷刺的感覺。再後來我因爲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註定會永遠被關在這裡出不去了。”
“你有試過召喚緣寵來救你嗎?”隊長問。
“沒用的,這個山谷的巖層能屏蔽腦波呼叫信號,我試過很多次了。”亞倫無奈的搖頭。
大海像個天然的腦波共振感應場,能幫助寵主用特定的腦波召喚緣寵。但海底卻有許多巖石的磁場能干擾,阻撓或屏蔽腦波的傳播。這個世界的不完美,往往是促進生物進化的動力來源。
牢房安靜下來,隊長陷入沉思中。偵探生涯讓他非常的冷靜沉著,總在數次絕望中尋找到生存的機會。然後平安歸來,這次也一定能夠找到對策解決眼前這棘手問題。
海洋是衆多魚類的天堂,是魚類和更多種類生物的美麗世界。卻又摻雜著難以盡數的兇險,造物主創造的食物鏈成爲海洋生物生存的鐵的定律。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得一點價值都沒有。
亞倫估計會讓度賓關上一生,而跟他關在一起,也許意味著相似的結局。
琪琪縮在角落裡輕輕發出哭泣的聲音,她能感應到周圍的冰冷和黑暗將她一點一點吞噬。一旁的靈姬安慰著她,其實靈姬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只不過比琪琪勇敢多一點點。
隊長擡起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神情放鬆,眉間舒展開打量起這座牢籠的地形起來。亞倫的牢籠和自己的牢籠被一條約七八公尺寬的走廊隔開。他對對面的亞倫問道:“你的二度進化的攻擊範圍有多少公尺遠?”
“一般五公尺,在水中想放出六公尺就很勉強了。”亞倫明白隊長想利用他的長處:“但是那些衛兵總躲著我在五公尺之外,我難以攻擊到他們。”
隊長轉向靈姬問道:“靈姬,你二度進化到現在還不能伸出一身的護身刺,那麼只伸出一根刺能成問題嗎?”
“哦,只伸一根,當然可以,還能長好長呢。”靈姬眼神閃出光芒,背上馬上伸出一根細刺來。
“好吧!我有個計劃。靈姬琪琪,你們兩個要給我大聲唱歌,美人魚姑娘的歌聲是天下人都公認的迷人動聽啊!”隊長不知是貶還是褒的笑著。
“唱歌?”靈姬差點以爲隊長犯二,都什麼時候了還唱歌:“隊長大叔,唱歌琪琪還行,我哪會唱歌呀?”
兩姑娘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隊長看著牢門方向,確定安全後。示意亞倫和兩姑娘:“大家靠近些,我的計劃是……”
沒過多久,看守牢房門外的兩個衛兵隱約聽到牢房中傳來了一陣清甜的歌聲。他們呆滯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神慢慢舒展開來,也許他們從來沒聽過那麼美妙的歌聲。
那是琪琪醞釀情緒後哼出的小曲。她嚮往寧靜的家園,她思念慈祥的媽媽,夢裡有她魂牽夢縈的向日葵花園,記憶裡有她不止一次光臨的流光山谷。一個沒有紛擾的,沒有污染的,也沒有痛苦的美麗世界。爭奇鬥豔的花朵,靜靜流淌的山泉,綠茵茵的草場……
琪琪歌裡的境界和她的歌聲一樣清澈而迷人,能讓泉水爲她停留,天籟爲她共鳴。如果有流星經過,也許都會抓住時間來減慢自己的速度。
兩個衛兵禁不住甜美歌聲的耳膜轟炸,都來到了琪琪三人的牢籠前,眼神裡閃著似乎從未有過的喜悅神色。
一向叛逆鏗鏘的水母靈姬,也許也因爲歌聲的緣故,居然也在一旁跳起舞蹈。她柔軟靈動的身軀詮釋著燈籠水母天生的優雅和曼妙的舞姿。也許靈姬自己都不明白,她是怎麼跳出這支舞蹈的。
位於兩位姑娘中間位置的阿康隊長眨著正在等待機會的眼神。雖然他也想多聽會兒歌,多看會兒舞蹈。
“好啦!”隊長忽然大喝一聲。
兩位姑娘停下倏地散到隊長身後。隊長頭上的發光器嗤嗤閃動並迸射出強烈的白光衝擊波,穿過牢籠射向沒回過神來的衛兵。
“哇呀呀!”衛兵皮膚和眼神被灼傷彈簧般地向後閃退。在這條七八公尺寬的走廊裡他們退向了對面亞倫的牢籠,進入了他的攻擊範圍。
隊長停止強光放射,對面等待多時的亞倫揭下籠罩頭眼的大帽。微彎背膝,握緊拳頭,兩眼放光進入電鰩戰鬥攻擊模式。身體發出低低的嗚嗚聲的同時釋放出強烈的脈衝電流。能夠隱約看到亞倫周圍五公尺左右的範圍出現了一個球面形水影。球面之內應該充滿了讓人麻暈的強電脈衝。
衛兵無法呼叫的幾秒之內悉數癱倒在地。
“可以啦!”隊長叫道:“我們在攻擊範圍之外都麻得過度的爽啊。”旁邊兩個姑娘顫抖著。
亞倫喘著氣停止下來,每次放電都會讓他氣喘如牛。他的緣寵電鰩是會用扇形的尾巴釋放電脈衝的海洋生物,所以二度進化後自己也能放電。只是修行限度讓它的放電攻擊範圍只有五公尺。
“靈姬,該你上陣嘍。”隊長早有安排。
靈姬靠近牢籠邊緣,從背上伸出一根長刺,越來越長,穿過籠中間隙。水母身體的捕獵武器,是身上密集的長刺細胞。有些種類的長刺細胞還有毒。靈姬二度進化要達到也能生出滿身控制自如的長刺細胞,才能算功德圓滿修行成功。而今修行不夠,她只能伸出一根長刺。
用長刺在一個昏睡的衛兵身上掏出了一串鑰匙,然後解開了鎖具,摸向牢門。也許是休息時間,外面並沒有發現更多的守衛。於是,大家全速遊動,只有一個念頭,逃。
在經過來時的那條昏暗的隧道時,感覺比之前要更加安靜。隊長有些不敢相信,城堡內的甬道也沒見到一個居民的身影,難道真的都蒸發了嗎?可是總感覺背後有許多雙眼睛在看著他們。那些眼睛眼神狡猾,腥紅,猙獰。
終於來到了最初進入鯊魚谷的那扇石門,隊長過去旋動那個打開石門的機關。
“轟隆隆……”地響起,聲音穿過幽深的隧道。還發出令人膽寒的迴音,就像死神在冷笑。
石門打開了,但隧道深處的那一端也傳出了警笛聲。
“各位,他們一定發現我們出逃了。鯊魚一定會馬上追出來,加快速度游出石門去,快!”隊長說道。
……
再度迴歸光線通透,水質清澈的海之懷抱。大家都心情舒暢,但此時卻還不是放鬆心情,遊山玩水觀光旅遊的時候。
一口氣游出約幾海里後,忽然發現那隻幼鯨就在前面。於是四個人魚遊了過去,幼鯨看見他們似乎也高興得叫起來:“吚……吚……”
靈姬發現幼鯨的頭頂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也許是度賓打的,也許是在礁石上撞的。怎麼說鯨類也擁有聲吶和回聲定位的能力,所以這傷更像是人爲傷害的。
“隊長您看!”亞倫發現幼鯨尾巴上還纏著一根粗繩子。
阿康拉起繩子的那一端看了起來,他皺起眉頭說:“奇怪,這繩子不是磨斷的。以我的經驗看來,更像是鯊魚牙齒咬的。可這是爲什麼呢?幼鯨是被鯊魚放走的。”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以,隊長接著說:
“以鯊魚的感知力,體力,耐力和速度追上我們是非常輕鬆的事。但是很明顯,加上幼鯨我們都是像被故意放走的。”
亞倫流浪久了,很想有同伴一起結伴旅行。他說:“隊長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讓我與你們同行吧。相互有個照應,下一步有何打算呢?”
“繼續朝東北方向走吧,那裡有我們要找的鯨魚寵主柳蓮娜。找到她就知道幼鯨都經歷過的事情了,也許找到幼鯨父母家族還能解開所有的疑問。”
隊長心中仍問著自己:隱形島上流星飛過,依照以往鯨羣擱淺的事情沒有發生。卻留下一隻幼鯨,是怎麼回事?鯨羣都遇到了什麼事情?而鯊魚谷裡如此順利的逃脫是不是另有隱情?這背後是否藏著更大的秘密?
繼續踏上旅途,大海,依舊美麗;明天,依舊神秘;好奇的心,依然想解開這海底世界更多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