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會有詔書?
薛皇后望著眾臣驚訝的神情,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肅王手中絕對不可能有詔書!只是他敢這么說一定是有萬無一失的法子!
難道他的手已經伸到了甘泉宮?或者甘泉宮已經被他的人控制住?
薛皇后眸色微冷,招來王碩,輕聲吩咐,“快派人去瞧瞧甘泉宮如今是個什么情景。”
“奴才這就去!”
王碩得了令,小心翼翼的避開眾人的視線,退出了正殿。
不過他很快又回到薛皇后身邊,神色有些倉皇失措,“娘娘,御書房此刻已經被肅王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連暗道都被封住了!
“放肆!他肅王這是反了天不成?”薛皇后氣得拍桌子。
這時,御書房的大門被從外打開,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兒還真是熱鬧。”
一道溫柔的嗓音響起。
元俊緩步走進,面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有大臣問,“肅王怎么來了?”
“詔書又是怎么回事?肅王不是殺了太子嗎?皇上怎么會把詔書給他?”
“莫非是假的?”有人猜測著。
眾臣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元俊充耳不聞,徑直朝著主位走去。
薛皇后看著肅王一步步逼近,覺得先發制人,“肅王,你這亂臣賊子害死太子還不夠,如今又圍了這御書房,你到底意欲何為?”
“皇后娘娘當心風大閃了舌頭。”元俊溫潤一笑,好心的提醒著薛皇后。
他早就知道這個女人會卸磨殺驢!只是沒想到她這么沉不住氣,好在他的人一早控制住了甘泉宮。否則,就栽在這女人手里了!
“小王是奉旨前來清君側,誅叛逆!”
此話擲地有聲,聽得眾臣神情又變了幾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瞧著皇后與肅王這劍拔弩張的架勢,莫非是發生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
一旁沉默的薛丞相終于開了口,“哦?叛逆?既然是誅叛逆,為何肅王還站在此處?”
元俊揚眉,“丞相這是何意?莫非丞相幫親不幫理?諸位豈能縱容后宮婦人干政?”
眾臣見勢頭不對,紛紛斂聲屏息。御書房的氣氛逐漸壓抑,此刻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聲音。
元俊見狀冷冷一笑,“安總管,你可以傳旨了。”
薛皇后問得尖銳,“傳旨?傳什么旨?你這亂臣賊子竟敢偽造圣旨!”
元俊反駁,“皇后娘娘還沒看過就一口篤定臣弟偽造圣旨?”
“哼,皇上根本不可能將詔書給你!”薛皇后斜睨了元俊一眼,那凌厲的眼神似乎已經看穿他的把戲。
“皇后娘娘為何三番五次的阻撓安總管宣旨呢?安總管可是奉了皇上的意思!”
“少說得冠冕堂皇,你殺了太子,又脅迫皇上寫下詔書,你的心思昭然若揭!”
“小王也是剛得知太子的死訊,小王也很好奇到底是誰殺了太子?”
此問一出,元俊望著故作冷靜的皇后,冷冷一笑,笑容充滿挑釁。
薛皇后知道他在威脅自己,索性別開眼。
薛皇后與薛丞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靜觀其變。
元俊說,“安總管。”
安總管緩緩展開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抱恙在身,知天命不可違。國不可一日無君,暫命肅王元俊代朕處理政事。”
*
御書房內舌槍唇劍,梨安宮內諸人惶恐不安。
淳貴嬪滿臉焦急,在殿中來回走動。她昨日來梨安宮向禎貴妃請安,誰知離開之時卻被新來的侍衛堵在殿內。
侍衛冷眉冷眼的說道:“皇后娘娘下令后宮諸人不得隨意走動!”
“放肆!”
淳貴嬪氣得一巴掌拍過去,“該死的奴才。本宮要回自己的寢宮也不行嗎?”
侍衛陰陽怪氣的回答,“貴嬪娘娘既然與貴妃娘娘感情深厚,不如便呆在一處好有個伴?”
畢竟如此一來,在黃泉路上也有伴了不是?
淳貴嬪瞥見侍衛面上一滑而過的冷笑,莫名打了個寒顫。
如今皇上病重,皇后要發落她們了!她這些年仗著皇上的寵愛,可沒少得罪皇后,這下慘了!
淳貴嬪與禎貴妃被軟禁在梨安宮,二人倒有幾分相依為命的意思。
只是一人冷靜,一人焦躁。
“貴妃娘娘!這可如何是好?”淳貴嬪急得快要哭出來。
禎貴妃擺弄花瓶的手微微一頓,笑道:“你進宮多年,本宮倒是第一次瞧見你這般害怕。又不是頭一次與皇后作對了。”
淳貴嬪一臉焦急,“娘娘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今非昔比啊!娘娘!如今咱們沒了皇上撐腰,她趁著皇上病重,要來對付咱們了!”看著淳貴嬪害怕的模樣,禎貴妃想起自己年輕時嬌縱輕狂的模樣,險些被逗笑。
她嘆息,“你瞧你進宮這些年,脾性還是這么急。”
淳貴嬪看著禎貴妃這般淡定自若毫無畏懼的神情,腦海中莫名浮現一張溫婉的容顏,“娘娘……妾身想起一些事……”
“何事?”
“那日麗妃被押走之時,對妾身說……你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娘娘你說,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淳貴嬪仔細回想起來,竟驚出一身冷汗。
“此事確實有古怪。”禎貴妃心不在焉的答道,心里頭憂思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此刻梨安宮被皇后的人圍住,她不能得知外頭的消息,也不知燚兒如今如何了……
這廂淳貴嬪還在碎碎念,“一開始皇上寵幸麗妃,妾身以為皇上只是感覺一時新鮮,待到新鮮感一過,便容不得她得意了。只是沒想到麗妃擢升得也太快了些!短短半月便被冊封為妃!”
淳貴嬪越說越氣憤,“沒曾想這個賤人竟敢對皇上下毒,還害得我們如今被皇后軟禁!”
“別說了,如今外頭全是她的人。若她突然發難,本宮也保不住你。”
說罷,禎貴妃擔憂的看了眼外面。
“娘娘!你說麗妃會不會是皇后娘娘派去蠱惑皇上的?”淳貴嬪突發奇想,這個念頭一出,先是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禎貴妃也是呼吸一頓,瞇起眼,
“你是說麗妃是皇后的人?可她原本不是你的宮女嗎?”
“她不過是妾身宮中新來的粗使宮女,妾身之前也沒查探過她的底細。”
“那后來呢?可有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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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過,不過是賤民出身!”說起麗妃,淳貴嬪就恨得牙癢癢!不過是個洗腳婢,竟能被冊封為妃!
“皇上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寵愛過一個女人了……”禎貴妃嘆道。
“上回這樣還是因為……”話至此處,禎貴妃收了聲。
“因為什么?”那時,淳貴嬪還未進宮,根本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
禎貴妃想著長夜漫漫,不如便聊一聊陳年舊事,“你可知以前宮內有位淑妃?”
“這……妾身不知。”淳貴嬪一頭霧水。
禎貴妃淡淡一笑,“也是。太后娘娘曾經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淑妃,違令者斬!”
“那……”咱們確定要繼續談論嗎?淳貴嬪有些猶豫。
“別怕,此事你知我知。太后她老人家此刻也顧不上責問咱們。”禎貴妃笑道。
這么多年,淳貴嬪的膽子也不見長。
淳貴嬪壯起膽子說道:“那妾身便洗耳恭聽這宮廷秘事了。”
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兵刃交接之聲。
淳貴嬪站直了身子,神色緊張拉過禎貴妃,“娘娘她來了……”
“莫慌,不見得。”若是皇后來了,只怕外頭不會傳來這樣的聲響。
淳貴嬪一陣提心吊膽之后,發覺外頭已經安靜下來。
她喚來宮人,“快去瞧瞧外頭發生了何事!”
宮人不情不愿的挪去宮門,一看,頓時嚇得腳都軟了。
“娘娘!他們……”宮人顫抖的聲音響起。
“他們都死了!”
“死了?娘娘你聽見沒有?他們都死了!會不會是皇上醒過來救咱們了?”淳貴嬪變得雀躍起來,對禎貴妃說道。
“走,去看看。”
二人攜手來到宮門,只見臺階之上尸體橫陳,血流成河,血腥味在寒風中有些令人作嘔。
“這……”淳貴嬪別開眼,胃里有些翻騰。
“來人!快去打聽一下寧王府的消息!”禎貴妃最先回過神,立即吩咐宮人。
寒夜里,許多東西悄無聲息的改變著,有些性命在黑夜之中被剝奪。
錦央城依舊是那個繁華的帝都,夜里萬家燈火,恍若白晝。
酒樓之中不乏有人醉酒抒發豪情壯志,也不乏有人隨著琴聲舞劍。尋常人家或傳出歡笑或傳出爭吵之聲。百姓不知天家的斗爭,仍舊在安逸的過著他們的生活。
此刻明月只露出彎彎的一角輪廓,本該皎潔的月光也被如霧般云朵遮擋了一部分。月光朦朧,在寒夜里有些黯淡。
一道黑色身影抱著一個物什飛快的踏著月光閃過,無人注意。
黑衣人抱著一床錦被走進一間房屋,他把錦被輕柔的放在床榻之上,點亮了燭火,看著錦被中沉睡的人,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竟是又病成了這般模樣……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沒有那人,我也不能再眼睜睜看你從我眼皮子底下再消失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