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妙妙一陣歇斯底里之后,修煉冷靜下來,“對不起,我實在控制不了……”
她看向君清瑤,只見她神情恍惚,卻不見任何惱怒。
“謝謝你救了他。”良久,君清瑤真摯的開口感謝她。
蘭妙妙大吃一驚,這個反應,看來是遇到對手了!
“你知道他和他‘亡妻’的故事嗎?”
蘭妙妙沉了眼眸,“知道一些,他與太子妃十分恩愛。”
“我也知道一些,你想聽嗎?”君清瑤問她。
“行啊。”蘭妙妙悶頭喝了一口茶,卻仿佛自己飲下的是烈酒。
君清瑤娓娓道來,“他們并不十分恩愛,少年夫妻,年輕氣盛。和氣相處的時間總是很短,大多時候都在和對方賭氣鬧別扭。元羲還好,他的那個太子妃啊就像是老天派來磨礪他的脾氣的,鬧別扭事小,總是時不時想逃離他的身邊。元羲這么霸道的人,當然不能再容忍。幾近波折,他向她表露心跡。可是他平日里對太子妃太兇,太子妃除了怕他就是討厭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他急了,居然愿意放下身段改了脾性……”
“我知道的不是這樣……”蘭妙妙用手托著下巴,接過話頭,“太子妃純真無邪,很是得他寵愛。他們恩愛不疑,卻因為時局動蕩而天人永隔。”
“是嗎?這是誰告訴你的?元羲?”
蘭妙妙說道:“有些他喝醉之后說的,有些是我聽宮人們說的。”
“原來不過是他說的胡話和宮內的流言。”君清瑤眼睛微酸。
“你哭了?”蘭妙妙指著君清瑤臉上的熱淚,“因為感動?”
“才不是。”君清瑤嘴硬道,這個元羲心真大,她和他鬧成那樣,他還覺得他們恩愛不疑!
蘭妙妙握緊茶杯,“你不懂他的情深,何必鳩占鵲巢。”
“你這是勸我知難而退?”
“沒錯。”
殿內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二人皆不退讓。
“叩!叩!”殿門在這夜色里被叩響,蘭妙妙懶懶的起身去打開門。
“喲,田大總管來了?”
田七討巧道:“昭儀娘娘安好。”
“我算哪門子娘娘別人不知道,莫非田大總管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蘭妙妙別開臉說道。
田七隨口應付了幾句,笑瞇瞇的朝著君清瑤而去,“太子妃娘娘別來無恙?”
“公公有禮了。”君清瑤扶起他,“多謝公公這些年在他身邊為他打理諸事。”
“主子折煞奴才了,這些都是奴才分內之事。”
而一旁的蘭妙妙一聽“太子妃”這個稱呼,瞬間臉色變得蒼白。
原來是她。
“原來是你。”一聲低語,
所以她蘭妙妙往日才是鳩占鵲巢,如今她連爭上一爭的勇氣都沒有了。
“陛下,各宮已經戒嚴,薛相方才已經回府。”
“盯緊薛府。”
元羲站在高樓之上,吹著夜風。心里是難得的安穩,她總算是記起他。而他終于能夠帶她遠離是非之地,過她喜歡的日子。
“她如何了?”元羲問道。
“夫人已經就寢。”重云立于一旁回稟。
似乎是夫人這個稱呼,
取悅了元羲。他對月笑得暢快,“太后呢?”
“太后娘娘還守在太皇太后的靈前。”重云道。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偽。”
夜風吹散了這句話,也撫過云朵。月上中天,云朵靜悄悄的移動。月的光輝逐漸退散,東方旭日初升,天色終是破曉!
而某些陰暗的角落卻仍有人在遭罪。
君清璇冷冷的瞧著面前這位已死多日的人物,紅唇微動,嘴角嘲諷的弧度格外明顯,“肅王殿下好久不見。”
“桑泠越來越漂亮了。”元俊陰沉的眸光放在她身上,“如今成了景王妃,你過得可好?”
“桑泠?本將軍乃是護國大將軍君清璇,肅王殿下可不要亂喚旁人的名。”君清璇眸色更加冷了。
元俊見她如此,繼續說道:“桑泠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忘了當初是誰跪在本王身前苦苦哀求本王留下她?”
“元俊!你如今不過是個逆臣賊子罷了!還想著從前你做的那些腌臜事?真是可笑至極!”
“桑泠如今說話的語氣都不同了。”元俊幽幽的說道。
“我說了別再叫那個名字!”君清璇扯下腰間的軟鞭,直直朝著元俊揮去。
可元俊仿佛早就知曉她接下來的舉動,極為快速的將軟鞭抓至手中。
“還敢跟本王動手了?”元俊瞇了瞇眸子。
君清璇輕蔑地看向他,“成王敗寇,想必這個道理你也明白……竟還敢自稱本王?你莫非不知榮華富貴如云煙般虛無縹緲?”
“夠了!”元俊打斷她,眼神隨之變得陰毒無比,“若不是你背叛本王,本王豈會敗給元羲小兒?”
“你當初頹勢已現,為何不敢面對?如今找我做什么?想報仇?”
“是,本王想著你的背叛便夜不能寐。不過,如今本王不想報仇。畢竟,你對我還有用。”元俊得意洋洋的說道,也不顧君清璇的眸色越發冰冷。
有什么東西徹底隨著熹微的晨風消逝了。
“癡人說夢!”
君清璇冷冷的吐出這個詞,正要殺殺對方的威風,卻被人在背后偷襲得手。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面倒去,一雙強有力的手接住了她。
“你回來了。”她眸子緊縮,竭力掩飾自己的緊張。
來者正是元朗。
“聽王妃的意思好像是巴不得我回不來?”元朗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封住了君清璇的幾個大穴。
“你受傷了。”君清璇不理會他的指責,輕嗅著身旁之人身上傳來的血腥之氣,她陳述這一點。
元朗的態度遠不如新婚時那么遷就君清璇,此時因為陣營不同心里又氣又急,對著君清璇再沒了好臉色,“那又如何?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卻在意我是否受傷?”
“你如今這副語氣是在責怪什么?你我婚事不是你一手算計謀劃?怎么如今你們的陰謀提前敗露就這么氣急敗壞了呢?”
“乖侄兒,別與她白費唇舌,這是她的緩兵之計。她如今是護國大將軍,又是君清瑤的姐姐。這種籌碼拿在我們手里,無疑是又添了幾成勝算。”元俊冷眼看著那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心里無端窩火,就隨便找了個理由打斷二人。
元朗方才在暗處聽了不久,豈能不明白元俊對君清璇的心思。就算是
這種時候,他也不能容忍旁人對他的寶貝心生歹念,于是,他輕勾了嘴角,寬慰的對君清璇說道:“璇姐姐放心,我不會害你。”
他湊到她耳旁說話,元俊暗自攥緊了拳頭。
這些無恥小兒!
“侄兒,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些離開吧。”
“皇叔說得是。”
話音剛落,元朗抱著君清璇離開。女子無力垂落在一側的衣袂飄飄,似乎有什么物事乘風歸去。
“陛下,魚兒已上鉤。”宮內有人稟報。
“命寧王領軍前去殲滅亂黨。”元羲淡淡的說道。
那兩個人他一個也不想再見。
“陛下……太后娘娘求見。”宮人顫顫巍巍的稟報。
“呵。”
元羲起身向外走了幾步,突然回想起薛氏以君清瑤逼他服毒的畫面。
“重云,命寧王將逆臣元朗的首級帶回來獻給薛氏。”
“屬下遵命。”
“陛下,可要將薛氏押回寢宮?”田七望了望殿外,不明白元羲為何撤去薛氏寢宮的守衛,給了她自由。
元羲冷聲說道:“隨她做什么,只要不出宮都可以。”
放她在宮里晃悠,蟄伏許久的薛家才會藏不住狐貍尾巴。
殿外,薛氏一身素色宮裝站在回廊處。若是當初殺了元羲,豈會有今日的麻煩?
她沉思著,臉上的神色頗為恐怖。仿佛叢林中的毒蛇,怨念著這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
待通傳的小太監前來回稟消息之后,薛氏漫步走到一處小徑。
“相府可有消息傳來?”她竭力壓低嗓音問道。
余蔭之下,有聲音透過枝葉傳來。
“太后娘娘恕罪,屬下與宮外自昨夜便斷了消息,如今全然不知外頭的情景。”
“斷了?”薛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他知道了……那丫頭一定告訴他了!”
瞬間,她終于嘗到何為絕望。
王碩找到她時,她已癱軟在地。
“本宮一生心血毀于一旦,若早知如此,本宮何必干巴巴的等這么些年?”
“太后娘娘,隔墻有耳。”王碩壓低聲音提醒她。
薛氏慘兮兮的一笑,“怕什么?無論外頭結局如何,本宮終究難逃一死。”
“母后,多慮了。寡人豈會行那不孝之事?只要寡人還在這皇位上,母后您依然是北煜國萬人敬仰的太后。您做的那些臟事丑事日后還會在史書上占有不少篇章,您等著‘流芳百世’吧!”
一隊人馬很快地將二人團團圍住,元羲施施然的站在一旁說道。
薛氏一聽面色不由得又白了幾分,“你……”
元羲見了她這神情,心里好不痛快,更加期待她見了元朗身首異處的心情。他閑閑的開口,“母后是在好奇小十一怎么不在嗎?母后放心,寡人已經派人去接他了。說來小十一可真是能干,白日里當個游手好閑的景王,夜里還得做無極閣的閣主。母后,小十一這樣身體吃得消嗎?”
薛氏與王碩對視了一眼,悲憤自心中溢出。
“你果然都知道。”
元羲輕輕一笑,鳳眸里滿是快意,“或許寡人知道的比母后所想的還要多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