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雪兩眼茫然地走著,她像痛苦到了極點,淚珠兒不斷地從那清秀而憂鬱的臉上滑下來,秋風吹動著他的頭髮,飄飄然像飛起來一般,但那頭髮好像知道她的心情,也無精打采地垂下來。她走到一個街角處停下來,慢慢的蹲下身去,然後失聲的哭了起來。她的痛苦,她的悲憤像著了魔法的火焰一樣瀰漫的升騰,而先前日子張宇生傾注在她心裡的生命的美好早已被這殘酷的現實給衝散的無影無蹤了,現在佔據她身心的是恨和無奈,一種逃避的心理作用馬上激起了她可怕的想法:死、解脫。她顫微微地站起來,這時我就在她身後不出十米遠,但她竟沒發覺,她哭泣著跑向了大橋。我被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嚇了一跳,匆忙但小心地緊跟了過去。她跑到橋頭停下來,黑夜使得我看不清橋下湍流的水流,只能聽見那格外響亮地像狂妄肆叫的猛獸一樣的聲音。她閉上眼睛,現在,她把一切對世俗的牽掛和幽怨都放下來了,只剩下空空的一片,她馬上想到死後的快樂,身體像風中紛飛的柳絮一樣輕輕地飛舞,心靈潔白無瑕,不受塵世的困擾,這種快樂輕輕地催動她的腳步向前。她慢慢地挪著步子向橋下走去,每走一步她都感到興奮,每走一步她都感受到自己離心中的傷心事很遠很遠了,所以她繼續挪動著步子。
“茹雪,你要幹什麼?”我站在她身後三米開外的地方大聲的叫道。
聽到聲音,她意外的驚嚇了一下,猛地睜開眼,回過頭盯著我。我放低了聲音說道:“你該不會要尋短見吧?來,到我這兒來,別站在那,太危險了?!?
她的眼裡現出些許猶豫,她還不想放棄這種對於她來說得以解脫的方法,她站著不說話,也沒有做任何動作,這時只能聽見橋下的水流聲,我們兩個互相對望著,一個疑問和水靈的眼神,一個斜睨和充滿憂鬱的眼神。我們兩靜靜地站著,秋風依舊來襲擾我們,我們的頭髮被風吹的揚了起來,但誰也沒有去理一下,這樣秋風像討了沒趣的灰溜溜的暫時閃開了,剩下的只是水流聲,除卻就是像這黑夜一樣死一般的寂靜,而此時我們輕微的說話都變得很大聲,我張開嘴問道:“你爲什麼要做這種傻事,有什麼不可解決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會替你想辦法的,有什麼事非要你付出寶貴的生命呢?”
茹雪仍沉沉地盯著我,沒有說話,我只好繼續開始誘導,“如果你跳下去,你的父母會多傷心,他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是多麼不容易,你應該替他們想想。”
她聽到這句話,淚水像決堤了的江水一樣不住地往下流,晶瑩的淚珠在臉上滑出兩道水痕,但她依舊沒有動,也沒有用手去擦一下眼淚,任它在臉上肆意橫流,我發現這句話一定中傷了她,也發現了些許苗頭,而她終於講話了。她張開嘴脣,略帶哽咽地說:“沒有人會在意我,我的父母不會在意我?!比会崧曇魢I啞的低聲抽泣起來,一種絕望襲上她的心頭,她閉起眼睛,向後退起來,。我害怕的失聲驚叫起來,我不敢向她走過去,這樣可能導致她情急更快的跳下去,我大聲的叫道:“張宇生,他在乎你,知道嗎,他告訴過我說他喜歡你,他愛你!”我情急之下撒了這個謊,然後繼續說,“不要再退了好嗎?求你了,我們都在乎你,我們都愛你?!?
我失聲地哭起來,癱軟地坐在了地上,被出現在眼前戲劇性的一幕嚇壞了。茹雪再次睜開眼停下來,我的話起了作用,她想到很多很多,包括前些日子張宇生告訴她生命的可愛和寶貴,她被那些日子感到的美好生命和眼前這種讓人痛苦不堪的局面鬧得揪心不已。是的,她很矛盾。對生命的渴望,對死的嚮往,這強烈的衝突在她心裡亂的不可開交,我嚇得無力地說:“茹雪,無論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情,也不過是走上這種極端的一步,你告訴我好不好?有些事情可能你一個人無法面對,那麼請告訴我,我想一切終會有解決的辦法,相信我一次好嗎?”
她看著我掛著淚珠懇求的眼神,竟一時感到委屈,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女人的性格天生就是柔弱的,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理,而此時在大橋上,兩個女孩的心在一起顫抖,像一幅畫一樣,此時的景象確實讓人感到一絲的驚奇和不快,而我剛剛萌生的那股愛情的感悟也被髮生在眼前的一幕給徹底的否決了。愛情在青春期是個不完全理智的產物,雖然有它獨有的存在意義和價值,但眼下,我算是信服了張宇生的那句話,“我們真的不懂什麼是愛情”。是的,我們還不能真正的理解愛情,對於茹雪那驚人的舉措我算是徹底的認識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寶貴,生命甚於愛情,這是我現在的體會,所以,生命在所有的事情面前都應排在第一位。
我終於說服了茹雪,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驕傲,雖然她沒有告訴我什麼,但我認爲自己還是成功了,這成功的意義是多麼的難能可貴。我領著她在街道上默默地行走著,街上的行人更少了,不少的商店已提前關門了,秋風呼呼地吹著,我倆略顯蹣跚地走著,像這個季節裡匆忙的過客。
我眼看著茹雪進門後,才放心地一路小跑回到宿舍,然後一頭栽倒在牀上,全身癱軟地躺下,不覺地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