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麼了?”醫(yī)生看著進來的三個人,如尋常一樣開口問詢。
“醫(yī)生,我兒子從凌晨兩點多開始發(fā)燒,我給用溫水擦了身體,然後也貼了退熱貼,溫度降下去,可是隔了不到一個小時又開始燒,這樣發(fā)反反覆覆好幾次。這是什麼情況?”修雲(yún)川聽到醫(yī)生問,趕緊上前一步解釋清楚唯一生病的具體情況。
醫(yī)生並沒有回答,而是對抱著孩子的左秋說道:“稍微一點抱著孩子,我給他看看嗓子?!?
“好?!甭犕赆t(yī)生的話,左秋趕緊的把唯一按要求抱在自己懷裡,然後醫(yī)生拿著醫(yī)院的棉籤過來,輕聲說道:“寶寶乖,叔叔壓住你的小舌頭,你就啊醫(yī)生,讓叔叔看看好嗎?”
唯一點頭,雖然他並不喜歡這種方式,但還是乖乖的張開嘴巴。
醫(yī)生很快看完,才說:“嗓子沒有問題,炎癥不會是從這引起的。這幾天孩子有沒有受涼,有沒有感冒的癥狀?”
“沒有吧。”修雲(yún)川這幾天忙,也沒顧得多問唯一在幼兒園裡的情況,所以也不大敢肯定,反倒是低頭詢問兒子:“唯一,你之前有沒有覺得頭疼,或者打噴嚏?”
唯一燒的小臉通紅,哪裡還會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個勁的往左秋懷裡扎,看起來的確是難受極了。
醫(yī)生看著這情況,似乎也有些惱怒,不由說了句:“你們都是怎麼做父母的,媽媽是對孩子的情況一概不知,爸爸可好,發(fā)燒了纔開始照顧。行了,趕緊去帶孩子驗血,查清楚炎癥情況然後再對癥開藥?!?
對於醫(yī)生的誤會,左秋想要解釋,可是卻又覺得這種情況下,似乎完全沒有必要,於是只是起身抱起唯一,準(zhǔn)備往外走,倒是小傢伙迷迷糊糊的聽到醫(yī)生斥責(zé)她,就從左秋懷裡鑽出來,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看著醫(yī)生,解釋說:“叔叔,這是我的阿姨,不是媽媽。你誤會她了。她纔不是不關(guān)心我,只是我們不在一起?!?
醫(yī)生看著一臉認真的護著左秋的小娃娃,也是不覺笑了,他說:“好、好,小朋友乖。趕緊和阿姨一起去檢查,叔叔知道了?!?
而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修雲(yún)川,顯然也愣住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像極了自己,對待一切事情都是涼薄淡然,卻不想遇到左秋以後,這一切就都變了。
四歲的娃娃,生著病卻都不忘記保護她,他也只能是感嘆天性使然了。
因爲(wèi)驗血要去四樓,他見左秋抱這唯一那麼久,也是有些吃力,於是從他懷裡接過孩子,然後把醫(yī)生開的檢查單交給了她說:“他太沉了,我來抱著他,你幫我拿著這些東西吧?!?
左秋也未知可否,卻跟在他身後往上走過去,看到針管的時候,唯一終於還是“哇”的一聲哭了,他從修雲(yún)川懷裡使勁掙脫,一個勁的吵著“不要打針,不要打針?!?
修雲(yún)川抱著兒子寄出了一頭汗,左秋則在旁邊看的心疼,她重新抱過唯一,給他擦乾眼淚,輕聲哄說:“唯一,你不是
跟阿姨說過,你是堅強的男子漢,男子漢就要勇敢,對不對。而且,阿姨跟你講哦,這個就驗血,護士阿姨輕輕的往你指尖扎一下,就好了。很快的,不會痛,你相信阿姨好不好?”
左秋的話,讓唯一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充滿排斥的眼睛裡,也有了幾分的猜測的狐疑。
過了好半天,才抽泣著問左秋:“阿姨,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疼嗎?”
“真的,阿姨生病的時候也會這樣啊。唯一那麼勇敢,你就閉上眼睛,一下就過去了,就好像蚊子叮了胳膊一口那樣,好不好?
過一會,我們唯一看完病,不難受了,阿姨就帶你去吃好吃的,怎麼樣?”
“阿姨,你可不要騙我。”唯一嘟著嘴吧說道。
左秋見他好不容易鬆了口,趕緊給修雲(yún)川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把醫(yī)生叫了出來。
唯一緊張的很,把頭埋在左秋懷裡,緊緊閉上眼睛,護士熟練的在他指腹上紮了一下,然後擠出了幾滴血。
過了好半天,唯一才悄悄睜開眼睛,怯聲問道:“阿姨,好了嗎?”
看著小傢伙有些俏皮的模樣,左秋不禁笑著颳了刮他的鼻子說道:“好啦,唯一。是不是一點都不疼,阿姨沒有騙你吧?!?
唯一點頭,應(yīng)聲說:“恩,不疼?!?
驗血的結(jié)果很快出來,唯一的白細胞超過了正常值,身體的確是有炎癥。
他們拿到報告之後,回去門診裡,醫(yī)生纔給了拿了一些藥,吩咐說:“回去先用溫水給孩子泡個澡,然後吃了藥蓋好被子出點汗。消炎的藥一定再飯後吃。之類等等。”
修雲(yún)川走出診室以後,這才放下心來。左秋還抱著唯一和他在低聲說些什麼,他這纔開口對她說道:“左小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折騰了那麼久真的太感謝了?!?
“不用謝,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左秋語氣尋常,說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哪菤鈩葑屝揠?yún)川心底幾乎一陣。
隨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左小姐,從開始就注意到你的傷口,嚴(yán)重嗎?這是發(fā)生什麼了,怎麼會那麼不小心撞到呢?”
其實剛纔唯一就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所以修雲(yún)川開口她也並不覺得奇怪,左秋本來可以隨便解釋一下敷衍過去的,可是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裡,她突然裝作漫不經(jīng)心卻格外有深意的回答說:“哦,前幾天不小心出了個車禍,小心傷到頭部了。”
“車禍?!甭牭竭@個詞語的時候,他的心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用力收縮了一下,那些沉溺許久的回憶,隨著這個人詞語蹦出了腦海裡,他有些說不出的難過,可是擡頭看到左秋並無大礙,心裡猜的應(yīng)該是個小事故。於是儘量讓自己平靜的對她說道:“左小姐,沒什麼大礙吧?以後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自己身體最重要。”
見他神色如常,依然疏離客氣的樣子,左秋只覺得心口一場悶痛,她真是不能夠理解,修雲(yún)川是怎麼
做到,在自己前期面前如此自然的裝成不認識的樣子。
她突然特別討厭這樣的他,於是似乎帶著幾分試探和捉弄,她緊接著回答他說:“沒關(guān)係,我這個人總是運氣不好,幾年前就遇到過一場車禍,昏迷了好久,險些丟了性命。
好不容易醒過來、好多事情卻都記不起來了,實在是挺痛苦的。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修先生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在哪裡見過,還以爲(wèi)你是我曾經(jīng)的朋友,卻不想也是我記錯了人。”
說著這些,左秋甚至還悠悠嘆了一口氣。
然後擡起頭,若無其事的看著修雲(yún)川的臉愈發(fā)蒼白起來。
他已經(jīng)不敢擡頭看左秋的眼睛,今天的她和往日見到的幾次太多不同,他總覺得她的眼睛裡寫著讓人不懂的深邃和犀利,似乎已經(jīng)洞察一切,可實際卻又茫然無知。
尤其是聽她無意的提起那場車禍,他心裡真是緊張極了,於是顧不得唯一正纏著左秋要去吃東西,自顧的把兒子抱在懷裡便說道:“左小姐,今天真的是太感謝你了??墒俏ㄒ贿€在發(fā)燒,所以我就不陪你去檢查了,改天我給邵陽打電話,越個時間好好謝謝你。我們就先走了?!?
他神色低沉,語氣匆匆的說完,對兒子說道:“唯一,跟阿姨說再見?!?
唯一有些不捨,可是渾身也是難受的很,於是道也十分依從父親,伸出小手和左秋再見,離開時還不忘傾過身體,在左秋臉上親了親,低聲說:“阿姨,千萬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哦?!?
左秋認真的點頭,然後看著他們父子離開。
剛纔鬥志昂揚的狀態(tài)瞬間挫敗下去,不知道是抱了唯一太久,身體有些累,還是因爲(wèi)剛纔強裝淡定消耗了自己太多精力,現(xiàn)在他們剛走,她就已經(jīng)無力的做到了長椅上面。
她深呼吸,讓自己的心平靜。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說做的一切究竟是爲(wèi)了什麼。
她明明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不去破壞現(xiàn)在的平津,像是自己依然不曾想去那樣,把曾經(jīng)徹底的塵封在記憶裡。
可是,命運卻總是讓他們遇見,尤其是面對修雲(yún)川的兒子,她總是有些莫名的喜歡,她心想,大概是因爲(wèi)哪怕失去記憶,可是自己身體本能的對於孩子有著一種愧疚之情吧,所以見到唯一似乎就把那種愧疚和愛,不覺的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
也活著是因爲(wèi)唯一也不在媽媽身邊吧。
左秋只覺得自己越想越亂,她甚至莫名的想要知道唯一的媽媽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又爲(wèi)什麼生下孩子後離開。
一切繁亂而漫無邊際的猜測讓她頭疼的越開越重,左秋再也不能夠這樣坐在這裡放任自己胡思亂想下去。
她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也再沒有去檢查傷口的心思,快步的往前走去,乘坐電梯離開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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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