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說到這份兒,還真是嚴重了。
六只手雖不知那八簋是什么東西,但九鼎二字,卻聽得清清楚楚,這東西所象征的意義,也是明明白白。
九鼎!劉虞這一句話所說,居然袁紹是要他做皇帝!這可不得了,皇帝哎!六只手這一驚叫,飛狐郎君與蕭逸倒還好,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而已。那邊赤甲騎兵中則是一陣騷動,高覽更是明顯的身軀劇烈一震,顯然這一句話,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張岐臉色微微一變,旋又堆出諛笑道:“好!劉公,話已至此,你意下如何?”本是極機密的一件事,但既是劉虞已一語道破,他也索性就扯下臉皮來說了。
劉虞還未作答,高覽卻沉聲道:“張岐!此事屬實?”
張岐臉色忽的一沉,冷冷道:“高覽,你的使命是帶人或殺人,屬不屬實,與你何干?”
轉頭向劉虞道:“劉公,我的耐性有限,你再不作答,高覽,你就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一個活口都容不得的。高覽臉上陰晴不定,張岐話音一落,場上竟是一片死寂,再無一個人出聲!
劉虞黙然良久,六只手想想不對,咳了一聲道:“這個事嘛,哎,老劉啊,你倒是說說看,袁紹那家伙怎么就看上你了?”
嘴上說得雖是輕松,實則腦中急轉。挾天子以令諸侯,正是稱霸的不二法門,無論是董卓、曹操還是袁紹,所思所想,莫不是進京“勤王”,袁紹既是受地勢所限,難以進京,那么另立一個新皇帝,倒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要說那漢獻帝,不也是另立的?
劉虞嘆道:“我系皇室宗親,又居三公之位,是故袁紹才有此言。只是現今天下崩亂,諸強各據,宗室蒙塵,我素澤重恩,不能清雪國恥,也就罷了,這反造逆謀之事,豈是我劉虞所為!”
一番話倒是說得義正辭嚴,張岐肥肉一抖,冷笑道:“劉虞!成者王,敗者寇,當今的獻帝,不就是個傀儡!他董卓做得,袁公偏就做不得?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有千條理由,也是先回鄴城,向袁公說去!高覽,帶人!”
居然就要霸王硬上弓了,高覽還未答話,六只手已瞪眼道:“搞怪!他奶奶的老袁,盡出歪點子,來吧,高覽,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劉虞哈哈大笑,拍拍六只手肩頭道:“好!老六啊,我是沒看錯你,可惜你實力未足,否則就此興起勤王討逆之師,蕩平諸寇,天下盡在指掌!”
六只手大頭一晃,抽出亙古錘分金匕,匕首在胸前一橫,唰的一聲銳響,自匕尖出涌出一股熾熱的炎光,亙古錘虛虛一敲,錘上呼地卷起一個急旋的龍卷,叫道:“那個就算了,先有命過了今天再說……小高,你還不來?”這副架勢,算是他的最強狀態了。
張岐怒道:“不自量力,高覽,你還不動手!”
六只手身邊風聲連響,鬼王大踏步走近,丹丘碧血往地上一頓,叉頭陰火蓬起,長笑道:“六只手主仆大好頭顱在此,誰敢來拿!”每逢看似小命不保之際,鬼王還必是來上這么一句,倒也是極富特色。
動容勉力走近,怯怯問道:“主人,我沒什么力量了,不過我也想站這兒,行不行?”
六只手哈哈大笑,一時沒空去拍他的小頭,歪過頭去沖他飛了個媚眼道:“當然,我和老蔥都要掛了,留你一個,有什么意思,來吧來吧!”
劉虞嘆道:“老六果然是仁義之志,德尚三杰果是投了明主!唉,老六,人力有時而窮,今日之勢,萬難扭轉,我就隨他們走一趟吧!你要是真有心,再去救我也行……”
六只手沖他神神一笑,叫道:“笑話!要就今天硬不走,要就以后也不救,搞那么多麻煩干嘛……高覽!你是袁臣還是漢臣?”
這句話一說,赤甲騎兵中又是一亂,十人中倒有三五人的臉上,顯出迷惘之色來,六只手看得真切,心知這場豪賭,已是有了六分把握!
他偵察之術所及之處,早將高覽摸個七八成,這人雖是淡泊無爭,但卻一身的正氣。對袁紹是否忠心不二,那是說不上,但一扯上“反造逆謀”這四字,他高覽是否還仍是言聽計從,怕就要打上一個大大的疑問號了!
張岐急道:“高覽!你敢抗命?留下劉虞,其他人殺光!”
飛狐郎君長笑道:“殺光?這么容易?炎龍,斬!”笑聲中赤焰神駒騰躍而起,這一躍雖是只在平地,卻躍起有一人還高,飛狐郎君居高臨下,短刀呼的一劈,火光縱橫,炎勢爍天,再度發出了火系最強攻擊技,炎龍斬!
蕭逸木精之弓上早搭起三支長箭,所瞄之處,自然是高覽無疑。飛狐郎君一發動,蕭逸手指一松,三支長箭離弦而發,化作淡淡的三點青影,一絲風聲也未激起,如隱形一般,直奔高覽而去!
六只手急道:“不要!哎……”哪里來得及?一刀三箭,這雷霆萬均的一擊,就在他驚叫的同時,激揚而去!
張岐首當其沖,他雖有82級之高,卻是個文官,玩玩嘴皮子在行,說到和人動手,哪來那本事?慌道:“高……高將軍……”
拔馬想跑,高覽在他身后應道:“到了!”手腕一抖,單手執槍,長槍如閃電般刺出,雖未蘊上大力,卻是快到了極點,一閃而沒,狠狠地扎進了張岐的背后,自胸前,透出一截槍尖來!
陡生變故,顯出六只手的實力來。就在那一聲驚呼之后,六只手原地留下分身,真身在半空中一閃,怪手一抓,竟是將蕭逸那速度幾乎快到巔峰的一箭,抓個正著!
一抓之下,六只手一聲怪叫,分身再閃,真身在前方再次出現,怪手再抓,竟又抓下一支箭來!
以身追箭?蕭逸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然也不知道六只手這是發的什么神經。
還是飛狐郎君機靈,一刀劈下時發現不對,怒吼一聲,奮力收招,炎龍斬發到一半時,另一半力量盡數回擊,飛狐郎君怒吼后接著一聲悶吼,一張嘴哇的一聲鮮血狂噴,硬生生受了半記炎龍斬,這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
正處在炎勢中的六只手怪叫一聲,熾勢撲面而至,再無可閃,心念一動,真身與分身一合,熾勢幾乎在同一時間及體,轟的一聲炸響,炎龍斬十成力量,怕是給他接下八成來!
一擊之下,分身頓時給擊得粉碎,六只手叫也沒叫得一聲,人如斷線風箏般飛起,前面高覽輕輕一笑,伸手往空一抓,將六只手穩穩接住,順手就放在馬背上。
蕭逸的第三枝箭適時趕到,高覽又是微微一笑,讓也不讓,視若無睹,單手只一拍,正拍在六只手背上,六只手啊嗚一聲叫,自馬上悠悠醒來,高覽這一拍,竟是替他療傷!
眾人傻眼之中,長箭嗤的一聲,將高覽執槍的那只右臂,一下扎了個通透!
這一時間可算是亂到了極點。
飛狐郎君與蕭逸合力出擊,可攻擊的對象高覽卻一槍格殺了張岐!六只手不跟著二人出招,卻反拼了小命去追箭,結果給炎龍斬斬個正著!剛剛還拼個你死我活的高覽,居然會連箭也不躲了,卻有心思給六只手治傷!
鬼王與動容不假思索,雙雙沖上。高覽臂上中箭,血流如注,卻哼也不哼一聲,眼見得二人沖來,單手將六只手抓起只一扔,鬼王伸手接個正著,再看六只手,神清氣爽,哪有受了傷了?
動容愕然道:“主人,我……我沒真力了,治不了你……你好像也沒受傷啊?”
六只手哈哈大笑,理也不理他,沖高覽一拱手,贊道:“將軍高義,漢室之福也!”突然文縐縐的來了這么一句,蕭逸與飛狐郎君對望一眼,一齊搖頭。
后面劉虞也哈哈大笑道:“高將軍果是忠義之士,只不知有此一事,高將軍你待何出何從?”樂浪太守張岐,那可是老袁的紅人,基本和他一個鼻子出氣的,殺了袁紹的親信,高覽回去,會有好果子吃?
高覽輕笑道:“六只手奇技難敵,飛狐郎君驍勇無匹,蕭逸神箭驚艷,我高覽不敵,臂上中箭,痛失愛槍,就算說與袁公聽,有何不可?眾兒郞,愿回便回,不愿回的,視作陣亡。”
長笑一聲,將手中長槍順手一擲,長槍在空中劃過一條漂亮的弧線,正戳在飛狐郎君馬前。高覽長笑不止,竟就轉身打馬,揚長而去,言語之下,竟是對他這群子弟兵極是信任,提也不提什么泄不泄密之說。
眾赤甲騎兵頓了一頓,爆出震天介一聲喊:“我等誓與將軍共進退!回去任憑袁公處置!”一齊帶馬,緊追高覽而去。以袁紹之混帳,一個不開心,真要全殺了這幫人也說不定,難得這幫子騎兵,竟是沒拉下半個!
飛狐郎君贊了一聲,將馬前長槍拔起,驚叫道:“火鮮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