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涯一看便知這五人也是軍中老兵,與秦然穿著同樣一身黑色勁裝并排站立在其身后一步之處。
而昨日那另一名老兵也站立在其中。幾人都是面朝著離涯走來的這個方向。
離涯隨著薛云澤走到眾人身前三丈就停了下來,而薛云澤則是去到了秦然身后站在了介本開旁邊。
離涯之所以停下一是因為他該站在此處,再者就是她無法再往前行進了。
一股隱沒于空氣之中的無形氣息壓住了他。
這是一股帶著腥的氣息,與鮮血的味道一樣。卻不見任何的紅。
兇狠,狂暴,殘忍,血腥。
離涯能感受到的就是這么一股氣息,這股氣息頗雜并不純厚。
雖然眼中只有幾道黑衣人影,可離涯卻仿若是有見到了昨日那血海泛枯骨的場景。只是如今多了一股氣味。
漸漸的,離涯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豆大的汗珠自二頭浸出,滑落鼻尖碎在了地面之上,打濕了腳下的方寸和黑袍衣襟。
離涯的雙眼逐漸變得空洞無神起來,好似神游天外的沒了精神。頭顱也微微的低了下來,讓額前的青絲遮蓋住了眉宇。
這是一片波濤洶涌的汪洋。無數股翻滾著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的襲來。而離涯則緊緊的抱住一塊礁石不讓自己在這里迷失。
離涯緊咬牙關,甚至也不肯用鼻腔吸納空氣。
因為他怕吸入更多的血腥味,怕哪怕只一滴的液體濺入口中。
那海是紅的,深深的猩紅暗沉。紅的無比深邃,腥的無比惡臭。
不時的還會有掛著碎肉殘肢的枯骨從離涯身邊流走,有時也會有各種破裂的法寶器物被沖走。甚至離涯還險些被一面血跡斑駁的旗面給纏住了身體帶向遠方。
雖然離涯想到這是幻境,可是卻尋不到絲毫的辦法脫離出去。昨日他還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而此時卻離的是如此的近,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甚至已經在不知何時置身幻境之中了。
離涯艱難的想要攀爬到礁石頂端上面,可是拍打過來的血色浪潮卻有好幾次險些將他打落。
右手伸進了一個窟窿孔洞之中這才穩住了身形,原來這暗礁里面是中空的。離涯的手掌好像在里面抓住了一根棍形物事。
緩緩的將其抽了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斷裂的腿骨。
離涯隨手扔掉了手中的枯骨,將右手又伸進了那個窟窿里。手掌之上傳來的觸感明顯又是摸到了一塊骨頭,可這一次離涯不再去看,只是牢牢的扣住窟窿往上攀去。
好不容易離涯才站直了身形,而往腳下看去。
這哪里是什么海中礁石,分明就是一方鐵鑄的圓形牢籠。只見里面有著數不清的白骨被襲來的血狼卷起擊打在鐵壁之上不能彈出。
有骷髏頭,有胸骨也見肩胛。卻是不止一人的殘軀化作了白骨。
而此時離涯才有時間去環顧四周,只見這片血海無風起浪一濤高過一濤的漫向遠方。
就在離涯正前方的高空之中漂浮著七人,皆是一身黑衣。面貌看不真切,可那一人在前六人立其身后的陣勢,離涯哪里還不知是何人。
雖然離涯還不明白秦然為何要如此待他,但離涯卻知道其實秦然對他并無惡意。
如今他要考慮的是如何出得這環境。
離涯有試過咬破舌尖,可是陣陣的刺痛感卻并沒有將他從幻境中拉出來。
他有試過飛身而起,可是離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離開腳下的牢籠半尺之外。
不過體內的虛無之力倒是還能運轉,而當離涯運轉功法時卻又馬上的停了下來。
因為當他將虛無之力運行了一個周天之后,身體又發生了昨日那種異變。
全身通紅,各部肌肉開始了隱隱的蠕動。自己的精神也開始變得亢奮起來。
現在離涯能做的全都做了,可卻沒有絲毫的效用。
離涯就站在牢籠之上靜靜的開始沉思起來,只不過由他思考的時間卻是不多了。那高高掀起的血海怒浪就快要將他淹沒。
當深深的血紅漫過離涯膝蓋之后,只見他緩緩的俯身向下將右手伸進了血海之中。
再抽出來時手中握著一桿斷戈,看了看遠方高空處的秦然七人。然后就舉起右臂將手中被浸染的深寒的戈尖對準秦然狠狠的擲了出去。
當斷戈被離涯使盡全身力氣投出脫手的那一瞬間,離涯剛剛放開的手掌卻是快速的再次探出。又將戈桿牢牢的抓住。
離涯的身體被斷戈的慣性帶向了高空,這次他終于能離開那鐵籠之處。
看著眼中越來越近的七人,離涯松開了右手換成左手持戈,右掌握拳的姿勢飛向了秦然。
離涯投擲這桿斷戈的力氣不可謂不大,幾個呼吸間就將他帶到了秦然身前。
此時的離涯卻是通體發紅,滿頭青絲也揚在腦后,露出了一雙赤紅的眸子。一拳就攻向了秦然。
而山間的那塊百丈空地之上,只見離涯衣袂獵獵作響發絲舞動。抬起了右臂握拳揮出,當拳頭落下的那一瞬間,他就跨越了與秦然之間的三丈距離已到了身前。
當他那只紅色的拳頭將要落在秦然天靈之上時,卻是從秦然的身后冒出了七只手掌,后發先至的印在了離涯胸前。
從頸下到小腹被打了個結實,離涯的身體也向后拋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口逆血才落在地面上。
而處于幻境中的離涯見到自己的一拳馬上就要落實在秦然頭頂上,可是卻被一股強力震在胸前將勁力打碎。
體內氣息一亂忍不住的一口逆血奪口而出灑在了身下茫茫血海之中,可當離涯的那口鮮血噴出之后他赤紅的雙眼卻是又看到了不遠處秦然七人身后的樹木。
身下的血海怒浪已然不見了蹤影,自己卻是摔在結實的空地之上。
離涯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抹去嘴角的血跡。
這次離涯傷的并不重,只是因為體內氣息被外力打亂而噴出一口逆血也算不得上是什么傷勢。
就隔著十幾丈的距離,秦然開口了:“剛才你所承受的就是真正的行八卦合擊之術中的定而亂敵。今后再加上你湊齊八人才能完全的發揮出行八卦的威力?!?
“現在你過來,我為你介紹一下其余七人?!?
離涯依言而進,邁著步子來到秦然身前。
“薛云澤,介本開。為近戰隊的兩位副隊長?!?
從秦然身后就走出了那位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和離涯見過的另一名面容白凈的仙民。
“薛云澤”
“介本開”
離涯抱拳還之一禮。
“王奇,習三元,賈落秋,包許尚。加上薛云澤與介本開皆為我的親兵?!?
而秦然身后的其余四人也向前走出與秦然三人站作一排。
這四人的長相皆無出眾之處都很是普通,可是在他們站在離涯面前的時候,離涯卻是仿佛又聞到了先前那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四人先后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同樣的抱拳一禮。
雖然四人沒有出眾的樣貌讓人容易記住,可是卻也有各自的特殊之處。
王奇,下巴左邊生有一顆不大的黑痣。
習三元,與秦然一樣留著三縷黑色長須鼻梁高挺。
賈落秋,一道深深的傷疤斷開了左眉過了鼻梁一直延伸到了右邊臉頰之處,也不知他為何不尋些靈藥將這道疤痕消去。
包許尚,臉部卻是普通無奇,可是他那比一般人寬胖了一圈的身體卻也能讓人記住。
“離涯,今后就是親兵中的一員?!?
“親兵加上我本人一共八人,共同修習行八卦合擊之術。”
“先前你所學的那套只是一些粗略的入門之法,現在我將教你行八卦中的獨身行八卦之法。等你將獨身行八卦練好之后再傳你八人合擊之術?!?
說著秦然就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離涯。
接過玉簡離涯就將神識滲入其中。
而當離涯將神識沉浸在玉簡之中后,除去秦然,薛云澤與介本開三人。今日才出現的其余四人這時才用一副打量的眼神看著離涯。
四雙眼睛之中都包含著驚訝的神色,甚至流露出來的震驚就與昨夜薛云澤和介本開在聽到秦然要收離涯入親兵隊里時如出一轍。
也不知這親兵的一個位置為何會讓這六人皆是如此的詫異與好奇。
還有昨夜薛云澤有提到過的“小八”秦然也對離涯是只字未提,難道這“小八”不就是他們八人中的最后那人?也就是如今的離涯。
不過既然秦然未有提及,其余的七人也都沒有多說。只不過對于這個新來的新兵仙民卻又是多看了幾眼。
看著離涯完全沉浸在玉簡之中,秦然便離去了。而其余的六人卻沒有跟著他的步子離開,而是等在原地。
待到秦然的背影隱沒在林間樹蔭里面之后,四雙滿含驚疑的目光便落在了薛云澤與介本開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