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涯的眉頭霎時皺成了一個川字。
而秦崖卻是將嘴角微微的揚起:“不錯,有點意思。”
涂勝也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的確有點意思。”
離涯沒聽懂秦崖和涂勝嘴中的有意思是何意思…
“離涯,這波波兒是你先發現的,要是你不打算領他的魂牌。那么我就要他來做我的仙奴了!”
離涯看著那滿身塵土一路踉蹌跑過來的波波兒,打內心底升起了一股厭惡。
“嗯,秦崖大哥就隨你吧…”
秦崖說給離涯的話并沒有刻意的掩飾,在場的仙都能聽到。而那波波兒自然也就沒有落下。
仿佛被離涯那一腳踢出的傷勢并不能影響到波波兒奔跑的速度,幾個眨眼的功夫波波兒就跑到了離涯三人面前。
滿臉諂媚的波波兒眼淚鼻涕橫流,聲調更是比之先前又是提高了幾分的呼喊到:“多謝仙兵大人賞識,多謝這位仙兵大人那一腳之恩!”
第一句話是波波兒對秦崖說的,而第二句則是朝著離涯說的。并且這波波兒還雙膝跪倒在地重重的向著離涯磕著響頭,仿佛他是真心為了感謝離涯剛才的那一腳“之恩”。
涂勝揮手招了一名赤仙兵過來,從那赤仙兵手中接過一面三寸長一寸寬的灰色令牌遞給了秦崖。
“這就是波波兒的魂牌。離涯兄弟你繼續看看你覺得合適的仙奴吧。”
撇過臉去的離涯實在是不想見到波波兒那張永遠都笑的燦爛的臉。
離涯隨意的在這些仙奴中看了看,避過了那些雙眼無神失去希望的仙奴,就在剛剛波波兒所處的仙奴中細細的大量起來。
離涯他很怕麻煩,所以那些眸子里燃燒著劇烈仇恨的仙奴被他選擇性的淘汰。
而那有好幾名仙奴用那帶著不甘的眼神望向離涯,離涯看著這幾名或者仙民天初期或者臨劫天后期的仙奴,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
“要是當初自己不怒踏天道,沒有虛無天的出現。那么今時今日的自己還能平穩安心的做一名散仙嗎?會不會也會和眼前的這些仙奴一般,被抓到仙軍營成為別人的仙奴?”
思及此處,離涯不禁對著幾名仙奴產生了一股憐憫的情緒。
離涯開始非常仔細的大量這幾名仙奴,離涯一邊看著,一邊就朝著這幾名仙奴走了過去。
而當這幾名仙奴看到離涯向著他們走來時,每人眼中那縷希望的火苗燃燒了起來。
原本離涯就對仙奴沒有什么過多的概念,所以他也就是抱著不惹怒鎏琴仙君,不違背他的命令隨意挑選一名仙奴就當完成了一項任務就好。
所以離涯就抬起了右手食指隨意的指向了這幾名仙奴中的一人身上,可是當離涯食指正將要定格之時,離涯的手臂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伸出的食指就落到了兩名仙奴中間。
隨著離涯食指指尖望去,一名身著青色衣袍的仙奴半蹲在地上。從仙奴與仙奴之間留出的縫隙看去,就只能看見這名仙奴的一張側臉。
因為他是蹲在地上的,并且仰著頭。離涯能看到他那被額前幾縷青絲遮住了些的眸子。
孤獨,委屈,無助,還有一種叫做渴望的東西在他的眸子中流轉。
這名仙奴長相清秀,甚至可以說青澀。是在場仙奴中修為最低的仙奴,只有臨劫天初期的樣子。
離涯呆呆的舉著右手,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副記憶深處的畫面。
那是離涯還在剛剛進入新生天時,自己居住在南離仙域某處的一座山林之中。
離涯那時還未有接觸到任何的其他仙民,在那座山中有的只是數不清的仙獸,全都是些很低級的仙獸。
不管仙獸如何的低級,可那畢竟是仙獸。雖然修為也就是在新生天境界,可靈智已開。就是這樣,離涯每天都要忍受著各種各類的仙獸欺凌。
因為離涯是一個人,那些仙獸則是群居在此。
當時的離涯每天修煉的時間就是,當那些仙獸在欺辱離涯覺得累了離去之后。這時的離涯才能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山腰處,自己棲居的那個山洞里吸收那么一丁點的仙氣。
記得那是在離涯進入新生天中期之后的一個雨夜,正在山洞中修復白日里被一群冰惑蛇群咬出傷勢的離涯被兩只芩南仙猿暴力的擒了出來。
離涯就好似被提在他們手中的小雞仔一般任由它們提著。
兩只芩南仙猿將離涯提到了山頂,提到了平日里這兩兄弟最喜歡嬉鬧的山頂之上。
這是離涯第一次來到這座他所居住的山的山頂,第一次離頭頂的那輪皓月最近的一次。
可當離涯還沒來得及好好的看上天空中那月一眼,離涯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并且全身骨折肉裂的疼痛。
原來這兩只芩南仙猿將離涯當作了玩耍的工具,正你一腳我一腳的踢得不亦樂乎。
有夜云遮住了月,緊隨而來的便是漂泊大雨。仙界的雨是所有的仙和獸都不能用仙力屏祛的。所以芩南仙猿怕被淋濕了自己身上柔順的毛發,將離涯就扔在了山頂。自己往著住所處狂奔而回。
任由雨水洗刷著自己全身的離涯,雙臂緊緊的將膝蓋抱住。渾身上下不停的抽搐著。
離涯不是因為身上的傷才顫抖著,而是他哭了。
匯聚了很多年來一直受的委屈,在這個他離天空最近的夜里,離涯哭了。
離涯不知道從自己眼睛里流出來的液體到底是什么,混著雨水流進了嘴中,它是咸的。
離涯知道這不是雨水的味道,因為他喝過雨水。
蹲在山頂的離涯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為什么會流出這樣古怪的液體,抽泣了良久的離涯抬起了臉頰。望向了他剛剛記憶住月的方向。
狂暴的雨水滴落進離涯的眼中,沖淡了那微咸的眼淚。
離涯一直穿著從自己居住的那個山洞之中那具骷髏上拔下的青色長袍,如今也還未有破損。這一抹青色就成了當時那雨夜之中唯一的亮。
自那夜之后,那座山中的仙獸們發現,自己每天逗樂的玩具不見了…
也是從那夜開始,離涯才算是真正的進入了仙界。
同樣是一襲青色衣袍,眼中的那些情緒,離涯當晚也同樣有過。
“離涯?!”
“離涯兄弟?”
秦崖和涂勝的呼喊打斷了離涯的回憶,回過神來的離涯發現自己的眼睛有點干澀。
“離涯你沒事吧?難道最近你修煉走火入魔了?”
“是啊!離涯兄弟如果你在修煉之中出了問題可得早早說出來啊!”
調整了一下情緒,離涯用自己平時的音調回應起來:“謝謝兩位哥哥的關心了,是因為我見那仙奴如同我早已故去的一位舊友,一時心緒陷入了往事…”
涂勝摸了摸十分干凈的下巴:“這倒是奇了,齊了!短短的一刻鐘時間內,離涯兄弟你就遇到了一名像你仇人的仙奴,一名像你好友的仙奴。奇啊!”
“呃,這個我也覺得奇了。”
離涯干笑了兩聲應付了下涂勝,倒是剛剛挑選了仙奴的秦崖看著離涯的側臉若有所思。
“涂勝大哥,我就選他了!”
說著離涯用雙手撥開了站在他身前的兩名仙奴,雙手將那本蹲在地上的仙奴扶了起來。
離涯用平靜的眼神盯著眼前這名青澀的仙奴,有些急切的問道:“你叫什么?告訴我!”
或許是因為離涯的雙手抓的這名仙奴肩膀有些痛了,他怯生生的回答道:“我,我叫子非。”
“子非。好!涂大哥我就選子非當我的仙奴了!”
或許是因為有些激動的原因,離涯沒有發現當他說出仙奴二字的時候。他雙掌之中的身軀不自然的顫抖了幾下。在場的誰也都沒有發現,或者是他們都不會去注意…
離涯直接從先前那名赤仙兵手中接過了子非的魂牌。
一行五人往著住所走去,一路上秦崖沒有制止那波波兒的所有碎碎話語。涂勝自然不能落了秦崖的面子去訓斥波波兒。
而那子非倒是十分安靜的跟在離涯的身后,雖然仙奴基本上都是替主人打理雜務,很少帶上戰場共同御敵。可這子非的實力…
一路上涂勝明里暗里的給離涯講解,希望他能挑選個實力稍微“過的去”的仙奴。
可離涯堅持的以:“我個人比較懷舊,因為他長的像我的舊友。所以這仙奴就不必再換了。”
按照某種層次的意義來講,離涯這的確是在懷舊。
回到離涯他們所居住的這片石屋群后,薛云澤等人便一起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打聽為何又多出了兩個人來。
秦崖給眾人解說了一番,弄得這些在仙軍營中混了不知多少年的兵油子一陣唏噓不已。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一件事情。
涂勝在回來之后給了秦然一枚仙丹,而秦然在服下這枚仙丹之后,在半個時辰之后。精神飽滿仙力穩固,甚至在修為上也精進了一些的秦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而在秦然因為怨氣侵蝕元神的傷勢完全痊愈之后,涂勝當著所有人的面,包括后被叫來的東方范范宣布了一條軍令!
“鎏琴仙君因為收到了北軍營的消息,要求除去秦崖和離涯二人之外北軍營所屬明日回營!”
這是一條軍令,無法違背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