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展顏是醒了,可是那邊高墨瀾卻一直昏睡到第二日的傍晚時分才悠悠的轉(zhuǎn)醒過來。殢殩獍曉
感覺手被誰緊緊的握著,他動了動拔不出來,便試著叫了聲十三。
“小師公,小師公你醒了嗎?”喬木剛剛不小心打了個盹兒,迷迷糊糊好像聽到高墨瀾的聲音,立即從瞌睡中驚醒。睜眼果然見高墨瀾醒來了,登時鼻子一酸,竟然一點(diǎn)沒羞的掉起了金豆子。
“小師公你終于醒了,你要再不醒來,我都要急死了。嗚嗚嗚——”這兩天一夜他是怎么過來的,就是把自己一顆心擱在油鍋上煎。左邊煎完煎右邊,完了還不過癮,再用刀子在上面劃上幾道口子,好讓油鹽入味。那滋味著實(shí)讓人印象深刻,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怎么在這里?”高墨瀾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無奈躺得太久渾身都跟被抽了骨頭似的軟綿無力。
“小師公,我來扶你。”喬木正打算上前扶他起來,卻被高墨瀾一手揮開。
“別碰我。”
邊展你個出。巨大的失落在眼底迅速沉淪,喬木咬了咬下唇,訕訕的收回了手退遠(yuǎn)了些站著。高墨瀾強(qiáng)撐著自己坐了起來,不經(jīng)意淡淡瞥了喬木一眼。只見他雙目刺紅,頭發(fā)凌亂,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有睡過的人了。
“我,我去叫師父過來。”知道高墨瀾不想看到自己,喬木也不想惹他生氣,慌忙轉(zhuǎn)身想要去叫燕云舒過來。
“站住。”
“小師公還有什么吩咐?”喬木雖站定了,卻不敢過來,遠(yuǎn)遠(yuǎn)站在門邊看著高墨瀾。
“你一直守在這里?”
“不,不是的。我只是替師父過來看看而已,他剛好有事出去了。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叫過來。”說著便轉(zhuǎn)身拉開門跑出去了。
不多一會兒,燕云舒就匆匆跑了進(jìn)來,身后卻不見喬木跟著。
“墨瀾,你總算醒了。你要再不醒,我都被你嚇?biāo)懒恕!笨吹贸鲅嘣剖媸歉吲d的,這多多少少也感染了高墨瀾的心情。
“什么死啊死的,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是是是,你是長白山老妖怪,千年不死的。”燕云舒一高興,竟然也難得的說起了玩笑話。
“跟誰學(xué)的這一嘴的油腔滑舌,看我不去拔了他的舌子,盡教壞你。”
“好了,我的墨瀾大人,你就別計較是誰教我的了。怎么樣,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才說完,他就捂著額頭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說是沒事,但其實(shí)還是有些胸悶氣短,頭暈?zāi)垦5摹?
“你怎么了?還說自己沒事,你就不能別這么逞強(qiáng)嗎?”想起王伯益的那些話來,燕十三又是難受又是擔(dān)心。
“我都這樣了,你還忍心朝人家發(fā)脾氣。”高墨瀾又耍起了無辜,軟著一副身子作勢心痛。
“我是擔(dān)心你。墨瀾,你不要有事,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燕十三甚少流露出這種感情,像是一個很依賴高墨瀾的大孩子,在撒著嬌說你不要離開我。
“十三,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是怎么教你的,會成為絆腳石的東西堅決不能要。”譬如,一些不必要的感情。
“我沒有忘。但是墨瀾,我也告訴你我的原則,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我說過不會讓你出事,就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兩個人,四只眼睛,各自試探又帶著不容否定的認(rèn)真相互對視。最終,還是高墨瀾先放棄。
“好了好了,我懶得跟你爭。”
他的視線越過燕十三的肩頭朝門外看去,紙糊的窗戶上有一個影子在門外來來回回的不停走動。燕十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記起來剛才在走道里碰上慌慌張張的喬木,他說高墨瀾醒了。原本是跟著自己一起過來的,可是到了門外他又不進(jìn)來了。
“怎么不進(jìn)去?”燕十三見他在門外止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師父你進(jìn)去吧,我怕小師公看見我會不高興,我還是在門外站著等好了。”早就告訴過你墨瀾不好惹,現(xiàn)在吃到苦頭了吧。燕十三現(xiàn)在這會兒也沒時間跟他說這些,撇了他一個人自己先進(jìn)來了。
“你是不是又罵木頭了?他人呆,有時候做事又不會經(jīng)過大腦,很多行為都是無心之過,你就不要再和他生氣了。你這昏睡了兩天一夜,他可是衣不解帶的在你床邊守了兩夜,勸都勸不走。你沒看見他眼睛紅得都跟沖了血似的。剛才還怕你生氣硬是不肯進(jìn)來,現(xiàn)在怕是一個人在外面瞎著急了。”
“怎么,我現(xiàn)在罵他幾句就這么了不得了。”
“不是了不得。”燕十三輕笑。
“罵歸罵,總要有個輕重不是。他也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諒的事,況且他一直都對你恭敬,還不辭辛苦的守著你,你也該消消氣了。”
恭敬?他要真恭敬還敢對著自己把那玩意兒硬起來?說穿了這事兒還得歸咎到燕十三身上。要換了別人敢這樣,他早把他閹了扔亂葬崗子去了。偏偏這根死木頭說是燕十三的救命恩人,千說萬說都是動不得的人。他被人吃了豆腐,動不了手還不讓生氣了?!
“受不了氣就別叫他在我面前晃。”
“好好好,就當(dāng)我什么也沒說過。”反正你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跟著在這起什么哄呢。只要高墨瀾不會真的對喬木起殺意就好。
“你餓不餓,我去叫人給你拿些吃的過來。”
“等會兒吧,我有事跟你說。”高墨瀾正了臉色。
“什么事?”
“還不就是你家那位。他醒了嗎?”
“醒了,但是看起來一直沒什么精神。”這也是燕十三很擔(dān)心的一點(diǎn)。展顏醒是醒了,可是睡著的時間永遠(yuǎn)比醒著的時候多。有時候說著說著話都能睡著,這不同尋常的嗜睡總讓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桂花糕身上那團(tuán)黑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中毒了。”
“中毒?”12ryh。
“是的。他身上那團(tuán)黑氣,那是一種很罕見的蠱毒,叫血蠱。我以前看過一本《南國遺志》,里面有記載過這種蠱毒。這種血蠱很稀有,據(jù)說原產(chǎn)自南詔國,因?yàn)樗^狠毒,早在五十年前南詔國王就已經(jīng)下令禁止有人飼養(yǎng)這種蠱。但民間屢禁不止,仍然有人違令偷偷飼養(yǎng)。”
血蠱?南詔?這些跟桂花糕有什么關(guān)系?
“可是,我聽桂花糕說過這團(tuán)黑氣自他記事起就有了,如果是中毒的話,怎么會在身體里殘留這么多年都沒事呢?”
“這種蠱必須要挑年幼的孩子作為宿主才能存活下來。它們的潛伏期很長,大概有十到二十年。剛開始種下去時它們就像身體上突然多出來的痣一樣,不痛不癢也不會引人注意。隨著宿主年齡的增長,這些蠱也會隨之長大。它們以宿主的血液為食,隨著血液的擴(kuò)散直到遍布宿主所有的經(jīng)脈和臟腑。”
饒是見過無數(shù)殺人場面的燕十三聽到這么狠毒的手段也是不寒而栗。到底是有怎樣的仇恨才會在一個孩子身上種下這么陰毒的東西,看著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長大,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啃噬掉生命。
“蠱毒每發(fā)作一次,宿主身上的黑氣面積便會擴(kuò)大一分,毒蠱的色澤也會愈加的濃墨。蠱毒發(fā)作的次數(shù)越多,中毒的人陷入昏睡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直至最后在昏睡中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你說,什么?”猶如當(dāng)頭被人敲了一記悶棍,燕十三只覺眼前一陣發(fā)黑,差點(diǎn)沒站住腳。
“他的時間恐怕已經(jīng)不多了。”高墨瀾平靜的陳述著事實(shí)。
那晚驚見展顏傷口處的黑氣他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異樣,一探他的脈竟已是油盡燈枯之象。當(dāng)即飛刀剜肉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
“怎么會,他肋下的那塊黑氣明明已經(jīng)縮小了。”
“那顏色是不是也更深了?蠱毒的毒性越強(qiáng),顏色便越深。一旦侵入心脈,就再也回天乏術(shù)了。”
“可是,你明明不是已經(jīng)把他體內(nèi)的毒血都排出來了嗎?”
“他這毒在身體里養(yǎng)的時間太長,毒素已經(jīng)侵入了五臟六腑。那天若不是我以鶴舞七絕強(qiáng)行逼退毒素暫時護(hù)住他的心脈,他恐怕連那晚都熬不過。”高墨瀾的話如同六月天里的一場寒霜,凍得他從心底涼到指尖。15460487
“有法子,可解嗎?”這大抵是他最后一絲希望。燕十三攥緊了拳頭,緊盯著高墨瀾的嘴巴,一顆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
“我不知道。”高墨瀾別過了臉,臉上似有閃躲之色。
“書上沒寫。”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說桂花糕會死嗎?不,不可以,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的。
“桂花糕現(xiàn)在的情況,還有多長時間?”
“一個月。”
身子猛地一震,燕云舒驚慌倒退中撞倒了身后的凳子,啪嗒一聲倒在地上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師父,怎么了?”喬木聽見屋子里的聲響,在門外急切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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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三煞白著一張臉盯著高墨瀾——
“一——個——月?”
“十三。”高墨瀾有些不忍心。
“不,不會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再顧不上高墨瀾,燕十三扭頭飛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