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來不及反應,城隍就被這些洶涌的村民圍住了。
他之前說過來這邊自己就威武了,所以一開始我也沒注意,哪知道居然能被一個普通村民拎著就走,城隍混到這個地步乾脆不要混算了。看他長得跟我五叔一模一樣的份上,我還得救他。回頭也跟他說說,要不……這個城隍咱不幹了。
所以我趕緊衝過去阻止憤怒的村民:“住手,你們要幹什麼?”
村民在離我五步之外站住,隔離了一個安全距離,都在七嘴八舌的說話。
說的什麼我根本沒聽見,鬼叫一樣的聲音,有的尖利有的低沉,我看見五叔被那個挾持他的村民押著,頭上冒出冷汗,就對他喝道:“放開,這是幹什麼呢!”
他居然放開了。我終於鬆了口氣:“這纔對嘛,有話就好好說,這纔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只能激化矛盾,都不要吵,找一個人過來說話,會說人話的!”
之前那個老村長出來了,對我說:“他們沒規矩,官爺不要見怪,陰差大人。是您把城隍抓來給我們道歉的?”
我算看出來了。沒有這老村長的彈壓,這一個村的人都會成爲厲鬼。
可他這話算怎麼回事,城隍還能給他們這些陰魂道歉了?最快更新就在 我看向五叔,他似乎很忌憚的樣子看著周圍的村民,想來也是幹不過這些陰魂的。
聯繫之前王梟給城隍幫忙用陰親安撫厲鬼,還有那個道具師的事,我立即明白城隍不過是利用官威在壓人而已。對於很多的厲鬼,積怨太深以後連城隍都對付不了,而城隍的主要任務就是哄好這裡的陰魂,讓他們心安理得地一個個去超生。
有的陰魂是各種不服,城隍就得打到他們服爲止,打不過當然就得哄。
我讓老村長先別說話,讓村民各自回家,顯然這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事,城隍過了那麼久都沒能解決。讓村民都走了以後。我們纔開始說正事,爲避免五叔把我當王梟和我撕逼。我讓老村長在一旁坐鎮。
“先別說我們的事,把這個村的問題解決了吧。”我對五叔說,“這其實也是我們的事,禿子他們佔據了這個村子,回頭我們還會在村裡出現,等於是被他堵死了,只有解決這個村子村民的問題,才能削弱他們的老巢。”
五叔說道:“你以爲我不想啊,哪有這麼容易,平時一個厲鬼就很頭疼了,這一個村都是!平時對付一個我都基本靠哄了,現在這麼多,我怎麼哄得過來?”
我納悶道:“不就是吃個人,至於這麼兇殘嗎?”
五叔嘆息道:“王梟,你平時也不把這些當回事的,你以爲做壞事沒什麼,自己獲得了好處會很開心,但人一旦丟了規矩就無法控制心裡的邪念,有一就有二,徹底淪陷之後陰差是不會收的,就比如吃人,這就破了規矩的底線,城隍的麻煩你不會懂……”
我不服:“不就吃了幾個鬼子嗎,那能當成是人?”
五叔搖頭道:“其實偶爾爲止不算什麼,在巨大的仇恨之下做這種事影響反而小,可畢竟成爲了撬動底線的一塊磚石,意志堅定的人可以排除負面影響,寫出什麼壯志飢餐胡虜肉之類的雄偉詩詞,但這些可都是村民,內心很淳樸,心思很簡單,最容易受蠱惑。”
“你是說,他們還把吃人當愛好了?”
“沒錯,心防一旦被破,規矩道德將不再造成壓力。”
五叔有些沉重地說:“規矩是什麼?規矩就是我們區別於野獸,不敢越這個雷池的壓力,所以人才是萬物之靈,人人都向往淳樸的生活,但淳樸的人也最容易受影響,對邪念的免疫力也不如心思複雜的人,複雜的心思能磨練人的意志,所以在面對複雜心思的時候人會覺得累,可人要是想活得文明,就必須累。”
五叔說得好有道理,看來城隍還得兼職政委。
很多人喜歡狗那樣單純的心思,但憑著自己好惡情緒辦事真的對嗎?喜歡的就搖尾巴跟著,不喜歡的就咬他,這就是狗的心思,愚忠到令人切?,人都變這樣,世界也就成蠻荒了。
從一個側面可以看出,偏執喜歡狗討厭人的都有極強的控制慾,想做土皇帝。
我把他拉回來:“還是先解決目前的問題吧,這些村民畢竟都是人,該有的智商還是有的,如果能好好教導一下肯定還是能改邪歸正,咱們不能放棄治療啊。”
五叔搖搖頭:“不成的,已經晚了,當年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當然不知道,那時我沒出生呢……或者說我這一世沒出生,就算知道了也記不住。
五叔就把當時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這個村子在抗戰時期強悍地保住了自己,然而心底的惡魔已經無法控制了。不是不能挽回,而是必須付出代價,他們一出山肯定就要害人,長久的習慣不可能立竿見影改變的,所以人們不願意付出代價挽救這些定時炸彈。
這時候來了高人,把整個村子封在了山裡,不論死活都不會對別人造成影響。
五叔特別提到,那位高人爲鎮住這個兇煞的村子,還修建了七座墳墓,連城隍的手段都進不來也出不去。然而在這樣的封閉之下,村民陰魂的情緒更是激化,城隍乾脆就不管了,不出來惹事就行。
“就這樣,無人村的麻煩一直留到了今天。”
我看了看村外通向七座墳的七條路問:“只有解開這些墳墓才能救村民?”
“七座孤墳代表了七殺,極兇之地,不是有這七座墳的話,這裡的陰魂也許早就獲救。”五叔說道:“不過你現在不能破這七座墳,破了就得想辦法控制這些陰魂,我不行,你行嗎?”
城隍都說自己不行,我還能說自己行?
那這樣看來,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任由這些陰魂自生自滅了吧,沒準哪天陰兵看不過去了,發兵過來把這個村子踏平,消滅了他們纔是對世界最好的結果。
聽到這裡老村長急了:“你們可不能這樣,咱們村都是好樣的,只是有些管不住自己而已。”
我也火了:“你知道講理,那怎麼不知道教一教他們呢?”
老村長悲憤道:“那七座墳在,我所有的努力都化爲烏有啊,不除掉那七座墳,村民的殺心難滅。”
又繞回來了,你說要解開那七座墳的封印才能好起來,而城隍必須確信你們好起來之後纔敢讓你們出去,況且現在城隍都沒有能力破那七座墳,這叫惡性循環。
不過那高人既然有辦法封了村子,也應該有辦法解救吧?
我想問問五叔的,但怕他給出的答案不能讓老村長滿意,再次激化矛盾,所以先得哄老村長:“你先回去吧,關於破那七座墳的事,我們得找封印你們的那個高人商量一下,你們都回去等,我跟城隍要談點機密的事情。”
老村長很有眼色,態度很好,千恩萬謝地就走了。
剩下我們兩個,五叔先說話:“你是要找那個高人來破這七座墳?不可能,他既然封了,沒解決之前就不會再解開,再說,哪怕他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這裡的人都變厲鬼了。”
“這裡的事情先不提,跟我們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了,大不了把整個村子移到島國去,讓他們自己受。”我盯著五叔看,“現在我們先來談談自己的問題,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像一個人?”
五叔忽然捏緊了拳頭,我趕緊說道:“別亂來,我只要喊一聲,村民會出來把你吃了。”
他又把拳頭鬆開,淡定道:“那有什麼奇怪的,長得像的人多了。”
我搖搖頭:“不,你們倆簡直一模一樣,他也是個執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