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見朱氏愿意幫忙,哪有不喜的,忙再作長輯,笑道:“那侄兒就謝謝伯父伯母了。我爹這些事情上,大抵還是聽我娘的多,我娘這正為我的親事著急著呢,我若是說非金家上姐不娶,她八成是會同意的。侄兒就等伯母的信了。”
曾不疑這才板著臉道:“你也是到了要成親的年紀(jì)了,以后行事,需得穩(wěn)重。”
“是,侄兒知道,以后得閑,一定多跟府上的二哥四哥們多學(xué)著。”
曾不疑又教訓(xùn)了他幾句,但到底不是自家兒郎,不好說深。李雍因見他累了,也不敢多打擾,自告辭了出去。
晚飯因是八娘親手做的,端到聽荷院里,又親自服侍著老爹老娘用了,曾不疑雖說病著,平日里也不過進(jìn)些湯水,今日倒是吃了小碗飯,八娘看著高興,便暗暗決心以后無論多忙,爹娘的飯菜,都得她親自動手才成。
用了晚飯,讓丫鬟們收拾了碗筷,朱氏留了八娘說話,問起蒼耳同李雍的事情來:“……今兒李家小子特意過來求娘和你爹,我們覺得這孩子這幾年愈發(fā)不錯(cuò),想著雖無功名,但以后也能成大器,便應(yīng)了下來,只是還不知道蒼耳那丫頭心里是怎想的,你素來與她親厚,又整日里在一起的,你看,這事兒可能成?蒼耳丫頭心里是怎么想的?對李家小子,可有意思?若是有,我明兒就找她過來問問,再給你陸家的六嬸娘也去個(gè)信。”
八娘笑道:“娘,這事兒可不能急,蒼耳姐您也知道的,最是個(gè)沒心沒肺的人,她心思又不在這上頭,若是逼急了,反壞事兒。我看得慢慢來才成。不過女兒瞧著,蒼耳姐對李家大哥,也不是全無意的。今兒我在廚房里問她怎么打了李家大哥的事情,她難得的,還紅了臉呢,這么瞧著,倒是有些兒上心呢。只是泉州林家的嬸嬸也極喜歡蒼耳,一直想討她家去做兒媳婦呢,得問清楚蒼耳姐自己的心意才成。”
不過從前幾年蒼耳與林昭慶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林家嬸嬸又檢喜歡她,那會兒瞧著,八娘倒覺得蒼耳對林昭慶有意,八娘不知道她到底屬意誰,因此不敢叫她娘胡亂出招,怕反弄巧成拙,那就不美了,總得確定了蒼耳的心思,再去掇和不遲。
若是蒼耳心里有的人,是林昭慶,那也當(dāng)想個(gè)法子叫他們能在一起才成。不過就私心里來說,八娘還是覺得她配李雍更適合些。
朱氏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笑道:“你說的那個(gè)叫林昭慶的,娘沒見過,且若真嫁到泉州去,你陸家的六嬸娘未必舍得,娘倒是覺得李雍這孩子當(dāng)真不錯(cuò),若是能成了,以后蒼耳能過上好日子。你也從旁多敲打敲打,蒼耳這丫頭如今也十八了,早當(dāng)訂了親事了。再拖也頂多拖上兩年,你可得上些兒心。”
八娘一邊給她捶著腿,一邊笑著應(yīng)了。
服侍完爹娘各自睡下,這才回了自己和蒼耳兩個(gè)主著的院子,正要往蒼耳房里尋她說話,就聽小丫鬟小福說是二少奶奶來看她。
八娘忙迎了出去:“二嫂,這么晚了,還沒歇下么?”
說著話,把晁文柔讓進(jìn)了屋里,小福才要去沏茶,就被晁文柔攔了:“我坐坐就走,喝了茶一會兒再睡不著。”
兩人在屋里坐下,晁文柔笑道:“有個(gè)事兒,想問問八妹的意思。又怕你明兒不得閑,這才尋了過來。”
“若有什么事,二嫂只管吩咐就是,如今你可是咱們家當(dāng)家作主的人。”八娘嘻笑道。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嫁進(jìn)來個(gè)把月了,晁文柔早就習(xí)慣了自家這位小姑子說話的方式,笑嗔道,“也不是別的,你二哥讓我準(zhǔn)備著回南豐的事情,我估摸著是公爹的意思,只是那邊家人的喜好我都不熟,既是回去,總得準(zhǔn)備些家中各人并族中親眷,還有城中一些往來通好人家的禮物,因怕不周到,故此來問問你。”
“二哥說要回去?這怎么能成?如今這么熱的天,就是走水路,人也受死了罪,再說爹的身體怎能再折騰?這萬萬不行。”
八娘聽了大急。如今就這么靜養(yǎng)著,爹爹的身體都越來越差了,吳御醫(yī)雖隔些日子就來一趟,也不過是開些平常的藥而已。哪里還能再折騰?
雖明知不好,她也寧愿自欺欺人的這么拖著,每日里回來只要能看到爹娘,她就覺得自己這一世的人生,是有人疼有人愛,什么也不缺的,若是爹爹哪一日真的去了……
她不愿意去想,更不敢去想。
沒有了爹爹的家,會是什么樣子?雖說還有大哥二哥,可哥哥們只是兄長,不是爹爹。
想到那個(gè)疼她疼到了骨子里的老爹,八娘不禁心酸的紅了眼。若不是二嫂就坐在眼前,怕早就淚流滿面了。
晁文柔知道她是最孝順的,與公爹的感情不一般,便安慰道:“別怕,我也是勸了你二哥的,只是你二哥也是被公爹催的急了,這才與我說了,因此我才來問問你。雖說是要回去,也得拖到入了秋,天氣涼爽些兒才行。我瞧著公爹,大概也是這個(gè)意思。”
是爹的意思,那么便是爹的身體是真的不成了,自己的身體,只怕爹爹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比誰都清楚的。
八娘忍著淚,哽咽道:“入了秋……嫂子暫時(shí)也別忙著給家中備禮的事情了,到時(shí)候也未必能帶上。”
見她說這話,晁文柔也吃了一驚:“八妹這話……”
八娘心中難過,也就不愿意多說,只勉強(qiáng)笑道:“回南豐的事情再議,若爹再與大哥或是二哥提,嫂子你與我說一聲,我去勸勸爹。對了,今兒我做的飯菜,瞧著爹和娘都多吃了些,明日開始,我每天寫了菜單,嫂嫂按排廚房里買上食材,爹和娘的飯菜,都由我親自來做吧。”
說起這個(gè),晁文柔愧疚道:“你每日里那么忙,還要你操心家里的家務(wù)事,也是我的廚藝實(shí)在是拿不出走,若不然也能叫你省心些兒。”
八娘笑道:“非是嫂子的廚藝不夠好,實(shí)在是爹娘習(xí)慣了我做的菜,從前在家里不忙時(shí),我可是做了整一年的飯菜。再則,叫爹娘每天吃的可心,也是我作女兒的孝心。嫂嫂不必說這話。倒是娘如今身子越發(fā)沉了,她又是上了年紀(jì)的,雖說有專門的婆子伺候著,但她們咱們穩(wěn)婆還沒尋著,嫂子要是得空,哪天去趟蔡府上,請我干娘幫著尋個(gè)好的穩(wěn)婆回來,省得到時(shí)候一時(shí)尋不著好的。干娘在京中幾年,后眷往來應(yīng)酬多些,這方面的人應(yīng)該能打聽出來。”
“這些八妹不用操心,穩(wěn)婆的事,我上回回娘家時(shí),與我娘已經(jīng)提過,托了我娘幫著留意了,不過我娘畢竟幾年未在京城,這才回來不久,只怕還真尋不著太好的,正如八妹所說,蔡夫人應(yīng)該更有辦法些,我明天就抽個(gè)空,往蔡夫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