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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大太太的決定

更新時間:2012-12-30 8:39:48 本章字數:17947

林思敏眼睛紅紅的,有些事情,他只是不愿意往深里頭想,或者說,是情愿相信大老爺是糊涂的,也不愿意相信大老爺的偏心。硎尜殘曉

“母親……”林思敏欲言又止。

大太太揮了揮手,讓他不要往下說:“你能偷著送米糧進正院來,就足以見得你不是那等心思狠毒之人,敏兒,大娘相信你。至于你姨娘,她或許也有參與,但絕對不是她的初衷,放心吧,我不會記恨她的。”

接下來的幾日,阿九天天偷溜出正院,再找梁媽媽拿了錢,和林思敏一起在外頭買了米糧送進正院里。

二太太天天著了人在正院外頭查看,正院里頭一切如常,沒有人慌張,也沒有哭鬧,都餓了好些天了,照理,早該有動靜了才是啊,可惜,里面的人被圍住,同樣,外面的人也進不去,她無法查探到確實的情形,只得在屋里干著急。

舅老太太看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就皺了眉,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也太沉不住氣了些,正院里關著的全是些老弱婦孺,又病得人心惶惶的,再干、餓個幾日,不全死光,也留不下一兩個活口了。

如今大老爺和大少爺都不在,府里都由二太太把持著,只等正院的人一死光,就將尸體全部給埋了,大老爺回來后只說全是疫病死的,來個死無對證,連查都沒法查去。

“你只管著人好生守在外頭,別讓消息走漏了就是。”舅老太太不耐煩地對二太太道。

二太太的心這才安定了些。把個正院守得更加嚴實了,若不是阿九人小,身手靈活,柴米還真難送得進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太太的病一天天的好氣了,到了正月二十六日上頭,二太太終于坐不住了,正院里的人,就算是神仙,沒水沒糧也該渴死,餓死了才是,怎么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保不齊,太太已經死了,就跟舅老太太商量:

“伯母,要不,侄女著人進去看看吧,老爺來信說,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來,讓我好生照看大房呢。”

舅老太太也沒有了把握,沉吟了一會子才道:“你這兩天開始送水米進去吧。”

二太太聽得怔了怔,“若是顧氏沒事,現在送水米進去豈不前功盡棄?”

舅老太太就嘆了口氣道:“若是死了,里面的人早就哭出來了,誰有那個膽子瞞住正室太太身亡的消息?”

“可是……”二太太還想堅持。

舅老太太卻揮了揮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以后也少來我屋里走動,等你家老爺回府,我就動身回京城了。”

二太太愕然,著急地問道:“那聰兒和英姑的婚事呢,伯娘?”

舅老太太眼里就帶了譏誚:“等聰兒考取了功名再說吧,反正孩子們現在也還小呢。”

二太太從落霞居出來,臉色黑如鍋底,舅老太太這是在避嫌,想脫身事外了,明明這一切都是她吩咐自己做的,如今卻想明哲保身,現在送水米進去,若是顧氏只剩一口氣還吊著,豈不又救了她?不行,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只要顧氏一死,整個林家,包括顧家的產業,就都掌在自己手里了,君山的貢茶,整個湘北十幾家云繡坊鋪子,沃野千傾的良田,一年進帳都是幾十萬兩啊,都到了這份上了,難道還要拱手相讓嗎?不行,決對不行。

二太太讓人把正院守得更嚴實了。

大太太的病終于痊愈了,這天一大早,大太太打扮得齊齊整整的,帶著涂媽媽,楊媽媽幾個走到正院大門口,透過窗戶,可以將外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羅生家的正探頭探腦地在外頭張望,乍看見大太太時,嚇得魂都飛了。

“太……太太。”

“給我砸爛大門。”大太太嚴厲地喝道。

四個粗使婆子,手里拿著柴刀,菜刀對緊閉著的大門就是一通亂砍,大家也算是憋足了勁,沒多久,沉沙木的紅漆大門栓就被砍斷。

羅生家的嚇得掉頭就跑,大喊著:“太太出來了,太太出來了。”

門終于打開,大太太堂堂正正的走出正院大門,外頭守著的丫環婆子一個也不敢上前來,一個個都垂著頭避在一邊。

大姑娘大聲道:“梁媽媽,把這些個人的名字都記住了,全部發賣,一個不留。”

這些守在外頭的人,不是二太太的,就是被二太太收買了的,再不就是以為正院就要歿了,見機的投靠了二太太的,在正院被關的日子里,院子里的小丫頭也沒少哭到門口央求,都是一個府里的下人,那些人卻狠心不肯放一個人出去,更是在涂媽媽說沒米沒水的時候,也漠然裝作不知,沒有一個人發善心送過一點水進院來。

發賣還是輕的。

守在院外頭的人頓時涼了半截,有人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快把太太送回院子里,千萬莫讓疫病傳了出來。”

還在做殺人奪財的美夢。

林思敏早就知道太太今天要出來,正好帶著四姑娘過來,就聽到這句話,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向那個大叫的人砸去,正中腦門,那人血流如柱,倒在地上。

大太太道:“誰敢再胡言亂語,污蔑本太太得的是時疫,這就是下場。”

有些蠢蠢欲動的被林思敏這血腥的一砸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有些老實的已經跪了下來,向大太太請罪。

四姑娘淚流滿面的撲進大太太的懷里,小姑娘這幾十天如在地獄里煎熬,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香,以前圓潤的小臉現在瘦了一大圈,大太太看著鼻子發酸,摟著小女兒淚如雨下。

二太太急急趕了過來,遠遠地看到大太太身姿筆挺地立在正院,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顧氏怎么沒死,怎么沒死呢!

只是頓了頓腳,二太太就哭著撲了過來:“太太,我的好太太,你終于好了。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里呀。”

“真是我的不是。”大太太面無表情:“讓妹妹擔心了這么久。”

“沒什么的,太太,只要您身體康健了,**勞些也是應該的。”二太太沒想到大太太對她仍如以往一般的和顏悅色,忙殷勤地上前去攙扶她。

剛走近,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二太太惱火地抬頭看大太太,大太太回手又是一巴掌,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對二太太極力忍讓,就算她獨霸大老爺的寵愛,在大老爺面前做盡了挑撥離間之能事,搶攬府中大權,貪污自己的錢財,大太太也從沒有對她重言過幾句,哪怕是大少爺病得沉苛,她也只是懷疑,沒有為難過二太太半句。

可這一次,積年來的郁心憤怒全都累在了一起。

“你怎么敢打我?”二太太總算反應過來,厲聲尖叫。

大太太再次出手,這一次是正反連著打,“嗶啪”連著十幾下,大太太打得爽快,阿九和大姑娘看得也爽快,大太太早該拿出正室的派頭了,不然,也不會被欺侮到如此田地。

羅生家的和許媽媽怔怔地站在一旁,都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二太太被大太太打耳光。

二太太嬌俏美麗的臉頓時青紅紫綠一片。

“好你個顧氏,趁著老爺不在府里,你就欺凌于我,我也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平妻,你憑什么打我?”二太太氣得尖叫,卻到底心虛,不敢還手。

“來人,把趙氏抓起來。”大太太不理會二太太的質問,楊聲道。

梁媽媽早就把府里行刑的婆子招來了,一聽這話就揮手上兩個婆子上前拖二太太。

“顧氏,你瘋了嗎?我可不是林家的妾,我是平妻,你無權處罰我。”二太太一手甩到兩個婆子,大聲道。

“還敢胡言,拖出去重打二十板子。”大太太厲聲道。

涂媽媽親自操起竹夾板,也不管二太太有沒有被壓住,對著二太太的背就打了下去,二太太慘叫一聲,回頭對羅生家的道:“你們……你們瞎了眼么?沒看見你主子快被顧氏打死了?”

羅生家的聽了就上來奪涂媽媽手里的竹板子,許媽媽卻轉身往回走:“奴婢去請舅老太太來……”二太太做過什么許媽媽心里最清楚,大太太的命都差點給二太太害了,逃出生天后,能不報復么?她可不敢對著太太的火氣沖,沒得人救不了,自己也要挨頓臭打。

正院里的其他婆子早就恨透了羅生家的,見她過來扯涂媽媽,操起扁但就往羅生家的身上砍,羅生家肩頭立即挨了一下,痛得直叫,幾幾正院的小丫頭也是氣她不過,沒有東西就上來抓她的臉,邊抓邊罵:

“叫你不給我們送水送米,叫你想餓死我們,打死你個狗腿子,打死你。”

羅生家的那張原本就蒼桑的臉,頓時被抓得滿目蒼夷,一道道血痕橫七豎八地掛在臉上,捂著頭痛哭。

二房的人見了這種情形,誰還敢上前來拉扯?

涂媽媽手里的竹板子打得啪啪作響,二太太哪里受得住這個,早被打扒在地上,痛得大罵。

沒多久,舅老太太就匆匆趕來,二姑娘三姑娘也跟在后面,一見二太太被打得血淋淋的,不由哭了上來:“娘,娘。”

二姑娘氣得指著大太太罵道:“大娘,你是不是被時疫折騰瘋了,怎么一出來就胡亂打人?”

“大娘是看爹爹不在府里頭,就這般虐待我娘么?您平日里的賢良寬厚難道都是裝出來的?”三姑娘到底比二姑娘會說話,罵人都不帶臟字的,卻能噎得死人。

“到底是誰趁著爹爹不在府里頭就害人。”大姑娘一把抓住二姑娘的手指,用力一擰:“以后你但敢再指著我娘罵,我就擰斷了你這根手指。”

二姑娘痛得伏在二太太身上,替二太太擋住涂媽媽的竹板子。

舅老太太來了半晌,卻只是冷冷看著,對二太太的挨打不置一詞,看二太太痛得快要暈過去了,才走上前對太太道:“侄媳你好了,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說著,還拿帕子去拭眼解。

“這些日子你被關在這院子里,我不知道有多揪心,想來看你吧,你又是那種病,真是老天保估,總算雨過天晴了。”

大太太冷冷地看著舅老太太,淡淡地給她行了一禮。卻不肯對她多說半句。

舅老太太就有些尷尬,笑了笑道:“也不知趙氏做錯了什么,這打也打了,凌秋又不在府里頭,你就算心里再有氣,還是等凌秋回來了再說吧。”

言下之意,打了這么久,你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莫要等大老爺回來交不了差就是。

大太太道:“這是我林家的家務事,舅母還是少管些的好。”

舅老太太聽得噎住,臉色立變,卻又很快平靜了下來,笑道:“也是,原本凌秋去京城時,我這個老不死的就該跟著一起走才是,可府里是這般模樣,連個做主的正經主子都沒有,我實在放心不下,這才厚著臉留下來,沒想到一片好意倒礙了人眼了。”

大太太向來嘴拙,雖然懷疑舅老太太在時疫這件事上也有摻合,但到底沒有證據,聽了這話卻不知如何回,就把臉別過一邊去,不看舅老太太。

舅老太太吃了記悶棍,嘴巴再會講,遇著個半天也打不出個屁來的悶嘴葫蘆,就算再會說,也接不下去,站在原地噎了半晌,眼珠子一頓亂轉,又放緩了臉色:“侄媳難得病好,就不要總在外頭站著了,凌秋如今官至四品,連升兩級,你可已經是四品官太太了,可就得有四品誥命的作派,進屋去吧,讓廚房里好生燉些補品來,好生補補。”

從頭至尾就沒有多看二太太兩眼,二太太又氣又痛,卻也知道如今不是得罪舅老太太的時候,又在心里把整件事來來回回想了一遍,暗想自己也沒落下什么把柄,就算大太太懷疑自己在這件事行了手段,也沒什么證據,如今自己無端被她打成重傷,只需睡在床上等大老爺回來再整治顧氏就是。

伸手不打笑臉人,大太太還是不好在面上太得罪舅老太太,就依言回了正屋,涂媽媽和楊媽媽兩個卻沒閑下來,立即著手調查,從太太病發那天晚上請大夫的人事查起,再查給正院送水送柴米的仆人,還有府里頭兩次請來的大夫等等,這也是阿九的主意,暗中收集證據,只等大老爺一回來,再把證據擺在大老爺面前就是。

正屋里,舅老太太坐在大太太對面,一雙眼看直往阿九身上溜:“九姑娘這一回可是立了大功了,若不是你,你家太太的身子也沒這么快痊愈。”

大太太慈和地看了眼阿九道:“多虧了阿九,不然,我也就死在這個屋里了,阿九就是我家的福星。”

舅老太太道:“真是個好孩子,又孝順,你該好好待她。”

大太太點頭應是,舅老太太又道:“捷兒那孩子最是用功,這一次春闈怕是能高中榜首呢。”

說起大少爺,大太太就難得的露了一絲笑容,“那孩子說,一定要給考個舉人回來,讓我揚眉吐氣。”

舅老太太就又看了眼阿九道:“你放心,捷兒說這一次他一定會高中,他若是中了舉,你還可以給他說門貴親,以后有個好親家撐著,你在林家也就更有話語權一些。”

大太太聽得怔住,就看向阿九,阿九垂著眉眼臉正淡淡的,并無異樣,一旁的林思敏也轉過頭來看阿九。

大姑娘就道:“看舅奶奶說的,大哥早就成親了,小九都進門大半年了呢。”

舅老太太就似笑非笑地看著大太太,沒再往下講。

舅老太太走后,大姑娘就拉住阿九道:“小九,那不是大哥的想法,那天大哥去岳麓書院時,在院子外頭站了很久,除了不放心娘,我相信,大哥更不放心你。”

阿九拍了拍大姑娘的手道:“我明白的,不會在意舅老太太的話。”

大姑娘這才放了心,晚上阿九不放心大太太,又去了正屋,大太太正在拆頭上的釵環,見阿九進來,就遞給她一根玉簪子:“嫻兒和小四都有,這根送給你,我說過,我以后就拿你當女兒養著。”

阿九恭敬地接過簪子,那玉觸手溫潤,雕的梅花雙如意的頭,一看就是上品,大太太雖然送過不少首飾給她,但如這根玉一般的,卻是頭一回。

“娘……”阿九細細地喚了聲。

大太太拉住她的手鄭重道:“好孩子,別把舅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我看得出,捷兒是很在乎你的。”

阿九就想起櫻桃來,那天找過櫻桃之后,櫻桃著實也幫了阿九不少忙,在阿九面前也小意得很,櫻桃的心思已經喧之于口了,大太太的意思雖然是承認了自己的嫡媳地位,但肯定不會反對大少爺納妾的,自己和大少爺的年齡懸殊太大了,就算大少爺等得,大太太怕也等不得,正院太需要一個孫子來維持地位了。

二月二十,大老爺和大少爺,二少爺是同一天回的府。

早就得了信的二太太,早早就使了人在二門處等著,只等大老爺一進府,就通知二太太。

大老爺帶著兩個兒子,意氣風發地朝二門走,剛過垂花們,就見許媽媽跪在地上等著。

“這是為何?”許媽媽是二太太的奶娘,在二房里地位尊崇,二太太不是出了大事,是不會讓許媽媽在二門處攔自己的。

“老爺可算回來了。”許媽媽淚眼婆娑:“二太太她……她如今可是只剩一口氣,就等著再見老爺一面。”

大老爺聽得心一緊,聲音都變了:“趙氏怎么了?”出去時,明明是顧氏重病,趙氏好好的,如今怎么反倒是趙氏只剩一口氣了呢?

“老爺,二太太她……她是被大太太虐打致重傷,又過于思念老爺,所以……”許媽媽已經泣不成聲了。

“大太太的病痊愈了?”雖然早就得了信,但府里的時疫清除了,大老爺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可一聽說顧氏打了趙氏,心里又氣,人才好,就開始在府里作威作福,顧氏做事就是上不得臺面。

“太太病一好,就看二太太不順眼,趁著老爺您不在府里頭就……就把二太太往死里打啊。”許媽媽添油加醋地就把大太太病好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還得了,走,隨我看看去。”大老爺抬腳就往怡蓉院去。

聽到生母挨打病重,林思聰卻沒有跟著大老爺一起去,而是默立在二門處,大少爺就道:“二弟怎么不跟著去瞧二太太?”

“我還是先去見太太吧,臨走時,太太可是病危呢。”林思聰道。

大少爺的眸中清輝閃了閃,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執了二少爺的手道:“走,一起去。”

大太太正教阿九繡梅花:“小九啊,瞧著你這雙手也是巧的,怎么繡出來的梅花比喇叭花還丑呢。”

阿九被大太太捉住教十天了,手指頭都快戳腫,繡出來的東西卻著實見不得人。

“娘啊……”阿九快哀號了,“不是有云繡坊么?小九真不是繡花的料啊。”

大太太就拿手戳她腦門:“哪家閨女不是先學女紅的?你那詩詞歌賦念得再好,一件像樣的衣服都做不出來,小心沒人要你。”

“不是有娘要我么?娘不嫌棄我嘛,我不學了,不學了。”阿九就在大太太身邊把身子扭成了麻花股。

四姑娘拿著繡棚子敲她:“就算不會做衣,那也得懂繡花,將來云繡坊要是交到你手上,你連一點子女紅門路都不通,怎么打理啊?小心被繡娘們騙了。”

大少爺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眼中的清輝柔軟一片,鼻子酸酸的,二少爺就在一旁看著他笑,清咳一聲。

屋里的人轉頭看過來,隔了生死,差一點就今生再難相見,乍見兒子,大太太淚如泉涌,站起來時,手上的繡棚掉了也不自知。

“娘——”大少爺大步走進屋里,撲通跪在大太太跟前。

“捷兒。”大太太把大少爺的頭攬在懷里。

“兒子不孝,娘病重卻遠游,娘,您責罰兒子吧。”大少爺聲音哽噎。

“好男兒當以事業為重,娘不怪你,你看,娘不是好好的么?”

大太太把大少爺扶了起來,二少爺上前給大太太行禮,大太太眼眸深深地看著二少爺,半晌才道:“聰兒可去瞧了你娘親?”

“母親是嫡母,兒子先來看您。”林思聰垂頭回道。

大太太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快起來,還是去看看你娘吧。”

“謝母親,兒子這就去。”到底是自己的生母,林思聰行過禮后就匆匆走了。

四姑娘就撲進大少爺懷里:“大哥,你不知道,我好害怕,他們把娘和大姐姐還有小九都關起來了,不許我進去,我以為,再也見不著她們了。”

大少爺聽得皺了眉:“怎么連大妹妹也關著了?不是讓她守著您的么?”

“此事說來話長。”大太太就添添減減的把大少爺走后的事情略為說了一遍,大少爺在聽說大房被斷了水米柴火時,一掌打在桌案上:“娘,他們也欺負太甚!這是想置您于死地啊。”

又轉頭看向阿九,若不是阿九機靈,在鄉下練就了一身抓鳥爬樹的本事,只怕也難以暗中出去,只怕大太太和大姑娘就要死在正院里了。

“小九……”在書院的兩個月里,大少爺最擔心的就是大太太,最想念的卻是阿九,能夠見到她安然無恙地站在屋里,他的心就滿滿當當的充實著,仿佛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是多余的。

阿九對大少爺笑了笑,正要說法,外頭大老爺已經氣沖沖地進來了。

大太太鎮琮地看著大老爺,肯前規矩地給他行了一禮:“老爺回來了。”

“病可都好了?”大老爺沉著臉問道。

“多謝老爺掛牽,妾身病都好了。”大太太徑直坐回椅子上,也不管大老爺還站著。

這種作法實在有點愈矩,丈夫問話時,做妻子的該站著回才是,大老爺以前在大太太面前威嚴慣了,大太太的態度突然改變,讓他的火氣更甚。

“你病著時,府里內內外外的全由趙氏辛苦操持,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氣,我不該在你重病時離家,可皇命大于天啊,圣上隆恩,我能放下正事不管,在府里陪著你么?你既好了,就是林家的福氣,該當一家和睦共處才是,怎地人一好,就把趙氏打一頓?她不過代你管些中饋,你就這么容不得她,生怕她奪了你的掌家權?”

果然是惡人先告狀啊!

大太太冷笑了聲,喚來涂媽媽:“把小菱角來上來,還有長忠,外加那兩個大夫。”

大老爺愕然地看著大太太,不知她是何意。

小菱角帶上來了,大太太道:“小菱角,把你知道的,對大老爺說了遍。”

這一兩個月,大太太并沒有虐打小菱角,反而好吃好喝地待著她,等的就是這一日。

“回太太老爺的話,是二太太讓奴婢對小蓮葉下手的,原本涂媽媽和九姑娘說,太太患的是水痘,二太太說,只要小蓮葉一死,就推翻了九姑娘的判斷,坐實大房時疫的病情,奴婢的娘病了,二太太給了五十兩銀子給奴婢的娘治病,奴婢就同意了。”

大老爺聽了霍地站了起來,瞪著大太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小菱角原就是你房里的丫頭,做什么還不都是聽你的吩咐。”

他還可以更偏心么!

大太太眼里的苦澀和譏誚更甚!

“那就抬小蓮葉的尸體上來,請老爺查看。”

“算了,我不看。”大老爺微瞇了眼看著大太太:“家和萬事興,如今我甫升為湖南布政使,你們能不能消停一些,外頭幫不了我什么,府里就清靜一點吧,莫要再斗來斗去,老爺我真的很煩。”

還在怪大太太為妻不賢,無事生非,在府里鬧事。

阿九真的很瞧不起大老爺,用大太太的,吃大太太的,還用大太太的錢養小老婆和庶子女,卻還看不起大太太,天下有這種道理么?真是個無恥之極的男人。

“老爺為何不看?妾身還有兩個大夫沒請來給老爺回話呢,老爺是又想和稀泥么?”大太太面對大老爺頭一回出奇的強硬

“太太!”大老爺撫了撫額,聲音嚴厲。

“妾身身為正室,不過打了妾室幾下,老爺一回府就來興師問罪,替個妾室討公道,那妾身差一點被人活活害死,你嫡親女兒,還有兒媳也差一點被活活渴死,餓死,你怎么不管了?”大太太也站了起來,逼近大老爺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道。

大老爺頭一回看到如此氣勢強硬的大太太,不由怔怔的倒退一步道:“你……你說什么,什么活活渴死?餓死?小四和嫻兒怎么了?也被她關起來了嗎?”

涂媽媽在一旁就添添減減的把那二十幾天里發生的事全向大老爺說了一遍,大老爺聽得臉色蒼白,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她做得太過份了。”

這算是大老爺二太太說的最嚴厲的評語。

“依大周律歷,陰害嫡妻,證據確鑿者,該治何罪?”大太太譏諷地看著大老爺問道。

大老爺愕然地抬起頭,聲音里帶著乞求:“太太,都是一家人,家丑不能外揚啊。”

“好,家丑不能外揚,妾身給老爺這個面子,那請問老爺,您怎么內部處理趙氏?”大太太又冷笑一聲道。

“你不是都打了她一頓了么?她如今也病得只剩一口氣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太太,好在你好轉了,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不要再鬧了啊。”大老爺又在打馬虎眼。

“妾身若不同意呢?”大太太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凄涼,卻也帶著一絲不容侵犯的堅定。

“太太!可知三綱五常的道理,我可是你的夫君。”大老爺的臉色立變,厲聲喝斥道。

“三綱五常么?林凌秋,我顧心婉受夠了,要么你一紙休書休了趙氏,要么,你我和離!”

大太太斬釘截鐵般說道。

一旁的大少爺聽得目瞪口呆,隨即喚道:“娘,不可啊。”

大老爺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頭一回被大太太逼入死角,這般強硬的大太太讓他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你敢跟老爺我提和離,顧心婉,我辛苦為你求來四品誥命,你要跟我和離?”大老爺的聲音都在顫抖。

“四品誥命么?若是連命都沒有了,還要誥命做什么?”大太太蹌然地倒退一步,自嘲地說道:“當年,我爹爹就是為了光耀顧家門楣,把我嫁給你這個落魄秀才,就是為了今天的誥命,卻不知,我身負萬貫家財,辛苦操持家業,換來的,卻是一再的凌唇和輕視,最后差點連命都難保,我要了你這誥命做什么?”

“離了我顧心婉,林凌秋,你可爬得了這么高?離了我顧心婉,你林凌秋當年連上京的盤纏都沒有,拿什么考舉子,考進士?離了我顧心婉,你拿什么錢當聘禮,娶平妻納小?你不是熟讀詩書么?你不是熟知三綱五常么?那么我請問你,知思圖報四個字你會不會寫,請問你,衣冠禽獸四個字你又認不認得!”大太太邊說,清瑩的淚水就緩緩流下。

這是她經歷過生死存亡時,關在院子里的頓悟,以往在意的一切,在如今看來,不過是些狗屎,若得不到人心,那表面的風光得了又有何用?

“你——”大老爺被說得無地自容,向來嘴笨拙的顧氏今日字字帶血,如鋼刀般凌割著他的自尊和良心,讓他不得不回首,且不說以前,就是現在,沒有顧家的嫁妝,他這個湖南布政使也不太好當啊,新上任,要感謝提撥他的恩師,要打點上司,又拉攏下屬,哪哪都要用錢啊,還有,他現在手里還攥著京城五家云繡坊的鋪契,那又是顧氏的財產,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心婉,看在聰兒和儀兒謹兒的面上,我不能休了趙氏啊,你也不想一想,這幾個孩子都還沒說親,若是生母名聲如此下作,將來還有誰敢進咱們家的門,小二小三就更難嫁得了好人家了,你不是向來都疼愛聰兒的么?他就要參加科舉了,咱們做父母的,還是不要影響兒女的前途的好。”大老爺又改變了策略求情。

大太太冷坐著,一不看他,二不說話,如一尊石像。

大老爺不由感覺一陣挫敗,氣道:“除了休了她,其他罰她的法子我還是同意的。”

大太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想要家和萬事興,那就要么休了她,要么與我和離,你既舍不得她,那就寫和離書給我吧,她不就是想我騰位子么?我給她就是了。”

“你……不要后悔。”大老爺惱羞成怒,一跺腳,往外頭走去。

大少爺等大老爺走后,就勸大太太:“娘,你何必跟爹爹鬧得這樣?對付二娘的法子多了去了,何必行這等傷敵五百,自損一千的事,二娘想扶正可是多年了。”

阿九聽了就皺了皺眉看著大少爺,她對今天的大太太很欣賞,女人就是不能太過懦弱了,大太太以往就是太過忍讓大老爺,才至于在府里的地位不如一個妾室,對大老爺那道貌岸然的人,就是不能太留情面。

典型的當了那什么還要立牌坊,阿九最看不起這樣的男人了。

“捷兒,娘受夠了,這一次若不是阿九,不止是娘被害死,顧家的財產也會被她奪了去,涂媽媽關在院子里的時候,趙氏就想方設法的奪我的產,在帳房里動了不少手腳啊,你爹那種人,娘實在是不想跟他過下去,娘有的事錢,憑什么吃自己的,用自己的,還要看他的臉色過日子?你放心,娘就算和離了,娘的那份家業將來也還是你的。”大太太搖了搖頭,痛苦地說道。

夫妻十幾年,大太太雖然不夠聰慧,但也不是傻子,她小意待著,用心經營著,付出良多,又得到了什么?

“可是娘,兒子下月就要進考場了……”大少爺勸得有些無力,大姑娘的目光閃了閃道:“大哥,你先回屋去歇著吧,我來勸娘。”

大少爺就看了大太太一眼道:“娘,您也不要太過生氣了,不管如何,爹爹這一次都不會在像以往那般寵著二房了,您以后也不能太慣著爹,有些人,你對他越好,他就越把尾巴翹上天了,偶爾強硬一下也好。”

大太太頭一回聽大少爺如此編排大老爺,原本郁悶的心情又舒散了些,笑道:“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讓小九送你。”

大少爺就去拉阿九的手,阿九也知道,這個時候,大太太和大姑娘要說私密話,自己在屋里也不太好,就乖乖地跟了出來。

剛出浣溪紗,就見英姑正呆在桂花樹向朝這邊望,看到大少爺時,眸子一亮,從樹后走了出來。

“大表哥,你回來了?”英姑上前給大少爺行了一禮,美眸湛亮。

大少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禮:“多日不見,表妹越發的秀麗了。”

那么淡淡的語氣,卻是一上來就虧姑娘家的樣貌,饒是英姑爽直大房,也羞紅了臉,垂眸嬌嗔:“表哥怎么一見面就笑話人家。”

“不是笑話,表妹確實是越發漂亮了,聽舅奶奶說,不日就會帶表妹回京城,飲過江南水的女孩子,比起京城的姑娘來,就是要水靈,回到京城,表妹定能越過大多名媛去,保不齊,表叔就為表妹相中一門豪門貴親呢。”大少爺笑容清淺,語氣溫柔。

英姑卻是聽得臉色一白,湛亮的眸子黯淡下來,目光復雜地看著大少爺,半晌才干干地說道:“哪里啊,表哥又說笑了,大表姐說找我要個京城的繡花樣子,我這就去一剪梅了。”邊說邊把手藏進袖子里。

阿九眼尖,看到英姑手里捏著一個紫色鍛面香囊,原本應該是送人的吧,現在卻是收回去了,阿九有些莫明地抬頭看了大少爺一眼。

“娘怎么會有和離的心思?小九也不幫我多勸著點。”大少爺牽著阿九的手,邊走邊道。

“我覺得娘也沒說錯,娘有財有貌又有閑,憑什么非要看人臉色過日子啊,老爺有些事情也確實做過了些,我若是娘,早就和離了。”在這種事情上,阿九希望大少爺明白她的立場,大太太的那些話,原就有一半是阿九教的,如果大少爺也是大男子主義,只看重名利的話,那趁早,阿九不想奉陪。

“什么財有貌又有閑。”大少爺好笑地敲阿九的頭,嗔道:“小九想過沒有,若娘和爹爹和離了,大妹妹和小四怎么辦?林家可丟不起這個人,一個生母被休棄的女人,她的子女是很難結好親的。”

這倒是實話,可難道大太太為了子女就該一輩子被大老爺和二房欺負嗎?

大少爺應該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生母被休棄,對他將來的仕途也有影響。

阿九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不能說大少爺是錯的,畢竟這個時代對女人太過苛刻,和離了的女人處世舉步維艱,雖然大太太擁有財富萬貫,但沒有男人護衛的女人,很容易被人奪產欺凌,就如,京城里的顧家舅母。

聽說這一次大老爺去京城,就從顧舅母手里要了幾家云繡坊回來,若是顧大舅在,又怎么可能讓妹婿搶得財產?

“又在想什么,小九,別急著眉了,要多笑笑。”正走神,大少爺擰了擰她的鼻子笑道。

兩個剛轉過彎,就見櫻桃正盈盈玉立于竹籬齋回廊處,美眼濕潤:“爺,你回來了。”聲音里的喜悅不加掩飾。

大少爺含笑對櫻桃點了點頭,櫻桃就跟在大少爺和阿九身后進了屋,伸手幫大少爺脫下錦披,又進屋拿了便服出來,為大少爺解外衣。

大少爺理所當然的讓櫻桃服侍著,阿九就坐在酸枝梨木的椅子上晃動著兩條小短腿。

櫻桃的眼神溫柔而專注,細聲細氣地問大少爺在岳麓書院過得可好,吃穿有沒有人打點等等,大少爺耐心回答。

阿九的眼睛就轉向玻璃窗外,看著那些初綻的桃花出神。

“爺,大考之前,您不再去了吧。”櫻桃給大少爺穿好便服后,打了水,擰了熱帕子遞給他。

“等考完了再說。”大少爺坐在阿九對面,捧過她的臉來:“在想什么?小九,等我考完了,再帶你去楊家屯好不好?”

阿九被迫看著他的眼睛,大少爺的眼神清淺柔和,還帶著一絲劫后重生的喜悅,突然就想,若這一次自己和大太太一起死在正院里了,大少爺回來,會不會傷心?他的傷痛又會維持多久?

一時就想起遲遲不肯去武當山的林思敏來,三姨娘還被關著,自己也沒出來,那老實孩子在自己被關的日子里天天圍著院子轉悠,自己叫他幫著送水米進院子,他就毫不猶豫地跳進院子里,就不怕會染上時疫么?

“小九!”大少爺的眼神有些發沉,阿九這才回過神來道:“不用了,爺好好念書吧,四姐姐說讓我幫她編一根絡子的,我先去啦。”

說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蹦跳著走了。

大少爺微瞇著眼看著阿九離去的背影。

到了晚間,大老爺來了正院,阿九和四姑娘在大太太屋里剝栗子吃,見大老爺來了,忙起身行禮,大老爺撫了撫四姑娘的頭道:“小四,等你兩個哥哥大考完,爹爹就著手舉家遷往長沙府了,到時候,爹爹帶你去橘子洲玩好不好?”

四姑娘聽得一怔,隨即高興道:“真的嗎?爹爹真的會帶小四出去玩嗎?”

大老爺素來對四姑娘很淡,從來沒有這般與她親近過。

“是啊,帶你們娘幾個一起去明月山泡溫泉,但林泉寺的櫻花好不好?”大老爺邊說邊脧大太太。

大太太安靜地做著繡工,眼神都沒瞟過來一絲。

“娘,娘,爹爹說帶我們一起去呢,那爹,也要帶小九去。”四姑娘到底單純,大人間的暗涌沒有影響到她,她高興地跳到大太太的膝間,抱住大太太的腰道。

“當然要帶小九去啊。”大老爺笑著回道,眼神柔柔地。

“那爹爹也要帶二姐和三姐去嗎?她們去的話,我就不去了,免得我有什么,她們又要搶我的。”四姑娘嘟著嘴小聲問。

四姑娘還真是像極了大太太,什么都放在面上,一點也不會掩藏自己的真心。

大老爺果然面色沉了沉,隨即又拉過四姑娘來,抱住自己的小女兒道:“她們兩個是你的姐姐,小四應該尊敬,友愛姐姐,因為,明天起,爹就要把你二娘送到家廟里去為林家祈福半年,那時候,她們的親娘沒在身邊,小四應該更讓著兩個姐姐一些才是呀。”

這是變相地在向大太太陪罪么?

大太太果然訝異地抬了眼眸,大少爺便隨手拿起大太太手里的活計,“太太是給為夫做的嗎?”

太太正在做一件鍺色的袍子,繡著胸襟的花邊。

“是給思敏做的,這一次沒有思敏偷著送米糧進來,我和嫻兒早就渴死了。”大太太淡淡地回道。

大老爺的眼眸凝了凝,拍了拍大太太的手道:“太太至賢啊。”以前可是只要大太太開口,大老爺不是斥責,就是諷刺的,如今卻成了至賢呢?

差點害死正室,卻只是罰到家廟里過半年,這點罰不是太輕了點嗎?

總比以前凡事都看成大太太的錯好,看來,還是像小九說的,對男人不能太過溫順,男人骨子里是有點賤的。

大老爺就看了阿九一眼:“太太不是說要把小九認作女兒嗎?不若明兒在百花宛里請兩桌吧,一是恭賀太太你病體痊愈,二嘛,就是太太您收小女兒。”

阿九聽得心中一喜,以前大太太只是口頭上說,把自己當成女兒養,如今由大老爺提出,還舉行一個儀式的話,自己的身份就不再只是林家的童養媳了……

大太太對這個提議也很高興:“老爺決定就好。”態度比先頭緩和多了。

“等捷兒和聰兒兩個考完后,舅老太太就要回京城了,今兒她對我說起了想與林家結親的意思。”大老爺不無驕傲地說道,他的官職提升后,子女的婚配眼光就要相應提高了,家世身份要配得上才行。

“舅母大人想說的是英姑還是鳳淳?”大太太認真地問,大姑娘的親事已經訂下,不能再改,大太太關心的只有四姑娘,但四姑娘還小,她也不是太想現在就定下來。

“自然是英姑,十四歲的姑娘家還跟著跑這么遠出來,自然是有目的的,我瞧著英姑娘孩子爽利,做我們林家的媳婦還不錯。”大老爺笑道,要放在以前,與趙家結親是林家高攀了,現在卻不能這么說了,畢竟舅老太爺雖然是吏部尚書,但到底年紀大了,英姑的父親可才是個六品的文職,在工部,又不是實職,加之林家兩個兒子若是再都考取了舉人,那林家的后勁就要比趙家強多了,而且,趙家可沒有顧氏這樣有錢。

“哦,老爺是打算把英姑說給聰兒么?”大太太訝異地問。

“舅老太太的意思是咱們的捷兒。”大老爺就看了眼阿九道。

“捷兒!”太太蹭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可是捷兒有了小九啊。”病了一個月,守在大太太身邊細心服侍的就是阿九,生死存亡間,還是阿九機智地救了自己,救了大姑娘……大太太是真的喜歡起阿九,感激阿九了。

“捷兒都十五了,小九才八歲,王通判都有兩個孫兒了,真要等到小九長大,他們兩個圓房,至少得七年,太太你等得?”大老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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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立即怔住,是啊,林思聰這兩年也會成親,到時候林家的長孫就是二房的,而不是大房,大太太的眉頭不由又皺了起來,有些無措地看著阿九。

“當初也是為了治好捷兒才把阿九抬進來的嘛,如今阿九是咱們林家的女兒,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若是捷兒舍不得她,大可以兩頭大就是,只要捷兒能考取進士,娶兩個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大老爺進一步勸道。

大太太就有些不自在地看著阿九,阿九的心情一陣煩燥,盡管早主知道會有這種煩心事,但還是沒想到這么快就發生了,腦子里就出現大少爺眼巴巴看著自己討要雞腿吃的樣子來。

晚上阿九悶悶地上床,冬梅過來給她掖被子,看阿九懨懨地,就嘆了口氣道:“姑娘該高興才是,老爺和太太可是把姑娘疼到骨子里去了呢,女兒可是嬌養著的,做人家兒媳婦可沒有做女兒好。”

這倒是實在話,如果阿九原就是個兒童的靈魂,她就沒這煩惱了,但她是成年人的靈魂,病美男原就是她前世最萌的男主角……原本她的潛意識里也把大少爺看成是自己未來的夫君的,雖然不確定……

“大少爺指不定不會應呢,姑娘快些睡吧,瞧這小臉,可是又瘦了呢。大少爺又得心疼了。”冬梅看阿九沒吱聲,又勸道。

“做姑娘挺好的。”阿九主嘟噥了一句。

第二天,林思聰一早來給大太太請安時,一改往日的淡定儒雅,神情懨懨地。

大少爺卻是神情氣爽地進了屋,兄弟兩人在穿堂處相偶,大少爺道:“二弟昨兒個沒傷風吧,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

“沒什么,大哥。”大少爺的清爽看在林思聰的眼里越發的刺眼,他的眼神黯了黯,抬腳進了正屋。

請過安,大少爺和二少爺兩個就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溫書,阿九就甩開冬梅,一個人在院子里逛,走到一剪梅時,聽到前面有人說話,她忙閃到假山后。

“表妹為何不開心?”是二少爺的聲音。

“二表哥,沒有,我沒有不開心啊。”英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像是哭過。

“表妹,你……你也不愿意對嗎?你一定也是不愿意的吧。”林思敏的聲音很激動。

“二表哥,你……你放開我。”英姑的手被林思敏握住,使勁掙扎。

“你若是也不愿意,那我去跟父親說,我求父親把你給我,表妹,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我的。”林思聰緊握住英姑的手不肯放。

“你……你說什么?”英姑詫異地更想掙脫了。

“大哥已經有小九了,小九又是大哥的救命恩人,表妹,阿九雖然出身不如你,但在大哥的心里,你很難越得過的。”林思敏迫近英姑,聲音低沉沙啞。

英姑怔住,半晌沒有說話,似乎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二少爺是真心喜歡英姑的,阿九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還以為二弟回屋讀書了呢。”是大少爺不緊不慢的聲音。

“大表哥……”英姑慌亂緊張的聲音。

“父親說要交換你我的庚貼,可是原來你……”大少爺的聲音帶著一絲痛苦,黯啞得讓人聽得心酸。

英姑果然越發的急了:“大表哥,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我沒有,我……”

“不用解釋了,表妹,我知道,我是個病怏子,是很難給人安全感的。”大少爺黯然道。

英姑果然更急了:“不是的,表哥,你知道,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的。”

聽到心儀的姑娘親口承認喜歡的是自己的大哥,到底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就算再沉穩自若,林思聰也受不住,他額間青筋暴起,憤然跑開。

“二表哥——”英姑于心不忍。

“表妹還真是舍不得二弟呢,雖然兩家已經確定了這門親事,但到底還沒有下婚書,表妹想要改變心意還來得及的。”大少爺的似乎很善解人意,語氣里的那絲痛苦卻讓英姑更加心軟自責。

阿九不想再聽下去,抬腳悄悄離開。

剛走出不遠,身后就傳來大少爺喊聲:“小九。”聲音里帶著一絲惶恐。

阿九裝作沒聽見,加快了步子。

“小九。”素來淡然的大少爺竟然跑了過來,抓住阿九的肩頭。

“小九,你……你剛才一直在這里?”大少爺清亮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阿九。

阿九垂著頭沒有說話。

“不是的,阿九,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少爺急切地想解釋。

“我沒想什么呀,剛才在那邊摘花玩兒呢,爺不是說回屋讀書的嗎?”阿九臉上的笑有點免強

“是嗎?原來這樣啊。”大少爺眼里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很自然地牽起阿九的手,附在她耳邊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爹說要我娶英表妹,但我沒同意。”

阿九不由怔住,沒同意?那為什么剛才還那在英姑面前吃二少爺的醋?

“傻阿九。”大少爺見阿九愣愣的,不由戳了下阿九的腦門,卻不再解釋。

過了兩天,趙林兩家聯姻的消息就在府里悄悄傳來,有人傳英姑會是大少奶奶,有人傳是二少奶奶,英姑一下子成了府里的焦點。

而二少爺反常的落拓和傷心,也讓府里的下人議論紛紛,他甚至還借酒消愁,有人還看見二少爺醉暈在桃花樹下。

而大少爺,在聽到這種流言后,對櫻桃道:“既然是二弟的心上人,我又豈奪人所好,就算……就算我心里再不舍,我也會退讓的。”一副為全兄弟情義忍痛割愛的樣子。

府里頭大少爺的風評頓時比二少爺好了很多,以往的完美少年遇見到情事便如此不淡定,大老爺大發怒火,把二少爺大罵了一頓,說他因情喪志,胸無遠志,不堪大用。

英姑則因大少爺的拒婚也痛苦著,原本爽朗之極的少女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成日介躲在屋里傷春悲秋,一個不好,就拿帕子拭眼角。

大老爺雖然說了要把二太太送到家廟去,但二太太哭著求大老爺:“總讓敏兒大考完了再送妾身走吧。”

大老爺心一軟,就緩了送走二太太的日子。

二太太沒走,大老爺為二少爺痛心時,就跑去怡蓉院把二太太罵一頓:“看看你把聰兒教成什么樣了?太讓我失望了,不過一個女人罷了,就如此要死要活,太不成器了,到底是你這種心機陰狠地人教出來的,就是不如顧氏教得好,你看捷兒,他就不像聰兒。”

氣得二太太當時就捂住了胸口,哭得泣不成聲,偏大老爺又禁了她的足,不許她出怡蓉院半步,只好跪下來求大老爺:

“讓妾身去勸勸那孩子吧,他素來懂事孝順,不過是一時看不開罷了,我到底是他的親娘,懂他的心,他一定會聽我的話的。”

二少爺也確實從小就聽話懂事,曾一度是大老爺最大的驕傲,為了兒子,大老爺點頭同意了二太太的請求。

二太太從怡蓉院出來,首先去的卻不是二少爺的院子,而是落霞居,一進去就轟走了舅老太太身邊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跟伯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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