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家一問,才知道江九郎還沒回來。俞仁也不著急,他知道今天是李瑩訂婚的日子,猜測這江九郎可能是去喝酒去了。
果然,到了深夜亥正時分,江九郎回來了。看他的樣子,似乎比昨晚喝的還要更多些。
二狗與兩個小丫環把江九郎扶到他房里。俞仁一直跟在身邊,看著江九郎醉成這個樣子,他也實在沒招了。本想問問他今天說的,召集朋友下手救人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可是看他這個樣子,俞仁只能搖頭走了。
次日一早,俞仁便早早的起了床,他先來到江九郎的房外,問外間伺候的小丫環,“你們少爺醒了沒有啊?”
“只怕還早吧!少爺昨晚喝的那樣多,不睡到巳正只怕也不會起床。”
俞仁聽了這話,失望的正要轉身離去,突然看到房門打來,江九郎從里面沖了出來,一把抓住俞仁的雙肩。他光著腳,一身的睡衣還沒有換,顯然是才從床上爬起來的。
“李兄,你還沒走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這一回,我可就全靠你了。”
俞仁扶住江九郎,問,“怎么回事?”
江九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丫環,“你先出去吧!我這兒不用你伺候了。我不叫你,你只在外面遠遠的給我看著院子便好。任何人未經我的許可,都不要放他們進院子來。”
那小丫環答應著,轉身去了。
江九郎將俞仁請到房里,趕緊把房門關上。
“到底怎么回事?”俞仁問。
“一言難盡啊!”江九郎說著,又輕輕嘆了口氣。
“我昨天聽了你的話后,便趕緊去找那些從前的死黨。這些人見到我,一個個都很客氣。可是當聽到我提出的,要請他們幫忙,把大小姐從家里救出來的事情時,便都一個個嚇的變了臉色,忙找著各種借口推托了。
還生死兄弟呢!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江九郎說到這兒,突然一下跪在了俞仁的面前,“李兄,我這下就全靠你了。”
俞仁假作為難的道,“沒有別人的幫忙,就光靠你我二人之力,只怕難以成事吧!”
“不會不會!此事我已想好了。只要李兄愿意幫忙,我便想個辦法將那鄭芝龍誘出來,然后你給他來個突然襲擊。這個鄭芝龍,我很清楚,他的伸手雖然也不算差,但是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咱們只要殺掉了這個鄭芝龍,那老爺就是再想強迫大小姐嫁給他,也是沒有辦法了。這招叫做釜底抽薪,怎么樣?”
俞仁低頭沉思片刻。“好是好。只怕做起來不那么容易吧!這鄭芝龍顯然對你是有戒心的,你要是請他去什么地方,他未必便會去。就算去了,也必會帶上許多人,咱們又如何下手?”
“這個,我早想過了。我不會以我自己的名義去請他的。我知道,這個鄭芝龍在平戶有一個相好,是個日本小吏的女兒。此事很是隱秘,知道的沒有幾個人。我曾把這事告訴我爹,讓他告訴老爺,讓老爺派人去查。可是我爹回來給我的答復卻是,老爺派人查了,那個女人跟鄭芝龍只是認識,并無深交,更沒有什么奸情。
但是我曾親眼看到鄭芝龍與這個女人悄悄私會。這鄭芝龍與這個女人的關系十分私秘,便是他的那幾個把兄弟也沒一個人知道。所以,我打算派人以這個女人的名義約鄭芝龍出來。我想鄭芝龍必然會來,而且也不會帶任何手下。”
俞仁聽了江九郎的這翻話,才輕輕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幫你一次。只是,咱們殺了這鄭芝龍以后,怎么辦?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和他另外六個結義的哥哥能放過咱們嗎?”
“這個,你放心好了。只要鄭芝龍一死,他們這伙人便不會再得到老爺的支持。只要沒有老爺的支持,就憑他們這幾個烏合之眾,我江九郎還沒放在眼里。”
俞仁沒再反對。兩人又商議了些事情的細節,便各自分頭行事去了。
當晚,正在李府跟著李家的總管們學著打理李家事務的鄭芝龍,突然接到一封信。
鄭芝龍并沒在意,可是打開看了以后,立時臉色就變了。只向兩位總管匆匆說了一句,“我突然有點事情要去處理一下,兩位自便吧!”
那兩名總管知他如今已是李家的準女婿,自然不敢多問他的事情。
鄭芝龍出到外面,便忙問那名送信進來的李府的下人。“這封信是什么人送來的?”
“是一個小乞丐送來的。”
“人呢?”
“送完信便走了。”
鄭芝龍趕緊趕到門外,卻哪里還有什么乞丐的影子。
送芝龍拿著信找了處無人的方,將信又仔細的看了一遍。見上面果然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的字跡,于是放下心來。雖然信上所寫隱隱有要挾的意思,但是鄭芝龍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只要自己三言兩語一哄,保證又能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死心踏地。
鄭芝龍滿懷信心的出了平戶城,來到城外三里的三真寺。這是一座位置比較偏僻的寺廟。寺廟規模不大,香客也不多。鄭芝龍自從發現此地以后,便一直與這個日本女人在此約會。
這個女人名叫西島麗子,兩人是一年前在此上香時相遇的,自此兩人便一見鐘情,不能自拔。
可是兩個月前,當鄭芝龍得知李旦看中了他,有意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時。鄭芝龍毅然決然的與這個西島麗子斷了關系。可是這之后,由于西島麗子的糾纏,兩人又見了兩次面。
由于鄭芝龍害怕她把與自己的關系公開,不得不哄著她。而這個西島小姐也十分的好騙,每次鄭芝龍的話,她都會相信。她一直堅信,鄭芝龍在娶了李家小姐后,便會來娶她為妾。
她也并沒有太高的奢望,只要鄭芝龍能夠收她做個妾室便可以了。
這一次,鄭芝龍相信,自己仍然可以輕松的解決問題。他十分自信的走進三真寺。
在這兒,鄭芝龍擁有一間獨立的禪室。這是他以每月五兩銀子的香火錢買來的。走進寺內,鄭芝龍便直奔他那間位于寺后的禪室。
禪室的門是關著的。鄭芝龍在門上輕敲了兩下。大門應聲而開。果然,西島小姐已經在此等候他了。
鄭芝龍閃身進了門,隨手便把房門又關上了。
他正要使出自己的溫柔招術,準備把西島小姐先摟在懷里溫存一陣,以便安撫她的不滿。可是卻從旁突然伸出一把利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鄭芝龍突然遭此暗算,不由的大大吃了一驚。但是他仍然強作鎮定的道,“是哪位兄弟跟小弟開這樣的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鄭芝龍,今天爺們就讓你知道知道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結果。就憑你,也配娶我們家小姐。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就你長的這副模樣,配的上我們家小姐嗎?”
鄭芝龍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已識出這個說話的人正是李府江大總管的兒子,江九郎。對于這個江九郎,他早就知道此人對他不滿了。不過,他也知道江九郎如今早已是廢人一個,倒也沒把他放在心上。
雖然江九郎一直在外四處散播關于他的謠言,但是他知道李旦不會相信,也便隨他去了。必竟,他爹是李府現任的大總管,他暫時還不能得罪他。至于前幾天的街頭截殺行動,其他也完全不是他安排的。而是他手下的那兩名鹵莽漢子自作主張的結果。事后,他們害怕事情失敗被責罵,并沒有告訴鄭芝龍。
鄭芝龍聽到是江九郎的聲音,反而放心了許多。他相信江九郎不會殺自己。必竟,自己現在身份已經得到了李旦的認可,他相信江福祥父子就算是對自己再不滿意,也斷不會冒著被李旦責罰的危險來殺掉自己的。
于是,鄭芝龍道,“原來是江兄弟啊!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撥咱們兄弟之間的關系。咱們之間一定有什么誤會,江兄弟萬萬不可輕信他人的話啊!我鄭芝龍敢對天發誓,可從來沒做過對不起江兄你的事情啊!”
江九郎冷笑一聲,“這話你還敢說。你說從來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那前天晚上在西城要殺我的兩個人是誰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