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蕊本作男子打扮,聽了這話,臉上不由紅起來。
俞仁卻大大的吃了一驚。“我娘子這幾天確實是有些不太舒服,可是我也請大夫給看了,都說沒什么大礙啊!先生怎么說是重病?”
李先生搖了搖頭,“不然,少夫人最近是否時常發(fā)寒,而且還常常犯困?”
“對啊?你怎么知道?”俞仁更加吃驚了。
“這是中了七寶迷香的一種常見反映。當然,這種反映也說明他中毒很淺。本來,這樣淺的毒,對她并無多大影響,但是卻因為她最近這陣子正好身份較弱,體內(nèi)陰陽本就失調(diào)了,如此便更容易被外毒侵入。
這病要是當時發(fā)現(xiàn),倒也不難治愈,必竟這七寶迷香雖然利害,卻不是什么難解的毒。可是拖了這么久,這毒已侵入身內(nèi),深入腑臟就大大的不好治了!得需幾味難得的藥引。加之尊夫人身子弱,下藥的分寸也很難,用藥不足,這種七寶迷香的余毒去不掉,用藥過度,又會嚴重損傷尊夫人的身體。”
俞仁聽到這李先生說出七寶迷香幾個字,算是徹底的信了。知道趙蕊定是那日在梁如繼家的密室中,吸入了少量的七寶迷香。
“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娘子啊!”這一回,俞仁是真的急了。
“放心,這病雖然難治,但最難的還不是在治,而是在發(fā)現(xiàn)。既然我看出了病根,這醫(yī)治起來就變的容易了!”
俞仁這才放下心來,可是,見這李先生光只是上下打量自己,卻不給趙蕊看病,他不由的又有些著急起來,不知這李先生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為了銀子。可是聽這些災民講,他給災民們看病是不要錢的啊!顯然李先生不是個在乎錢的人,可是他又為何不動手給趙蕊治病,而一直上下打量自己。俞仁心里實在猜不透。
“先生!現(xiàn)在就請給我娘子醫(yī)治吧?”
那李先生輕輕笑起來,“她這病雖然不輕,可是卻不急在一時。而且我手頭暫時還缺幾味藥,馬上治不起來。”
“先生缺什么藥,盡管跟我說,我讓人馬上去買。”俞仁急道。
李先生搖著頭,“不必這么麻煩。我那徒兒背的藥箱里,這幾味藥都有。只是他現(xiàn)在去前面的山上采藥去了,暫時還沒回來。待他回來,我便可以動手給少夫人治了。”
說完,李先生背著藥箱便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還示意讓俞仁跟上來。
俞仁不明白這老郎中要搗什么鬼,可是卻不敢不聽他的,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兩人走出災民的草棚,來到一處小河邊。見四下無人,只有負責俞仁安全的若蘭姐妹跟了上來,李先生才停下了腳步。
“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小相公。”李先生看了若蘭姐妹一眼道。
“先生有事請講當面。”
“尊夫人這七寶迷香是怎么中的?據(jù)我所知,會使這七寶迷香的人天下沒有幾個,他們?nèi)际锹勏憬讨械闹匾宋铩ky道你們遇上了聞香教的人了?”
俞仁點了點頭,“老先生果然目光如炬,實不相瞞,我們前不久才與聞香教動了一次手。他們教主在動手前,使了這個七寶迷香,我娘子雖然隔的遠,沒想到還是中了毒。”
那李先生露出吃驚的樣子,“你們居然能夠讓聞香教主親自向你們動手?”
俞仁輕輕點頭,向李先生小聲的道,“不瞞您老人家。我有幾個朋友是聚和門的重要人物,其中有一個正是聚和門的門主。”
那先生聽到這里,不由的面露喜色。“原來你們是聚和門的,那就太好了,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俞仁突然聽這小老頭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的暗暗奇怪。
“我是王家泰州學派的傳人。你們聚和門的第一代門主,不是何心隱嗎!他當年也是學道于我們泰州派的創(chuàng)始人王艮先生。所以,我說咱們算是一家人。”
俞仁恍然大悟。
“原來先生是泰州學派的傳人,這就難怪了。”
“難怪什么?”
“泰州學派被人稱作是當代的墨家。咱們遵奉的‘百姓日常即是道’的經(jīng)典,不正是當年墨家的‘兼愛、非攻’的另一種表述嗎?這也就難怪先生會為了這些與自己毫不相關的災民,而不辭勞苦,盤桓近月還不走了。”
李先生聽了這話,大笑起來,拍著俞仁的肩膀道,“你還不是跟我一般,這三大船的大米,如果賣的話,少說也得有個七八千兩銀子吧!你就這樣白白的送給了這些災民。不是我輩中人,誰又能做的出來。”
兩人正說的高興,一個災民就跑著過來了。
“李先生,您徒兒回來了!”
李先生聽了這話,向俞仁一揮手。“走,先給你娘子治病要緊,待治過了病,咱們再慢慢談。”
幾人于是又走進草棚。就見一個年輕人正要將背上的一個背簍往下卸。俞仁看到這個背影,腦海之中立時便浮現(xiàn)出一個人來。
“象升?”
那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果然正是已經(jīng)闊別數(shù)年的盧象升。
俞仁大喜,“怎么是你?兩年不見,你怎么成了小藥童了。”
盧象升見到俞仁,也是大為興奮。“怎么是你。沒想到,真沒想到。這可真是他鄉(xiāng)遇故知啊!走,咱們?nèi)フ壹揖起^好好喝兩杯。”
“今天咱們可以說是雙喜臨門,慶賀是一定的。不過,咱們還是先把病看了再說。”
俞仁這才想起趙蕊的病還沒治。忙一拍腦袋。“對對對。治病要緊、治病要緊!”
李先生說著,早已打開了盧象升的藥箱,從里面找了幾味藥出來,用一張紙包好,然后又在自己的藥箱里撿了幾味藥,也用紙一一包好。這才將藥箱交給一個災民,然后向俞仁兩人道,“走吧!”
俞仁幾人來到船上,李先生又仔細的給趙蕊診了脈,然后將帶來的幾包藥折開,分撿過后,交給一旁的若蘭去熬了。
“我娘子的病沒有大礙吧!”俞仁倒道不放心。
“放心,這三副藥一吃過,我保證你娘子的病馬上便好,不出一年,一準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趙蕊被李先生這句話一講,臉上又紅通了,可心里卻越發(fā)的甜。
“好,借先生的吉言。咱們到那邊船上喝酒去!”
于是,俞仁領著李先生和盧象升,又邀了梁如繼和梁宗義一同到曹安的船上喝酒。
可是這兒可是災區(qū),想要置辦一桌酒菜還真是不易。
俞仁正要讓若蘭去鎮(zhèn)上給置辦一桌酒席,李先生卻阻止了他。“不必了。如今情況特殊,一切從簡,咱們也就從簡了吧!依我看,就不必弄什么酒菜了,搞點花生米就行。
酒也不必買了,就以茶代水也挺好。”
俞仁也不多客氣。便讓若蘭去弄幾盤花生米,再給他們沏壺茶來。
“象升怎么會成了李先生的藥童了?”眾人才剛剛坐下,俞仁便忍不住向盧象升問道。
盧象升笑著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先生,沒有回答。反是李先生開了口。“這話還得從兩年前說起了。當時,我正好行醫(yī)到宜興,象升的母親那時正好病重,遍請了宜興的名醫(yī),還是沒有治好。
正好我從他們家門前路過,象升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見我像個郎中,便硬把我拉到他們家給他娘治病。
沒想到,我胡亂的治了一通,居然還真的把老夫人的病給治好了。象升為了感謝我,非要留我在他們家住了一年。我當時也正要找個地方練制幾味新藥,便答應了下來。
一年后,我的新藥練好了,便要告辭。象升卻不讓我走。可是,我此時去意已決。象升見勸我不動,又聽說我是要北上,便提出與我一同北上。正好他來年也要進京會試,陪我一起北上,便當作是提前進京為會試做準備了。
【下班回來再更一章。對于一天兩章的速度,現(xiàn)在的壓力還是挺大的。但無論快慢,我都一定會堅持完本。】